第八十二章 離別（下）

　　“沒問題嗎？”李力坐在副駕駛，從車窗向后望去，神色有些憂慮，然而此時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武沐的身影。

　　樾樾在后座，心不在焉地畫著各種亂七八糟的符文線條，一邊隨口答道：“怎么可能會沒問題?！?p>　　“恩？”李力疑惑地轉(zhuǎn)過頭來。

　　樾樾輕輕嘆了口氣，“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成年女性，可是師姐實際上是一個心思細(xì)膩的人，也正因為心思細(xì)膩，所以做事才能滴水不漏?！?p>　　頓了頓，她接著說，“然而心思細(xì)膩也意味著感情豐富，也許不是所有人都這樣，至少她是。七情六欲，她比所有人都抗拒，然而真正體會情欲的時候，她又比所有人都放不下?！?p>　　“愛別離啊?！崩盍@了一口氣，悠悠說道。

　　“是啊，‘愛’別離。”樾樾將重音放在第一個字上，不自覺地橫了李力一眼。

　　李力愕然回頭。

　　樾樾沒有理他，只是轉(zhuǎn)過頭望向窗外。

　　大地逐漸向后遠(yuǎn)處，城市向他們飛馳而來。

　　“不過，你還真夠冷酷的”，李力言語中透露著意外，“我還以為你會更感性一點(diǎn)，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理性，看待離別?！?p>　　“習(xí)慣了而已?！遍虚休p輕理了理頭發(fā)，將幾根鬢角雜亂的發(fā)絲理順，“很早以前我就離家上學(xué)，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家?guī)状?，每次離家爸媽都會送我到高河站，然后看著我登上離開的列車。”

　　抬起頭來想了想，樾樾繼續(xù)說道：“嘛，雖然我很討厭離別，但是離別是為了最好的相聚，也是為了彼此更加的珍惜。所以我不認(rèn)為離別是一件壞事。”

　　“那如果是永別呢？”莉莉絲冷冷清清的聲音突然插了進(jìn)來，將李力和樾樾的目光吸引過去一瞬。

　　樾樾垂下眼簾，“永別啊。。。”

　　魔法車?yán)锵萑肓藭簳r的沉默，只能聽到魔法帶動的浮空引擎微微地轟鳴聲。

　　良久，李力的聲音響起：“只有死亡才會永別，活著的，總會有再次相見的希望，只要希望還在，就不算永別?！?p>　　莉莉絲沉吟良久，輕輕說道：“你說得對。”

　　魔法車飛入了北方城，降落在城市主干道上，隨著有些稀疏的車流向前飛馳。

　　不到半個時辰，魔法車停在了一個有些年頭的小區(qū)門口，將車停在小區(qū)外的浮空坪上，三人下了車，走進(jìn)小區(qū)。

　　進(jìn)入小區(qū)的偏門，看到的是一條筆直甬道，甬道兩側(cè)的居民樓一層被改造成了各式各樣的商鋪，此時正是早上，只有寥寥幾家商鋪已經(jīng)開門，大部分商鋪只有在中午時分才會開放，一直到后半夜收攤。

　　往前走幾乎到底，才是樾樾父母所租的臨街商鋪，如果這條甬道算是街的話。

　　成衣鋪?zhàn)釉缭玳_門，進(jìn)入商鋪后可以看到，整個兩室一廳的廳被分割成了兩部分，前半部分掛著各種各樣的成衣和布料，一些已經(jīng)做好卻沒有取走的衣服也掛在那里，供客人參考。

　　后半部分用不透明的厚簾子分割，里面是各種縫紉機(jī)械和成衣工具，一些布料整齊堆放在角落，還有一些邊角料散落在地上。

　　此時，樾樾的母親巧萍身著便利的衣衫，銀色的頭發(fā)盤起，正在剪裁衣物，而父親何軍，坐在一旁椅子上，將小茶壺里的清茶倒入茶碗，然后端起一口一口輕輕嘬著。

　　樾樾要離開北方城的事情，他們早已知曉，與她一樣，二老對離別之事已經(jīng)習(xí)慣，知道這個消息以后，他們什么都沒說，只是詢問了離開的確切日期。

　　看到一行三人來到這個小店，巧萍放下手中的活，從旁邊端來早已洗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順便將椅子拖來，放在桌旁。

　　李力與樾樾依次坐下，莉莉絲則又進(jìn)入了角色，一絲不茍地站在旁邊，不落座。

　　幾人早已知道她的愛好，不去管她。

　　“今天就走？”何軍將茶碗放下，對著兩人問道。

　　樾樾點(diǎn)點(diǎn)頭，“今天下午的飛舟?！?p>　　“嗯?！焙诬娸p輕支了一聲，不再言語。

　　巧萍回到臥室，而幾人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巧萍從臥室出來，手中捧著幾件厚大的衣服，在李力驚訝的目光和樾樾果然如此的表情中，將衣服放在樾樾面前。

　　“我給你們?nèi)艘蝗俗隽艘患抟?，你們試試看”，巧萍拍了拍棉衣，對三人說道：“你們給的消息也太突然了點(diǎn)，如果早些知道，我還能多做幾件?！?p>　　“媽，你是不是又熬夜做衣服了？”樾樾看了看巧萍略有些憔悴的臉色，心疼地問道。

　　“之后多休息幾天就好?！鼻善夹α诵Γ瑳]有否認(rèn)。

　　將青藍(lán)色的兩件棉衣依次交給樾樾和莉莉絲，然后將黑灰色的棉衣送到李力的手里。

　　李力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接過棉衣，不好意思地說：“沒想到還有我的，辛苦阿姨了。”

　　常年身穿女仆裝的莉莉絲，卻也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拒絕女仆裝以外的衣服，接過衣服后，對著巧萍深深地鞠了一躬。

　　施施然受了莉莉絲的禮，待她站起身來，巧萍笑著對她說：“知道你一直照顧我們家樾樾和李力，所以也就給你做了一件，不知道合不合身?！?p>　　莉莉絲仿佛沒有聽到巧萍的言外之意，只是說：“多謝阿姨?！?p>　　反倒是何軍在旁邊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瞥了自己老公一眼，巧萍轉(zhuǎn)過頭來對三人說，“都試試，如果太大，我還能抓緊時間給你們改改?！?p>　　樾樾和李力點(diǎn)點(diǎn)頭，站起身來，展開棉衣套在身上，莉莉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女仆裝，感覺這套服裝套上棉衣并不合適，只好對巧萍說道：“阿姨，能否借用一下臥室？”

　　“那里?！鼻善贾噶酥概赃叺拈T。

　　莉莉絲點(diǎn)點(diǎn)頭，向臥室走去。

　　不一會兒，莉莉絲穿著一身常服，套著棉衣從房間里出來，站在了巧萍面前。

　　李力看著莉莉絲化身為超稀有的母愛版超·常服莉莉絲UR，有些驚奇，沒想到這位深度女仆裝控居然還帶有常服，本以為她的兩個箱子里除了女仆裝就是女仆裝，頂多一些限定版的不能穿出去的極限工/口女仆裝。

　　巧萍圍著三人轉(zhuǎn)了轉(zhuǎn)，拉了拉袖口，整了整肩膀，然后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不愧是做了大半輩子成衣，即便沒有量過，棉衣的尺寸也非常合適，樾樾和莉莉絲由于是女孩子，棉衣長擺，腰部收束，做成了修身款，看起來并沒有普通棉衣的臃腫，而李力的則是略瘦，比較符合他的身材。

　　將衣服脫下，各自放到各自的行囊里，三人依次落座。

　　看來不穿女仆裝的莉莉絲終于擺脫了女仆的身份角色。

　　“過年的時候能回來嗎？”巧萍問道。

　　樾樾搖搖頭，“今年過年恐怕不能了，實驗基地配套的好幾個實驗室需要盡快完工，可能要一直忙到明年年初。”

　　正常來講，實驗室并不需要如此著急，一般來說這種大型實驗室的建設(shè)都有一年以上的工期，從主體建筑到設(shè)施建設(shè)，再到人員配套，如果遇到問題還要一再拖延。

　　可是對于目前來說，一年的時間實在是太奢侈了。

　　聽聞，巧萍點(diǎn)點(diǎn)頭，“去了那里照顧好自己，聽說西北風(fēng)大，陽光強(qiáng)，還有高原反應(yīng)，你們一定要做好防護(hù)措施，當(dāng)心曬傷。。?！?p>　　“我知道了，媽?！遍虚悬c(diǎn)點(diǎn)頭，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不知怎么的，她感覺鼻頭有點(diǎn)酸。

　　“還有李力，西北很多未經(jīng)開發(fā)的地方，你不會魔法，那些危險的地方不要去，就算去也要帶上其他人，不要逞強(qiáng)?！?p>　　“好的阿姨?！崩盍χ刂攸c(diǎn)頭。

　　有些沉默的何軍看了一眼時鐘，開了口，“你們是下午的飛舟？”

　　“是?！遍虚悬c(diǎn)點(diǎn)頭。

　　“那么吃完飯再走吧”，何軍說到，然后面朝李力，“小子，陪我喝兩盅?！?p>　　“可是我不會喝。。。”李力正要拒絕，卻看到何軍瞪著他，只好改口，“好的叔叔。。。”

　　和巧萍聊著家常，不一會兒便到了做飯的時候，巧萍站起身來向廚房走去，何軍也跟進(jìn)了廚房。

　　李力嘖嘖稱奇小聲問樾樾：“你家誰做飯？”

　　“我媽切配，我爸掌勺?！遍虚行÷暬亍?p>　　“感情這么好？”

　　“我媽一忙起來就忘了做飯，所以我爸的廚藝都是被逼出來的。”

　　“。。。嗯，挺好?！?p>　　“但是我爸刀功不好，他切出來的絲都是條?！?p>　　“。。。我覺得你爸可以試試用魔法?！?p>　　“他比你強(qiáng)點(diǎn)有限?！?p>　　“。。。”

　　李力臉抽了抽，比一個菜雞強(qiáng)點(diǎn)有限不還是菜雞？老丈人自己就是個魔法弱雞居然嫌棄身為魔法白癡的女婿？

　　“你爸。。。很強(qiáng)。”

　　“少諷刺”，樾樾橫了他一眼，“那也是你爸?！?p>　　李力無話可說。

　　多半時辰過去，巧萍將一盤盤精致的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和莉莉絲做的色香味俱全不同，巧萍所做出來的都是些家常菜肴，分量瓷實，蒸煮入味，是北方常見的家常菜。

　　何軍則從廚房拿出了一小瓶酒和兩個小酒盅。

　　依次落座后，何軍將一個小酒盅放在李力面前，拒絕了李力想要倒酒地舉動，拿起酒瓶，準(zhǔn)備給他倒酒。

　　正要倒，何軍突然想起什么，盯著李力問道：“你成年了嗎？”

　　“我今年十八?！?p>　　“哦?！焙诬婞c(diǎn)點(diǎn)頭，正要倒，又突然止住，“周歲虛歲？”

　　“。。。周歲”

　　“哦?！焙诬婞c(diǎn)點(diǎn)頭，“那。。?！?p>　　“我說你倒不倒！”不耐煩的巧萍一把奪過他手里的酒瓶，晃動讓里面的酒撒出來一點(diǎn)，看到這一幕何軍心疼的叫道：“我的八二年陳釀茅臺。。?！?p>　　巧萍親自給兩人倒上，然后招呼兩個女生，“咱們吃飯，讓他們喝吧?！?p>　　“小子。。?！?p>　　“咳咳，叔叔，我叫李力。”

　　“嗯，小子。。?！焙诬娀腥粑从X，抿了一口酒，打開了話匣子，“當(dāng)初知道你追我們家樾樾，我是拒絕的，因為你不能讓我當(dāng)你老丈人，我就馬上去當(dāng)你老丈人，第一我要考察一下，因為我不愿意當(dāng)你老丈人之后加一些謊言上去，女婿‘Duang’一下很優(yōu)秀，很完美，這樣出來老婆肯定會罵我，根本沒有這樣的女婿，就證明上面那個是假的。。?！?p>　　李力現(xiàn)在滿腦子都開始“DuangDuangDuang”了。

　　“我原本希望找一個能夠保護(hù)她，照顧她的人，你懂嗎？”

　　“懂懂”，李力忙點(diǎn)頭，“可是現(xiàn)在沒人能打得過她，所以能保護(hù)她的人估計找不到。。。”

　　“廢話”，何軍一瞪眼，“這個我知道，重點(diǎn)在這嗎？”

　　“您的意思是？”李力小心翼翼地問。

　　何軍哼了一聲，繼續(xù)抿酒，過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樾樾是個好孩子，這幾年來經(jīng)常離家在外，也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但是她能是一會回事，你照顧她是另外一回事?！?p>　　“我明白?！崩盍γΣ坏c(diǎn)頭。

　　“希望你是真明白?！焙诬娸p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去管李力面前幾乎未動的酒盅，自顧自地飲酌起來。

　　李力輕輕抿了一口陳釀，辛辣的味道在口腔中爆炸，偷偷看了看準(zhǔn)丈人沒有催酒的打算，趕緊抓緊筷子狠命扒啦幾口飯菜。

　　樾樾在一旁一邊吃飯，一邊笑瞇瞇地看著他的爸爸和他的男朋友互動，眼里全是幸福與溫情，雖不知道他與李力的結(jié)局如何，但此時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之間的小小對話，讓她覺得很是奇妙。

　　巧萍看到樾樾的眼神和表情，笑了笑，說到：“當(dāng)年我?guī)惆值谝淮蔚侥阃夤易隹?，就跟著陣仗差不多，你外公也是一張債主臉，不給你爸好臉色，不過當(dāng)時是你外公當(dāng)家，家里大大小小事情都由他說了算，包括兒女的婚事?！?p>　　“那之后呢？”很少聽到父母長輩的八卦，樾樾滿臉好奇地問。

　　“之后，你爸做了一件事，打動了你外公?！?p>　　兩人的對話吸引了其他人，正在獨(dú)飲的何軍聽了老婆的話，有些尷尬地說：“陳年往事，說他作甚?！?p>　　“怕什么，又沒外人。”巧萍無所謂地說，旁邊的莉莉絲聽了挑了挑眉頭，她自認(rèn)為自己還算不上“一家人”。

　　“媽，說說，什么事能打動我那死板外公？”樾樾則有些興奮的催促道。

　　“不許說長輩壞話！”巧萍嗔了一句，然后接著說道：“當(dāng)時我精神力暴走，眼看時日無多，你爸卻并沒有離我而去，當(dāng)時他獨(dú)自一人去求見各個學(xué)院和生命院的教授和醫(yī)生，所有人卻對這個問題束手無策，因為這樣的病癥歷史上從未出現(xiàn)過，就算是有也未曾記錄下來?！?p>　　樾樾神色緊張，李力卻變了臉色。

　　樾樾的母親也經(jīng)歷過精神力暴走？

　　“后來呢？”沉浸在故事里的樾樾沒有看到李力的臉色，催催促道。

　　“后來，帝國魔法學(xué)會分會的一位大魔導(dǎo)師對你爸說，我的病癥應(yīng)該是情緒波動極大導(dǎo)致的自我懷疑，想要好轉(zhuǎn)，可以試試持續(xù)不斷地引導(dǎo)和關(guān)心，轉(zhuǎn)移注意力，可能會有所好轉(zhuǎn)”，樾樾地母親輕笑了一下，“就像對待腦損傷植物人一樣?！?p>　　“那我爸。。。”

　　“你爸就天天在我身邊，想方設(shè)法陪我說話，在我休息的時候不停地閱讀各種故事和晦澀難懂的書，編排出各種故事，我還記得有一個一百零八位魔法師反抗前朝暴政，占山為王的奇怪故事?！?p>　　李力頓時驚悚地看著何軍，就差當(dāng)場抓住何軍的手來個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

　　巧萍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這一陪，就是一年。

　　“別看你爸現(xiàn)在寡言少語，那一年，他怕是把一輩子的話都說完了?！?p>　　李力打量了巧萍一眼，謹(jǐn)慎地問：“那您現(xiàn)在是不是也已經(jīng)好了，能夠精神力外放之類。。?！?p>　　巧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精神力外放是什么？”

　　李力和樾樾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沒有理會李力的問題，巧萍繼續(xù)說道：“這個病我到現(xiàn)在依然沒有好，但它已經(jīng)無法影響我了，你爸雖然沒有將我從那個自我懷疑的世界中拯救出來，但他卻給了我對抗它的信心。”

　　“爸，沒想到您當(dāng)年那么厲害吶！”樾樾轉(zhuǎn)向何軍，崇拜地看著他。

　　何軍無所謂地擺擺手，眼角的得意卻無法掩飾。

　　“所以你外公松了口，不僅松了口，私下里還對你爸稱贊有加?！鼻善伎戳艘谎酆诬?，臉上滿滿地愛意，“可惜的是，那些故事他不讓寫下來流傳出去，不然的話他一定會家喻戶曉，成為一個遠(yuǎn)近聞名的小說家?！?p>　　李力的臉抽了抽，能寫出一百零八魔法師聚義的人，不出名就怪了事了。

　　突然，他感覺一束火熱的目光灼燒著自己的臉頰，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樾樾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神情激動。

　　最初還有些疑惑，不過馬上他就相出緣由，驚恐地使勁搖頭。

　　開玩笑，他上輩子光搞理工了，讓他講講光線追蹤渲染原理他倒是會，全本水滸？他又不是郭x綱轉(zhuǎn)生。

　　再說人家郭先生還健在呢，哪來的轉(zhuǎn)生。

　　樾樾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撅了噘嘴，輕哼一聲。

　　雖說是送別宴，飯桌上卻不顯得沉悶，也許真的是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離別，所有人對此看得很淡，酒足飯飽時，時間也到了下午，是時候踏上離開的行程了。

　　樾樾將魔法車留在了成衣鋪，一行人站在公交車站等待去往高河站的魔法公交，巧萍和何軍也來到了車站送別。

　　樾樾和巧萍在一旁說著母女倆的知心話，其他三人沉默著，時不時抬頭看看道路方向。

　　公交車姍姍來遲。

　　“媽，我走了，保重身體，不要熬夜?！遍虚斜е善?，在她耳邊細(xì)聲說到。

　　巧萍點(diǎn)點(diǎn)頭，“到了給我們回個信。”

　　“嗯”，樾樾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松開媽媽的懷抱，然后撲到爸爸的懷里。

　　“爸。。?！遍虚行÷暯械?。

　　“我知道，少喝酒少吃肉多吃菜多鍛煉是吧？”何軍寵溺地摸了摸樾樾的頭，搶先答道。

　　“哼，我會讓媽監(jiān)督你的?！遍虚休p哼一聲，表達(dá)著自己作為女兒的嬌嗔。

　　“行了，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走吧?！焙诬娝砷_樾樾，揮了揮手。

　　“嗯?！?p>　　三人對二老依次揮手告別，在兩人送別的目光中登上去往高河站的公交。

　　公交緩緩駛離，慢慢加速，最終消失在大路拐角。

　　巧萍靠在何軍身旁，何軍輕輕將她摟入自己的懷里。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鼻善寄剜?。

　　“兒女大了，走遠(yuǎn)點(diǎn)也好?！焙诬娸p輕拍了拍巧萍的后背，安慰道。

　　“可是。。?！鼻善加杂种?。

　　“總會回來的，總會回來的。。?！?p>　　。。。

　　“我們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崩盍聪驊阎械拈虚校瑥纳宪囬_始，她便沉默不語。

　　“。。。我知道。”樾樾小聲道。

　　“有可能。。?！?p>　　“我也知道?！?p>　　她知道他的意思，如果拯救計劃不成功，那么他們永遠(yuǎn)都回不去了。

　　“可是爸媽不知道，這便夠了?！?p>　　李力聞言，嘆了口氣。

　　蒼白的希望，

　　嗎？。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