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鸞和可零姐陳述了有關許尹穎母親病情加深的事,期間鸞的眉毛不停聳動,看她的表情應該是在為自己朋友的家人擔心。而可零姐卻好像是早就預料到這件事一樣,完全不為所動,甚至還自顧自地翻看報紙。
“可零姐,你能不能認真點......”
“我挺認真的。”可零姐收起報紙,露出那張看起來比我還要年輕幾歲的臉龐,“少年啊,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現(xiàn)象。小尹穎媽媽的病情加重了,我就算轉(zhuǎn)變態(tài)度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我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話好,鸞和園楠也面面相覷。
“降臨到頭上的天災人禍哪有這么容易就能去除?記住,哪怕身邊的人陷入困境,自己的生活節(jié)奏還是得繼續(xù)下去。所以說——你們幾個小屁孩該干嘛就干嘛,關于這件事,頂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去幫忙就行了,不要盡給自己找麻煩,更別說你們的不慎舉動還有可能還會給別人添麻煩。”
嗯......雖然看到可零姐這種態(tài)度覺得很不爽,但不可否認她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
可零姐講完后環(huán)視了我們幾人一眼,接著端起桌面上的座機,撥出號碼。
“嗯,對對,派幾個外院的人過來,裝潢要用三天,隨便搬點東西把御宇堂擺滿就行了,沒錯沒錯,中午之前搞定。我想有時候沒必要對孩子這么苛刻,反正今天端午嘛,偶爾讓他們放松一下也好?!?p>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但憑對話內(nèi)容,我大概能猜到跟可零姐對話的對象是李老爹。
“對了,廚房那邊的人弄好了唄,拿幾個給孩子們......好好,就聽你的吧,有多少給多少?!?p> 掛了電話,可零姐抖了抖報紙,戴上老花鏡繼續(xù)翻閱。
就這樣?難道沒什么話要對我們幾個講?
疑惑之下,我正準備帶著鸞和園楠離開,卻被可零姐叫?。?p> “鞏圭,說到端午,你會聯(lián)想到什么?
“呃......龍舟?”
“不不不,第一個會想到的肯定是古代的大文豪嘛,要不是他,我們現(xiàn)在就過不上端午節(jié)了?!?p> 園楠當眾否定了我的說法,我覺得他這種有話直說的性格會招惹很多人。
“你們盡是在沒用的方向用腦過度,我想說的是粽子啦,粽子可是很好吃的食物?!?p> 說罷,可零姐摘下老花鏡,她的雙眼剛好和我的視線重合。
“女孩大哭一場之后可是需要補充能量的,帶幾個粽子給小尹穎吧?!?p> 我重重點頭,以微笑表達此刻的內(nèi)心想法。我轉(zhuǎn)過身,跟鸞和園楠一起跨過御宇堂的門檻,與此同時,獅子神依也正好領著其他信徒走進堂內(nèi)。我回頭望了望這位穿著水手服的奇妙少女,心想后面還可能有機會再見。
徒步走到側院,我們?nèi)瞬患s而同地停下腳步。
“那么,接下來要怎么辦?”
這個“怎么辦”是指的要以什么方式移動到許尹穎母親所在的醫(yī)院。
“還能怎么辦?坐車唄,御宇神廟門口就停著幾輛我家的車?!?p> “我打算騎車哎。”
“我也是,把車子騎回去,上山的時候要方便點?!?p> 我和園楠少有的達成了統(tǒng)一意見。
“你們就不嫌熱嗎?”
鸞用手掌扇著臉,殊不知這種方式只會使自己變得更加燥熱。
“長痛不如短痛,我可不想明天來幫忙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走路過來?!?p> 園楠也覺得我說的在理,向我豎起了大拇指。
“嗯......我也早預料到會有這種情況?!?p> “你又叫你的保鏢把自行車塞到后備箱里面去了?”
“要你管啊?!?p> 鸞好像很不爽園楠的發(fā)言,朝他吐了吐舌頭。
“沒事,還沒到正午,熱不死人?!?p> 我用手撐著額頭,接著瞅了一眼位于頭頂?shù)奶?,今天的太陽很盛,但還遠不及高考那幾天毒辣,單是騎自行車頂多只是流點小汗而已。
討論了一陣,我們?nèi)诉_成共識,準備一起騎自行車抵達許尹穎母親所在的信歌市中心醫(yī)院。
我們拿上信徒給的一大袋粽子,接著走出御宇關,在各自備好自行車后,我們沿著大路往山腳沖刺。道路兩旁是密集的樹林,除了騎車下山的我們之外,大路還聚集了很多想要上山參觀的游客,里面甚至還混雜了一些來自外國的背包客。
下坡的速度極快,山腳的廣場和七棵大樹很快就被我們甩在身后。離開東明山之后沿著西北方向騎行,一下子就看到了信歌市第五中學的教學樓,那便是我、鸞、園楠和許尹穎就讀的學校。
繼續(xù)向北騎行八百米,便是信歌廣場,在這里能夠看見位于河對岸的八龍井,那里有各種破舊的建筑堆積在一起,盡顯破落感。
每隔一個小時響徹的鐘樓正立于廣場中心,鐘樓目測有二十米高,而且還采用了歐式風格,不管是指針還是表盤的花紋都極具設計特色。我瞥了眼大時鐘,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十點二十分,也就是說我們光下山就花了接近十分鐘的時間,這還沒算上我們在廟里慢悠悠討論的時間。
越過廣場之后會迎來第一個坡道,這是通往信歌市中心醫(yī)院的必經(jīng)之路,事實上以前我和鸞已經(jīng)走過這條路很多次了。上學時期,但凡我有一點小小的擦傷摔傷,鸞就會以班長的身份義正言辭地把我送到醫(yī)院去。
騎行途中,我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鸞,每想到她曾經(jīng)幫助過自己,就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
越過上坡,視野逐漸變得寬闊起來,隨便晃一眼就能將前方的道路一掃而凈,這也要歸功于我良好的視力,不像可零姐一樣還沒上年紀就要戴青蛙眼睛般的老花鏡。
已經(jīng)能看清楚信歌市中心醫(yī)院的具體位置,大概在距離我兩公里外的地方,由于周圍都是平房,建筑規(guī)模極大的醫(yī)院顯得尤為突出。
下坡的十字路口顯示紅燈,我們?nèi)嗽谧孕熊嚨郎贤A讼聛怼?p> “鞏圭?!丙[稍微往我這邊移了一點,對準我的耳朵低語:“就是這里,昨天傍晚的兇殺案就發(fā)生在這里。”
嗯?我瞪大雙眼,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說真的?”
“我不會記錯,被害人剛過斑馬線的時候就慘遭毒手?!?p> 鸞大概還想跟我講更多細節(jié),可是園楠看到我們談論的時候也靠了上來。
“你們在討論什么?”
在園楠的發(fā)問下,鸞假裝用手掌扇了扇風,她的表現(xiàn)還算淡定。
“我們在談論這個坡的名字,突然忘記叫什么了。”我真想為自己機智的回答鼓個掌。
“當然是千田坡啊,據(jù)傳這道坡以前可是有千戶人家居住呢,你們好久沒來都忘了?”
“你知道我記性不好嘛,所以說這時候就要靠你了,智囊!”
我扯住園楠的肩膀,接著趁他不注意瞥了鸞一眼,她看到我們還是老樣子,于是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我們的歡聲笑語在鸞看來到底是怎樣一副光景,但在園楠的干擾下,她現(xiàn)在多半是打消了跟我談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