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別人談?wù)撟约海偢杏X莫名緊張。
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就算是擅長推論,也不可能推出人的大腦無法想象的事物。
那實在太過于虛幻。
“呼?!?p> 好不容易把呼吸調(diào)整到了最佳狀態(tài)。
“說吧,我會認真聆聽你的講解?!?p> 我坐到閉月旁邊的位置上,雙手環(huán)胸等待她的發(fā)言。
在點頭的同時,閉月很隨意地打了個哈欠,讓我覺得她的交談態(tài)度極其不友好。
“在談?wù)撗用怨?,我先講講其他事。”她特意賣了個關(guān)子,“之前,信歌市廣為流傳的殺人魔事件你知道吧?”
“沒聽說過?!蔽夜麛鄵u頭。
“這個所謂的殺人魔,是TSF5S派來的一枚棋子。”她沒有顧及我的感受,自顧自講了下去,“他之前的名字是klayer·sill,綽號叫暴亂,曾是US的連環(huán)殺手,我想你不會沒聽說這個名字?!?p> “好像是有這么一號人物。”
實際上大腦里并沒有跟此人有關(guān)的任何記憶,現(xiàn)在我只是假裝附和她。
“klayer·sill,可以通過殺人來改變自身樣貌的特殊能力者,雖說是個半成品,但擁有如此厲害能力的他居然只是枚可以隨意舍棄的棋子,這是否可以說明TSF5S那群人掌握著更高的技術(shù)?還是說TSF5S為了達成目的,這種等級的棋子就算犧牲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又是選擇性疑問,就算讓我回答,大腦對此沒有概念的我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怎樣都無所謂,反正與我無關(guān)。”
“你這么認為?你會這么認為?你是這么認為的?!”
她先是冷笑一聲,接著在長椅上爆發(fā)出野性的大笑。
所以,這算什么?不惜引起路人的注意也要想方設(shè)法嘲笑我?
我倒是不覺得丟臉,也不覺得稀奇;像閉月這種無厘頭的怪人我見多了。
“對啊對啊?!彼拇笮σ琅f沒有停止,“落雁,啊不對,延妙璃。你這種類型的人可能沒想過吧,沒想過自己會成為什么,沒想過自己能為世界做出什么貢獻吧。所以你才能成為頂尖執(zhí)行人,所以你才可以干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你才變成了對殺人毫無感覺,對生死毫無感覺的怪物?!?p> 不是人類,而是怪物,是Monster。
如此的稱呼,我也從其他人那里聽到過不少:
從親戚那里、從同學那里、從老師那里、從研究機構(gòu)的管理人員和觀察者那里。
每個人都曾這樣稱呼我,因為我無法進行正常人類應有的行為。
簡單來說,就是做事順序的不同。
例如:
乘飛機的順序要在為父母處理后事之前。
步行的順序要在坐公交之前。
完成作業(yè)的順序要在參加同學葬禮之前。
......
以及,延迷果的順序要在父母的順序之前。
人是多情的動物,我是無情的怪物。
不過很慶幸的,位于我身旁的閉月,她可以理解我的行為,而她同樣也是一位怪物——
思想上的怪物。
“那么同為怪物的你,認為是哪種選擇?”我問道。
“個人偏向后者?!?p> 為了達成目的,哪怕犧牲重要棋子也無所謂的不擇手段么。
與其說是賭徒心理,不如說是瘋子的想法。
果然有這家伙的風范。
“當然啦,或許兩者兼有,從TSF5S的綜合實力來看,這種可能性更大嘛?!?p> “所以閑扯這么一大堆,你到底想說什么?”現(xiàn)在臨近正午,周圍的溫度逐漸升高,我的內(nèi)心開始有些焦躁。
“時間?!?p> 她說了個美妙的詞語。
“延迷果現(xiàn)身的時間與殺人魔事件結(jié)束的時間剛好吻合?!?p> “無意義的巧合?!?p> 我說出自己的結(jié)論。
“真的?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話?!?p> “頂尖執(zhí)行人早已不存在良心了?!?p> “我可以當場反駁你,這不是無意義的巧合。而是常人不會注意到的,為了某個人物故意粘合在一起的事件?!?p> “......”
我保持沉默。
“我們來情景再現(xiàn)一下吧,二十二年前,張懷欣產(chǎn)出一位女孩,就在那位女孩十二歲那年,另外一個人格出現(xiàn),女兒長久以來壓抑的痛苦得以向他人傾訴。然而好景不長,自己女兒擁有雙重人格的事被父母知曉,于是延牧和張懷欣便領(lǐng)著他們的女兒前往US,希望通過他們組織的技術(shù)手段抹消掉其中一個人格。好戲就在這個時候上演,油罐車和私家車撞在一起,咔嚓咔嚓,血肉模糊。”
為了再現(xiàn)當時的情景,她故意把兩只手掌擠壓在一起。
“嗯?!蔽曳笱艿貞艘宦暎叭缓??”
“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規(guī)避了車禍的你代替原本的人格延迷果變成了身體的主人,接著無視延牧和張懷欣的死亡徑自飛往US的親戚家。而我為什么會說延迷果是你唯一的親人,答案不是已經(jīng)揭曉了?延迷果,已經(jīng)化為異常的這位女孩——她是創(chuàng)造你的人,是你的母親?!?p> “......”
“恐怕延牧也沒有想到,居然會被自己女兒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格所殺?!?p> “那是他自作自受?!?p> 說到這里,我的胸口又開始出現(xiàn)鉆心的疼痛。
“延迷果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受到過正常孩子該有的待遇,她是在不正常的環(huán)境下被不正常的知識灌輸大腦最后還能堅強活下去的女孩!”
被戳到軟肋的我繼續(xù)說道:
“我很感謝延迷果能讓我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但我并不感謝延牧和張懷欣,他們給延迷果帶來了不可磨滅的痛苦記憶。延牧口中的‘治療’只是為了抹消掉延妙璃這個人格之后再更好地利用延迷果的身體做喪心病狂的實驗而已!”
閉月沒有插嘴,她只是看著我,滿臉玩味的笑容。
“延迷果是承載痛苦的那一部分。一直以來,她都遭受了非人的虐待,沒有人比我更能明白她的痛苦!為了不讓她一直痛苦下去,我才用車禍作為幌子將她‘抹殺’了?!?p> 我低下頭,不知道閉月是否還保留著那副笑容。
“所以一切結(jié)束,結(jié)果即是如此。”
她的話語,就像是要讓對話終止般,給予我的內(nèi)心一記重錘。
“但是,其實事件遠沒有結(jié)束,有關(guān)延迷果的事從現(xiàn)在開始才是正題?!彼a了一句,“延迷果,一開始并不是異常。”
“沒錯。”我點頭,“我就是因為搞清楚這件事的原委才會回來?!?p> “所以我才說,延迷果現(xiàn)身和殺人魔事件結(jié)束不是巧合。不妨大膽設(shè)想一下,殺人魔事件的罪魁禍首許尹穎,以及從你身體里強行分離出去的延迷果,她們之間到底存在著怎樣的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