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武昭,”那夫妻見怎么喊都不應(yīng),轉(zhuǎn)身對著下人道:“那小兔崽子去哪了?”
“娘,我可不是小兔崽子,我是狼崽子,你和我爹什么時候變成兔子了?”聽著聲音,就知道,這是個熊孩子,還是不打不行的那種。沒看見旁邊那夫妻倆恨得牙癢癢,若不是礙著還有其他人,早就打上去了。
很快,從一旁茂密的植物掩映下,走出一個矮小的身影,生的壯實(shí),皮膚不像北地人那般常年受風(fēng)雪煎熬,粗糙黑黃,卻像常年日曬,古銅般的膚色,此時衣襟微微凌亂,頭上,衣袍上還有少許葉子,衣服上的絲線都被勾的亂糟糟。孩子般大的人兒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哌^來,面對著他們對他娘道:“娘,誰來了啊?”
一看到他這個樣子,當(dāng)娘的什么氣都生不出來了,趕忙上前幫他打理衣衫,道:“那得問問你,給幻生閣寫了什么?”
你男孩兒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原來是他們啊,娘,是來找我的?!?p> “你寫的什么啊?想做什么交易???”那婦人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畢竟幻生閣的影響在那,代價極高,這孩子自出生起就沒離開過他們,這怎么也不知道他和他們達(dá)成了什么交易啊。
一直站在一邊的武父拉開武母,一邊開口道:“咱們也別打攪孩子了,讓他們談吧?!庇洲D(zhuǎn)身對著淳于季汝他們一行人說道:“還請大人多擔(dān)待。”
“無事,我們只是做交易。不會傷害貴公子?!贝居诩救旰貌蝗菀组_口,讓身邊的人都震驚了,難得見她還能多出心思照顧不相干人的情緒。
“多謝?!蔽涓刚f完便拉著還有些擔(dān)心的武母離開。
他們雖為妖修,不過,對崽子的愛護(hù)之心與普通人無異。
待二人走遠(yuǎn),仆人都退下,淳于季汝看著那小男孩道:“好了,只剩下我們了?!?p> “嗯。”武昭鄭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去我房間吧,我娘說不能在院子里招待客人。”看來,是個有禮貌的好崽。
“要幫你嗎?”淳于季汝一眼便看出那個小男孩的不同,雙眼雖大卻無神,只是擺設(shè),他看不見。
“不用,這兒我熟悉?!蔽湔崖牭?,也不生氣,絲毫不似別的妖修,一言不合就動手,直面自己的缺陷,鎮(zhèn)定自若,還率先領(lǐng)路進(jìn)他的房間。
淳于季汝心里大致有了個譜,直接跟上前去。
“這是你寫的吧?字不錯,為什么要這樣寫呢?”淳于季汝將那張紙遞到他的手里。
武昭摸了摸,說道:“是啊。是我寫的沒錯?!鞭D(zhuǎn)而又道:“你是幻生閣的么?”
“是啊?!贝居诩救暧行┡欢麨槭裁催@樣說。
“那你怎么和他們不一樣?”武昭說道:“我之前寫過一次給幻生閣,也來了一個幻生閣的人,可他卻從來沒問過我為什么要這樣寫,只是和我談代價?!?p> “談失敗了?”淳于季汝略一思索道。
“是啊,”說道這兒,武昭有些遺憾,“他說他沒有辦法。幫我問問閣中其他人,可是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淳于季汝沒說話,只聽他繼續(xù)說道:“其實(shí)他是敷衍我吧,我這眼睛其實(shí)治不好的?!?p> “幻生閣的事情,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為表示誠意,你這上面的交易我可以少收點(diǎn)。”淳于季汝面上不顯,很快便給出了解決的方案。
“嘿嘿,其實(shí)我也知道我的眼睛治不好,”武昭心大的說道:“我娘懷我的時候,恰逢族中出事,中了毒,這毒被我吸收了,不過幸好我命大,這毒讓我生下來就能化形,也讓我徹底看不見世間的任何東西,無論怎么修煉,都沒用,也沒有醫(yī)師可解,求上幻生閣,我只是抱著僥幸,沒想到也不可以?!闭f道最后,武昭的情緒有些低落。不過很快,又開懷起來。
青衣忍不住道:“那為何不找朝暮府?”
“找過的,那人說那毒已成了我身體里重要的一部分,若拔去,傷及根本不說,可能會隨時身死道消。我娘找了許多地方,之后我們便在凡間扎根了,這里是最適合我的地方,沒有狼族的糾纏,我活的會更長久些。”
青衣也震驚了,若朝暮府都奈何不了,那該如何?
淳于季汝道:“可否讓我查探一番?”
武昭點(diǎn)了點(diǎn)頭,反正已經(jīng)不是一回兩回了,他早已習(xí)慣。
淳于季汝將自己的精純靈力沿著他的筋脈緩緩前行,沒有人敢出聲,過了一刻鐘,淳于季汝收回手,對她查探的情況只字不提,只問道:“這交易之事,你打算如何?”
“我從來不曾見過萬物,聽說太陽是最熾熱的東西,有了它,我們才不用陷入黑暗,我想我離近點(diǎn),是不是就可以可見它了?”
童言無忌,可卻是最真誠的,淳于季汝心弦不知為何觸動了一下,稚子何辜,因長輩連累,沒有生出厭世之心,也無恨蒼生之心,只懷著一顆純粹的心,去看待萬物,他已經(jīng)看到了很多,比他們都多。
“若想上天,便自己去,若想見到光明,便自己努力,靠別人,你永遠(yuǎn)也見不到日出日暮,你擁有明亮的雙瞳,為何不自己去看?待我查清你的第一次交易,你予我答復(fù)?!?p> “答復(fù)?什么答復(fù)?”武昭有些不明白,但直覺自己面對的人不是普通弟子,心生出一線希望,奈何面前早已不見人影,無人給他回復(fù)。
答復(fù)?她需要什么答復(fù)?武昭一顆圓虎虎的腦袋頂著大大的疑問。
“主人,你真的相信是我閣弟子辦事不力?”青衣趕著馬車在道路上慢走,看上去是慢走,實(shí)際上,卻是極快。
“不信,”淳于季汝面上仍看不出什么來。
“那為何……”
“凡能成為我閣弟子,都是謹(jǐn)遵規(guī)矩的好弟子,我不希望別人、妖對我們產(chǎn)生什么誤會,既然發(fā)現(xiàn)問題,便要解開?!贝居诩救陮λ麄冇行判模隽耸?,首先就將問題出在弟子身上的概率拋下,不管如何,查清才能知道。
青衣心頭酸脹酸脹,原來他們這么被主人信服,有主人如此,妖生大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