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之上,只有一張雅桌,八方屏風(fēng),仙人書畫,卓然是有腔調(diào)有比格。
凌天面若金紙,一只手抓著樓板,懷里的酒葫蘆幾乎給凌天的心口壓塌出了個葫蘆印兒,凌天抬頭,只看到一身著蒼袍白衣的胖乎乎老頭坐在上頭,他生的慈眉善目的,尤其是臉上的嬰兒肥,仿若老頑童。
老頭打量了一眼凌天,老手一抬,那酒葫蘆嗖的一聲回到了他的手里。
凌天如釋重負(fù),急忙高聲,“多謝上仙,凌天是屬無心之言,上仙勿怪,上仙吃喝,都算在凌天的賬上,凌天這就告辭了……”
凌天急忙要離開這要命的七樓,離開這個危險的老怪物。
而那老頭兒卻笑呵呵念了一句,“留步!”
凌天,整個人傻兮兮的站在了原地,臉上表情微微僵硬,“老人家,凌天絕無冒犯您的惡心,凌天剛剛那幾句惡語,都是口頭禪而已,口頭禪麼,怎么順口怎么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何必與我這紈绔子弟一般見識呢?這不是臭狗屎臟了鞋嗎?啊呸,我不是臭狗屎……”
老頭兒抬手,翻轉(zhuǎn),凌天整個人被拘禁到了桌前,然后木乃伊一樣坐了下來。
老頭兒剝著一個個靈果,一邊打量著凌天,“我聽凌浩小子說,你被仙閣仙子給廢了道行,可是剛剛你明明是先天一層的功力,甚至道基沉穩(wěn)無比,這是怎么回事?”
凌天看著老頭兒,不知所措。
凌浩小子?難道說他是我凌家的老祖宗?
肯定是了!福伯說過,七層只有凌家家主能來!
凌天不敢馬虎,急忙回答道,“稟告老人家,我與那飄渺仙閣仙子是有一些誤會,但是,還沒有外人說的生死之仇,無非是小子閑言碎語惹惱了仙子,讓她覺得小子可惡,給小子開了個玩笑,遮掩了我的道基和功力,讓所有人以為我被廢了,實(shí)際上,小子沒廢,反而借助此事,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成為先天一層!”
“原來如此?。 崩项^兒剝了個紅彤彤好像荔枝一般的果子,道,“吃!”
凌天哪兒敢接,不住道,“前輩用,小子哪兒敢勞煩前輩……”
老頭兒拍了一巴掌桌案,“讓你吃你就吃,你就不能有點(diǎn)你爹不要臉的氣質(zhì)嗎?”
我爹,不要臉的氣質(zhì)?有這么夸我爹的嗎?
凌天急忙拿起靈果,吞入口中,那靈果入口,瞬間全身暖洋洋的,剛剛被酒葫蘆壓傷的五臟六腑,也瞬間暢通了很多。
凌天明白,這是難得的靈果,趕忙抱拳,“多謝前輩恩賜?!?p> 肥臉老頭捋了一把長須,淡然道,“我就不明白了,凌浩那個家伙,平素里聰明的和狐貍一樣,怎么在你身上,就沒下點(diǎn)功夫呢?你這都十七歲了,才先天一品,這要是明天去那丹陽宗大選,難不成說當(dāng)個外門?這要是說出去,他凌浩就不覺得丟人嗎?!”
凌天聽聞此,也嘆了口氣,“老前輩有所不知,我那位父親大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一年都沒見到幾次,何來指點(diǎn)道行修行,能先天一品,也是小子自己努力的成果?!?p> “這樣嗎?”老頭眼中幾分寂寥,“看來,當(dāng)年那一件事,終究是傷了凌浩的道心,讓他再也無心求仙,索性他也不想讓你求仙了!”
凌天遲疑道,“什么事情讓我父親止步仙道了?”
老頭搖頭道,“此事關(guān)乎你的母親,不說也罷?!?p> 提到了我娘,凌天更確定面前這位是凌家老祖宗,不世出的那種!
凌天道,“老祖宗,您說明天就是丹陽宗大選之日?”
“對?。 崩项^道,“你沒看到凌云樓都坐滿人了嗎?上上下下,皆為求仙之人!一千旁門,三百外門,七十二內(nèi)門,丹陽宗一共二十七個仙坊,基本上每個仙坊也就三十來個名額,如今卻來了千人之多,你能想象這入門比試多難嗎?”
凌天遲疑道,“前輩,我爹是仙坊坊主,又是丹陽宗掌教隔代師弟,你說,我有沒有可能走關(guān)系入個內(nèi)門?”
老頭兒怪異看著凌天,胡須氣的飛起,“你說什么?走關(guān)系?這是修仙!不是做生意!你明白你在說什么嗎?”
“老祖宗何必這樣驚愕呢?”凌天湊近了老頭,一邊給老頭剝著靈果道,“我意思是說,丹陽宗掌教都是我爹的師兄,那我自然也算是丹陽宗掌教的師侄了,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丹陽宗就是咱家的產(chǎn)業(yè),那就不能讓外來的這些狗屁不通丹道都不會的家伙占了靈泉靈脈便宜!有便宜得自己人先來是吧!”
“而我,又不是那種朽木不可雕也的笨蛋,我只是沒有人指點(diǎn),所以才修行緩慢,如果我能入內(nèi)門,我是說如果!得到了內(nèi)門的指點(diǎn),這么一來,我這塊璞玉,就會大放光芒!到時候,說出去,我爹,老祖宗您,臉上也有光對不對?而且丹陽宗那位師伯掌教也臉上好看,與內(nèi)與外,都是好事啊!”
老頭兒吃著凌天的果子,聽著凌天的歪理,一時間,居然沒有了反對念頭,而是點(diǎn)頭道,“如果這么說,似也不是沒道理,只是,小天啊,你想過沒有,你拿什么讓下邊的練氣五層高手服氣呢?丹陽宗做事公道,這是他們準(zhǔn)則,如果他們不服,怎么辦?”
“簡單??!”凌天笑呵呵湊近了老頭,攬著老祖宗肩膀,熱乎道,“丹陽宗不是靠丹道興家的嗎?我凌天雖然道行低微,但是我丹道可以??!到時候,老祖宗你給丹陽宗的仙師說個情,送個紅包,讓我和他們比丹道,不是我凌天小覷天下英雄,就這一個酒樓的酒囊飯袋一起來煉丹,他們也沒我煉的好,煉的快!”
老頭兒冷哼一聲,“比試丹道?你爹從小連仙法都懶得教你,別說丹道了,你拿什么給人比?”
凌天道,“老祖宗啊,我爹的煉丹室,我可沒少去,我煉的丹,也不少,你別小瞧人了!”
老頭兒抬手,“光說不練假把式,有煉成的丹藥嗎?來給我看看!”
凌天抬手,從懷里拿出來個白瓷藥瓶,“噥!剛出爐的先天二品結(jié)續(xù)丹!”
老頭兒半信半疑的把白瓷瓶打開,只看到瓶口上,一朵蕓蕓靈氣彌散成一枚淡淡黑色果子模樣。
老頭看此,雙瞳內(nèi)斂,“怎么可能!這,這丹氣凝成杜松果的模樣!這是只有煉制幾千次,登峰造極才能有的丹道氣象!你這么小,怎么可能煉制了幾千次結(jié)續(xù)丹?不,不可能……”
看著老頭兒說不可能,凌天心里笑,自己在丹室二十幾天,學(xué)會的可不只這一種丹藥,自己吧老爹的儲藏全部耗光,幾乎沒有境界要求的丹藥全都學(xué)會了!
當(dāng)然,做人要低調(diào)。
凌天咀嚼著果子道,“老祖宗,不是我吹,我在丹道一方面,天賦還是有一點(diǎn)的,你還別不信,怎么樣,有兩把刷子吧!你把這丹藥拿給那丹陽宗老不死們看一眼,那丹陽宗仙師一看,定然會同意比試丹道,到時候,我在滅殺全場仙門弟子的威風(fēng),一展我北斗門聲勢,一展我爹凌浩,老祖宗您,還有我那便宜師伯丹陽宗掌教的威風(fēng),豈不妙哉?”
老頭兒看著瓷瓶,聞了數(shù)十次,難舍的把丹瓶給蓋了上來。
老頭兒看著吃果子的凌天,老眼炯炯,如電如露,看得凌天有些不知所措。
凌天道,“老祖宗,您,您這是做什么?我說的不對么?”
“不是不對!”老頭冷聲道,“只是你的丹道天賦,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是可怖了,太危險了!這樣吧!凌天!我要你發(fā)誓,從今之后,不準(zhǔn)在外人面前發(fā)放你煉制的丹藥,也不準(zhǔn)說你丹道天下無雙!”
凌天道,“我天下無敵丹道天賦,不讓我說,老祖宗,您這是難為我嗎?”
“碼的!”老頭兒氣急敗壞的抓著凌天的手,“老夫讓你發(fā)誓,你就發(fā)誓,哪兒來這么多唧唧歪歪!”
凌天被逼無奈,沖天發(fā)誓,“我凌天對天發(fā)誓,從此做一個隱姓埋名的高人,不在外人面前說自己丹道任何事情,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看著凌天發(fā)完了毒誓,老頭兒臉色和煦了許多,老手拍著凌天的肩膀,“你也不要生氣,老夫這是為了你好,要知道丹道仙師,天賦越高越是寶貝,一些丹道仙師因為資質(zhì)太好,很小時候被上門仙家抓走當(dāng)成了煉丹傀儡,每天煉丹,生不如死,你這丹道天賦,簡直是一個人形會走路的丹藥秘藏,多少人要對你有非分之想呢!你還沒有自保之力,暴漏丹道天資,等于自取滅亡!所以,要低調(diào)處事,才能行的萬年船!”
凌天無奈道,“可是老祖宗,如若低調(diào),我怎么進(jìn)內(nèi)門!那些樓下的王八蛋兔崽子一定不會放過內(nèi)門人選的,他們要和我打的話,我可打不過他們,不比丹道,我就進(jìn)不了丹陽宗內(nèi)門了!”
“不就是個內(nèi)門人選嗎!”老頭子老氣橫秋的道,“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包在老夫身上,如果你成不了內(nèi)門弟子,老夫就讓丹陽宗七大長老各個不得安寧!”
凌天遲疑道,“老爺子,太有魄力了,不愧是凌家老祖宗!對了,如果我沒成內(nèi)門弟子,除了丹陽宗七大長老,還有丹陽宗那個金丹大道的掌教,我的便宜師伯,別把他漏了,狠狠的削他丫的!”
老頭兒臉色有些為難,“小天啊,那個掌教是金丹大道,怕是不好對付!”
“有什么不好對付的!”凌天拍桌子道,“咱爺倆同心,還怕他一個糟老頭子?有您的功力,我的丹術(shù),咱們就能成立個丹陽宗!”
老頭兒看著凌天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知道他把自己當(dāng)凌家老祖宗了,老頭兒似有難言之隱,終于還是端起了酒杯,笑道,“既然如此,就不多言了,到時候你若不成內(nèi)門,我就讓那丹陽宗掌教難看!來,干杯!”
“干杯!”
一老一小,長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