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弟弟真討厭
“以后十一,我再也不出門了?!卑缭S趴在桌子上,不想寫作業(yè)。
柯岳有點拘謹,這是他第一次進艾如許的臥室。入目全是和他的房間不同的裝扮,床單、被子和枕巾都是一樣的粉白交錯的條紋,床頭掛著一副星空圖,床頭燈是粉色的,衣柜門也是粉色,窗簾都比他臥室的多一層白色的紗簾。室內有種淺淡的香味,十分好聞,柯岳甚至有點臉紅。
“寫作業(yè)呀,發(fā)什么呆呢你?”
柯岳乖乖坐下,攤開作業(yè),繼續(xù)臉紅。
“我真傻,真的?!卑缭S選擇先寫語文,下筆如飛,“我單知道十一出去旅游玩得爽了,我不知道玩完以后回來趕作業(yè)更酸爽?!?p> 柯岳也先寫語文,他現(xiàn)在腦袋里亂糟糟的七想八想,怕是寫不了其他科目。
他想平時艾如許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生活,想這張色調溫柔的床應該也很柔軟吧……不能再想了!
柯岳拿起冰可樂,“噸噸噸”喝了大半瓶,臉上的溫度才堪堪降下去。
艾如許擔憂地看著他:“柯岳,你不會是中暑了吧?”伸手要去摸他的臉。
柯岳急忙往后一閃:“可、可能是、是有點……不要緊,沒事的。”
“你的臉好紅啊,休息一會兒再寫吧?”
柯岳面對著艾如許真摯的眼神,心里暗罵自己猥瑣,正人君子一樣推拒著:“不用不用,我喝點涼水就好了?!?p> 半分鐘后,他渾身僵硬地躺在柔軟的床上,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交疊放在小腹上,雙腳探出床尾一截也不敢瞎動,鼻尖的香味比坐著的時候聞到的更濃郁,仿佛是把小小的艾如許抱進了懷里。
而艾如許也后知后覺地感覺到羞澀,假借寫作業(yè)坐回到桌子旁邊。
小小的臥室安靜下來,有些細碎的聲音便更加明顯,空調運轉時低低的“嗡嗡”聲,艾如許寫字時的“沙沙”聲,窗外零零散散的行車聲??略篱]著眼睛,感覺到了莫大的心安,竟然也慢慢睡著了。
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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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煩?。 迸P室外傳來艾知許的嚷嚷。
柯岳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蘋果燈一下子有點懵,他這是在哪兒呢?
下一秒臥室門把手就“咔噠”一聲響,艾如許和柯岳都沒反應過來,艾知許就大大咧咧走進來了:“姐,你幫我看看……岳哥?!”
他嗓子都給嚇劈了,沒什么能比打開姐姐的臥室門,卻發(fā)現(xiàn)一個大男生躺在姐姐床上,更讓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震驚的事了。
艾知許磕磕巴巴地問:“姐,岳哥,你們……你們……這什么情況?”變聲期的少年聲音微微顫抖。
“想什么呢你!”艾如許臉“唰”一下就紅了,大聲澄清:“柯岳中暑了我讓他躺一下而已!”
“哦……”艾知許撓撓頭,擺明了不太相信。
艾如許當自己看不懂他的眼神:“找我干嘛!也不知道敲門!”說話間,柯岳已經下床了。他也有點臉紅,只是假裝自己剛才還睡著,沒聽見姐弟二人的對話,也不敢搭這姐弟倆的腔,徑自坐在桌邊奮筆疾書,裝出一副沉迷于寫作業(yè)不可自拔的樣子,耳朵卻悄悄豎起來聽房間里的動靜。
“我不會寫作業(yè),姐你教教我唄,正好岳哥也在,你也幫我看看唄哥?”
于是柯岳就輔導了艾知許一下午功課,畢竟艾如許自顧尚且不暇。
講題的時候,他一直在想,說好的二人世界呢?
所以說獨生子女家庭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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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廚里給秦師傅幫了一會兒忙,柯岳便忍不住出來找艾如許,卻看見艾如許正在吧臺那兒手把手教小柯用點單機。
嘖。
所以說弟弟什么的就是很讓人討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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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從艾如許家里出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回想起飯桌上那道甜得發(fā)膩的拔絲地瓜,柯岳不由得打開水壺喝了一口水。
他說:“你居然這么喜歡吃甜的。”
艾如許說:“是呀,所以我媽做甜口菜是一絕,不比岳阿姨手藝差?!?p> “嗯?!?p> 然后兩個人都沉默下來了。
巷子里原來是沒有路燈的,后來就有人在巷口掛了一枚鎢絲燈泡,此時正悠悠地發(fā)出昏黃色的光暈,半亮不亮地吸引著各種小飛蟲。
月光從巷子上方的一線天空照下來,比燈泡管用些,艾如許看見兩邊墻上的磚縫里有黑綠色的苔蘚,腳下的青石板也不能幸免。
“看,星星?!笨略劳蝗徽f。
艾如許依言抬頭,光污染還不是很嚴重的夜里,黑藍色的天幕上隱隱綽綽勾勒出一條銀河,星星四處散落。
“看來明天是個晴天?!?p> 柯岳無奈:“看星星啊,說什么天氣?!?p> 艾如許愣了一下,怕黑夜擋不住臉紅:“哦哦哦……就……很好看……”一起散步看星星還算浪漫嘛。
“唉,對不起。”
“嗯?好好的干嘛道歉?”
“我忘了你語文也不是很好,能說出來什么……”說著就跑開了,怕艾如許掐他。
“柯岳!你個臭傻逼!”
“哎呀,開個玩笑嘛,脾氣怎么這么大!”
兩道笑鬧著的身影漸漸跑遠,少年心事也又一次藏在心底,不知道如何坦然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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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如許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齲病,俗稱蟲牙、蛀牙,是細菌性疾病,可以繼發(fā)牙髓炎和根尖周炎,甚至能引起牙槽骨和頜骨炎癥……
艾如許耷拉著眉眼,一邊看醫(yī)院的科普宣傳單,一邊腫著腮幫子坐在一群哇哇大哭的小孩子中間,生無可戀。
那道被柯岳吐槽過的拔絲地瓜一定就是訊號,可惜她并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許朝霞在耳邊碎碎念:“從小你就愛吃甜的,我和你爸就怕你長蛀牙,結果小時候是看住了,長大了放松點你就吃出個蛀牙。如許呀,你看看這里哪有你這么大的人,都是小孩子……”
艾如許含糊不清地說:“媽,里別縮了,考得我頭恒(媽,你別說了,吵得我頭疼)。”牙根處一跳一跳,疼得她腦袋里“嗡嗡”直響,再加上身邊不間斷的哭鬧聲和許朝霞的嘮叨,簡直絕望。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可真要人命。
“什么?你說的啥呀?”
唉。
艾如許不說話了,為了說剛才那一句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哪還有力氣說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