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不斷地下沉,再下沉……
一直到秒速一天半的第18層深淵。
沈純秒醒,甚至這里都用不上秒這個計量單位。他還記得入睡之前,自己剛看到夢網(wǎng)里的虛擬小姐姐。
雖然祁琪她沒有自己這么眉清目秀,但也不至于突然變成一個邋遢漢子吧?
“噶~噶~”
烏鴉怪叫著從天空飛過,順帶落了一坨鳥屎在沈純的耳邊。
恍惚間,整個天地仿佛突然拉長、模糊,不知多久過后,他的感官才恢復正常。
這里似乎是一個草垛,周圍都是枯黃的干草,而沈純就陷在其中。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以及小孩子的哭喊,口音有點奇怪。
沈純覺得很不對勁,自己現(xiàn)在明明應該沒空關注這些的,但周圍所有的信息卻控制不住的,和這個趴在自己身上的邋遢男人一起,沖進自己的眼睛、耳朵、甚至是鼻子里。
“呵……呵……聽我說,讓娜。”男人喘著粗氣,渾濁的眼珠子在沈純身上亂瞄,“不要出聲,約維爾的雇傭兵就在外面燒殺搶掠。”
靠!好重的口臭!
沈純曲起手肘,用力把這人撐起來:“約維爾是什么鬼?讓娜又是誰?你給我起開!”
等等,聲音怎么有點尖?
“天吶!讓娜,你又發(fā)瘋了嗎?”男人張大了嘴,呼出一股可怕的口氣,“愿萬物之主保佑可憐的讓娜……好了,接下來換我了。”
沈純感到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你在說什么?還有,我這個奇怪的口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雖然口音比較怪,但至少是普通話,以沈純漢語四級的水平當然聽得懂。但他現(xiàn)在遭遇的這個游戲場景么,就真的是看不懂了。
邋遢男人想要拉開沈純的雙手,但他的力氣似乎有點小,于是干脆把手伸到沈純背后一陣摸索:“聽我說,那些雇傭兵肯定會燒了這個草垛,我們馬上就要死了。你這么可愛,就這么死去太可惜了。我現(xiàn)在就讓你,在死前享受一下作為女人的快樂……該死的!這個束帶是誰系的?”
解不開束帶,這個邋遢男人干脆撅起了嘴,伸長了脖子往底下湊?
沈純憤怒了,猛地一拳砸在對方胸口。緊接著他曲起右腿,一個兔子蹬鷹,把他直接踹了出去。
草垛里瞬間清凈了,外面卻一下子喧囂起來——
“見鬼!這是誰?他把倒霉的約克砸死了!”
“他肯定是這里的民兵,快殺了他!”
“??!”
一聲短促的慘叫,一個罪惡的終結。
沈純從草垛里坐起,偷偷探出頭,可以看到三個身穿鐵甲,手持長劍和斧頭的士兵。剛剛那個邋遢男人已經(jīng)被一劍砍中了腦袋,趴地上一動不動。
嗯,尸體很干凈,周圍沒有一點穢物,想必這就是綠色和諧的威力了。
“這該死的家伙好像是從草垛那邊飛出來的,去看看!”
遭了!他們過來了!
雖然自己莫名其妙進了這個游戲里,但開場秒跪絕對不是沈純的風格。他已經(jīng)決定先逃出去,打些兔子小雞什么的升升級,之后再回來干掉這幾個高級怪。
然而這個網(wǎng)游的常規(guī)操作,卻在第一步就出現(xiàn)了意外——他好像是踩著了自己的“褲腿”,直接從草垛上跌了下去……
這痛覺還挺真實的,沈純捂著腰齜牙咧嘴地站起來,一看身上,頓時又怒了——特么的“祁琪”,突然把自己扔進一個夢境副本就算了,竟然還給弄了身連衣裙的女裝?幾個意思啊?
沒工夫去考慮幾個意思了,那三個雇傭兵已經(jīng)迅速走近,把沈純圍在了草垛前,饒有興致地評頭品足起來。
“我說兩位老弟,這次總該輪到我先了吧?”絡腮胡的傭兵直勾勾盯著沈純胸口,眼睛冒著綠光。
“閉嘴!今天我搶了7個人,按約定還是我先!”晃了晃長劍,中間的傭兵舔了舔嘴角,滿臉都是邪念。
“見鬼!這只是一個村姑而已,你們要爭的話就去邊上爭吧,我自己來解決了她!”左側的傭兵一手持劍,一手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去解腰間的皮扣。
士可殺!不可辱??!
腳邊正好有一根草叉,沈純彎腰一把抓在手里,大叫著就往解皮扣的傭兵沖去。這人猝不及防,左手還在皮扣上呢,就被猛地一叉子捅在腰間,“嗚嗚呃”的倒了下去,長劍也落在一邊。
提示音:玩家擊殺雇傭兵布魯斯·威廉姆斯,獲得能量20點。
這就死了?有點脆??!
而且從這個提示看來,剛剛被砸死那個雇傭兵是算在邋遢男身上了。
沈純稍稍有點驚訝,另外那兩個雇傭兵這時卻又笑呵呵地逼近過來。
“嗷~~倒霉的布魯斯,我都看到他的腎了。誰讓他把搶來的盔甲拿去抵債了呢~”
“別說風涼話了庫魯,這個小妞有點麻煩,我們一起上吧!”
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各自舉著圓盾,步步緊逼。很快,沈純的后背就已經(jīng)貼在了草垛上,退無可退!
他看了看自己這一身麻布的連衣裙,以及手里的木頭草叉,再看看對面,頓時就生無可戀,只想自殺重來。
提示音:你有20點能量可以使用,是否將其用在圣光加持。
沈純:圣光加持?算了,死馬當活馬醫(yī)吧。沒用的話,大不了打著圣光自殺。
提示音:是否使用……
用了用了!
提示音:確認使用20點能量,獲得2秒圣光加持狀態(tài)。
兩團耀眼的金光在沈純手上猛然爆發(fā),奪目的光輝堪比正午的陽光,瞬間就閃瞎了對面那兩雙狗眼。
“什么東西?我看不見了!”
“魔女!是魔女!快后退!”
兩個傭兵舉起圓盾擋在眼前,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快步后退。這金光似乎只是針對他們兩個,并沒有刺痛沈純的雙眼。而隨著金光升起,他的身體里竟涌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只有2秒,沒空多想。
沈純握緊了手里的草叉,追上去瞄著兩人不著甲的膝蓋部位連連橫掃,只聽得咔嚓嚓幾聲脆響,草叉連斷兩次,只剩下沈純手上的半截。而那兩個雇傭兵則是各斷了一條小腿,倒在地上痛嚎著,胡亂地揮舞武器。
贏了!
手有點麻,沈純?nèi)拥羰掷锏陌虢夭莶?,一屁股坐在地上?p> 這游戲可真夠可以了,連打斷這兩貨狗腿時的反震力都這么真實,要是自己剛剛自殺失敗落在他們手里,那豈不是……
Stop!
再想下去就要抑郁了,沈純趕緊停下了腦子里那個令人作嘔的想法,平緩幾秒過后才重新站起來。
地上那兩貨還在痛嚎,顯然這點傷害不足以致命,得補個刀才能得到能量。
沈純也不矯情,直接撿起那個死傭兵掉落的長劍。想了想,他又拿起了那個圓盾護在身前,蹲下來一步步走過去,瞅著其中一個傭兵的腳底板猛戳。
誰讓他們兩個身上都穿著鎖子甲,腿上還有護腿板呢。
而且戳腳底板又怎么樣?想當年,沈純在某網(wǎng)游全程毆打boss的腳脖子,還不是照樣把他打得哭爹喊娘,跪送裝備。
“?。“。∧愀墒裁??為什么要戳我的腳底板!”
看來游戲不同,里邊的傷害計算也不一樣,這貨明明被戳得慘叫連連,偏偏就是不肯死。他拼命縮起大腿,長劍不斷擊打在沈純的圓盾上。
要不是沈純各自打斷了他們一條小腿沒辦法縮回去,搞不好現(xiàn)在連腳底板都戳不到。
又戳了一會兒,沈純也有點慌了——
DPS還是不夠?。∵@地方顯然不是安全區(qū),要是又跑來幾個雇傭兵可怎么辦?或者剛剛死的那個重新刷出來怎么辦?
想到這里,他不由往旁邊看了一眼——咦?邊上那個尸體怎么還不刷新?
不用問元芳了,此事必有蹊蹺!
暫停了對腳底板的摧殘,沈純回到那個死傭兵旁邊蹲下,一陣摸索之后,他手里多了一把長柄釘頭錘,和一張又臟又臭的硬紙。
這是一張雇傭兵的征召令,上面寫明了傭金、私掠許可、以及任務目標——前往圖斯堡,援助正在攻打阿爾羅城的勞羅塔·保羅將軍。
沈純也不知道阿爾羅城在哪里,當然也不想問。現(xiàn)在這些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把長柄釘頭錘看著還挺順手的~
呼啦呼啦揮舞了幾下,沈純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長度,絕對可以打到大腿和腰了。
說干就干!
換了兵器,沈純又一次架著盾牌,在那個腳底板飽受摧殘雇傭兵腳邊蹲下,右手掄起錘子就往他下半身砸。
這是一柄晨星釘頭錘,圓形的黑鐵錘頭上布滿了尖刺。讓長劍無可奈何的鎖子甲,根本擋不住釘頭錘的摧殘,沒幾下,這雇傭兵就被砸得沒了聲息,沈純也順利地拿到了20點能量。
轉頭換成另一個,又是十幾秒過后,草垛前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戰(zhàn)斗結束,沈純垂下雙手微微喘氣。他倒沒有覺得有多累,只是這個夢境副本的一切都太真實了,讓他不由自主地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也不知道究竟是興奮還是緊張。
還好,這畢竟是和諧過的版本,沒有引起什么不適,他很快就緩了過來。
這一緩過來,他就迷茫了——我這到底是在哪兒???破游戲連張地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