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麟蔫蔫的樣子,讓青竹看后,直接笑了起來,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問道:“少爺,你是打算要經(jīng)商?”
張麟有氣無力的抬起頭來,說道:“妙玲兒的贖身錢都是袁紹出的,我要是這般平白無故的欠著他的錢,我心里有點(diǎn)不是滋味!而且你們都說了,我缺錢,我能不弄點(diǎn)錢來花嗎?”
“少爺,你每月的月銀有十兩,家里管的嚴(yán),你平日里也去不了幾趟煙花碼頭,就算去也是袁紹領(lǐng)著你去的,銀子都是他花的!再者少爺你又不需要買書,古玩珍品,你又不購買,每月的月銀不夠你花嗎?”
青竹這一通說法下來,張麟好像也感覺自身挺有錢的!尋常百姓一家四口,一年也就十多兩銀子而已,他一個月的月銀就夠?qū)こ0傩找患乙荒甑纳盍耍?p> 可是一想到煙花碼頭那種地方,張麟心中剛升起的那點(diǎn)富足感,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去煙花碼頭那種地方,十兩銀子能夠干啥?點(diǎn)上一壺酒,幾個小菜,就沒了!
如果他只是尋常百姓,每月能夠有這種數(shù)目的銀錢,可能真的不會再去奢求其他,可他是驃騎大將軍,大柱國張威遠(yuǎn)的孫子,身份在這里擺著呢!即使他是那種沒有多少朋友的主,可真要出去,怎么著都不能掉了身份不是?
況且人家出手闊綽,你卻死死捂著錢袋子,張麟就算能夠做出這事來,也躲不過心里的難堪啊!
錢是英雄膽!只有掌握了自主獨(dú)立的經(jīng)濟(jì)權(quán),說話才能硬氣不是?
想到袁紹給他出錢替妙玲兒贖身的事情,張麟又是一嘆,對著青竹問道:“咱家缺錢嗎?”
身為驃騎大將軍,大柱國之孫,父親又是戶部官員,一門兩官,按道理說應(yīng)該不至于過的這般緊巴巴吧?
“怎么說呢?”張麟這個問題,讓青竹輕輕吸了一口氣,微微想了一下,這才說道:“老太爺和老爺都在朝中做官,每月的俸祿挺好的,家里還有良田商鋪,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老太爺那邊都有下面的孝敬送過來…”
“靠!”張麟有些激動的罵了一句,青竹這話里說的這些,妥妥的一副家產(chǎn)頗豐的景象,怎么到他這里就只有那可憐巴巴的月銀十兩了呢?難道他真的不是張家親生骨肉,才被這般區(qū)別對待?
“青竹,你都這么說了,那么為什么我每個月的月銀只有十兩?”張麟有些氣憤難平的問道。
“少爺,這些事情,你應(yīng)該都知道才是??!怎么這么大反應(yīng)?”見到張麟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青竹有些困惑看著他。
張麟蠕動了下嘴唇,他知道個啥???他又不是原來的張麟!況且以前的張麟對于這種方面也不太關(guān)心,記憶中也沒有有用的信息。
“這不是被袁紹那死胖子給刺激了嗎?快快說說為何少爺我是這種情況?”
青竹掩嘴輕笑起來,回了張麟一句,道:“袁紹那死胖子家可是盛京里最有錢的,少爺你不能和他比!”
說完這句,見到張麟神色又低落了一分,青竹接著剛才的話題說了起來。“少爺,你之所以月銀只有那些,主要是老太爺和老爺將銀子給花出去了?!?p> “哦?什么情況?”感覺這是個大料,張麟情緒有些高漲起來。
青竹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張麟一眼,不過見他眼眉依舊是那般眉眼,找不出什么差異來,也就暫時壓下心中的困惑,解釋道:“老太爺那邊將逢年過節(jié)收到的孝敬,以及家中商鋪賺取的余錢,多數(shù)都分發(fā)下去了…”
“分發(fā)下去了?”張麟一下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家里的銀錢都分發(fā)下去,唯獨(dú)他這個孫子,沒有沾到半點(diǎn)好處!
這是親爺爺嗎?
“對??!都分發(fā)下去了,分給各地因戰(zhàn)而傷的老卒了!而且咱家很多田地,都是軍伍里退出來的老人租種的,咱家基本上都收不上來什么租子,逢災(zāi)年什么的,府里還會送給他們糧食,讓他們渡過災(zāi)年!所以老太爺是個好人!”
說這話的時候,青竹一臉敬意!眼中都是對張威遠(yuǎn)的崇敬之色!
隨著青竹這番表述,張麟也對那個不曾見面的爺爺有了幾分敬重,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基本上不會有人做吧?而且瞧青竹那個樣子,他們張家估計做了不少年了!
不過,敬重歸敬重,家里是什么情況,難道自家老爺子和他那便宜父親不知道嗎?
“但是這些事情,不是都?xì)w朝廷管嗎?”張麟想到這點(diǎn),便問了出來。
老卒的安置問題,他們張家就算把所有積蓄都拿出去,也不見得有多大水花濺起,這種事情應(yīng)該是朝廷管才對??!
“朝廷?”青竹歪著頭看向張麟。
張麟看到這里,不需要青竹繼續(xù)說,他也明白了!估計朝廷當(dāng)時拿出一筆安家費(fèi)后,便再沒有管過那些在戰(zhàn)場上傷殘的老卒,所以這事張威遠(yuǎn)便撿了起來。
想到這里,張麟心頭已經(jīng)不知籠罩什么情緒了!在他那個年代,傷殘軍警安置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加不用說這個封建社會了!
如果張威遠(yuǎn)不去經(jīng)管這些傷殘的老卒,可想而知,這些人的老年生活會將是如何凄苦!
“少爺,你怎么了?”青竹見到張麟情緒不對,小聲問道。
張麟吸了一口氣,對于老爺子這種螳臂當(dāng)車,杯水車薪的大義,他要是還在心底有抵觸的話,那他就真不是個人了!
收拾住心情,張麟對青竹說道:“沒事!你不是說咱家大部分的錢都是被爺爺和父親花了嗎?爺爺那邊的事情,我知道了,那我父親大人那邊又是怎么回事?”
“老爺??!他的俸祿基本上都花在買書買紙,以及各種雅致的文房案件上了,多數(shù)時候,他的俸祿不夠,還得找老太爺要點(diǎn)!”說起張翰墨的花銷,青竹倒是顯得輕快的多。
張麟聽到這里,沒忍住,大翻了一個白眼,他那便宜父親竟然是有敗家子的潛力??!自己的俸祿不夠,還得找老子要,這是妥妥的啃老族?。?p> 家中的各項收入,基本上都被張威遠(yuǎn)拿去救濟(jì)傷殘老卒了,而張翰墨的俸祿則被他自己給花光了,基本上說維持這個家運(yùn)轉(zhuǎn)的,就只剩下張威遠(yuǎn)的那些俸祿了!
可能這么說顯得有些太夸大了點(diǎn),不過大致的情況,應(yīng)該也是這般的!
“老話說富不過三代,果然有理??!”張麟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少爺,你說啥?”青竹沒有聽清楚張麟的話。
“沒什么!不過我父親大人買書買紙,有這么費(fèi)錢嗎?”
“費(fèi)錢??!能不費(fèi)錢嗎?老爺一刀洛陽紙就得十幾兩銀子,至于更貴的金陵紙,老爺也只是偶爾買上幾次罷了!至于買書,那就等于一個無底洞了,尋常的書籍,都得最少一兩銀子一本,老爺學(xué)識不菲,尋常書籍早就看過,只有那些沒有看過的書籍,他才會買回來,要是碰到個孤本善本之類的,老爺一年半載的俸祿,一下子就沒了,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書和紙,這么貴?”張麟都有些驚呆了,在他的思維里,書和紙不就是二十幾塊錢,能夠買上一本或者一堆的東西嗎?
“貴??!不然讀書人怎么會被人叫做窮酸秀才呢?”青竹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那么青竹你覺得我要是弄出個書局來,咱家能夠賺錢嗎?”聽聞書籍貴后,張麟又冒出一個想法來。
“少爺,你的想法一定是賺錢的,不過書局的成本,你算過嗎?老爺那里是藏了不少書,不過少爺你覺得老爺會把他那些藏書拿出來給你辦書局嗎?就算老爺真的愿意把藏書都拿出來,那印書的紙張,少爺你考慮要用什么了嗎?制作的書籍,尋常的草紙,自然是不行了,必須選用特定的那種防蟲防霉的紙,油墨也得特定的!這些都準(zhǔn)備好了,那就剩下雕版了,一個工人最多能夠雕出半塊雕版來,而且所選用的木料必須保證不易變形,堅固耐用等特點(diǎn),而一本即便是手指厚度的書,哪怕雕版師傅手藝相近,最少也需要請上二三十人同時開工,耗時一旬有余,才…”
“停停停!”張麟趕緊叫停,哪怕青竹這個外行人說出點(diǎn)皮毛來,他也能管中窺豹了!
書,賣得貴,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