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中更加哀怨了。裴瑯笑了一會兒后突然想到一個(gè)問題,便不懷好意地問道:“你侍妾懷孕了,所以。。?!?p> 于敏中默默等著他的下文,
“你真和她們睡了?”
“廢話!”于敏中瞪他。
裴瑯又大笑起來。不怪他控制不住自己,實(shí)在是這事怎么想怎么滑稽。
于敏中立馬就猜到了裴瑯在笑什么,不禁很是羞惱,正欲發(fā)作間卻忽地?fù)Q了一副神情,湊到他面前說道:“我知道六郎在笑什么,只是男女敦倫乃人之大義,本沒什么可說的。”
他挑了挑眉毛,接著道:“要我看吶,這男女之愛不過是為了繁衍子息,雖說天經(jīng)地義,實(shí)乃庸俗之極。因此若論愛之至誠者,非同性莫屬?!?p> “譬如我與我那侍妾不過是床笫之交,委實(shí)沒有什么情分。哪里比得上我與六郎你同窗數(shù)載,日日相伴的情誼呢?!?p> 說罷還露出一個(gè)猥瑣的笑容。
裴瑯惡寒,帶著一身雞皮疙瘩走了。
于敏中在他身后得意地?fù)P了揚(yáng)嘴角。
晌午時(shí)分,于家的管家來到了學(xué)堂。
“小的奉了老太爺?shù)拿?,來找裴公子商量件事兒?!惫芗易饕镜馈?p> “老大人有何事?”裴瑯問他。
“是這樣,老太爺?shù)弥笮〗阌邢埠苁歉吲d,便想把全家人都叫到一塊兒,請裴公子...”管家偷偷瞟了一眼裴瑯的臉色,才小心地賠笑道“請裴公子給畫上一張像,好留作紀(jì)念。不知裴公子意下如何?”
全家福?裴瑯心道這可比上回的單人像復(fù)雜多了,于漢翔還真信任他。
他謹(jǐn)慎地問道:“不知老大人打算讓畫幾人?是只有宗家這一支兒呢,還是分家也有?”
“就宗家一支兒”管家連忙回道“老太爺說了,分家只讓畫振老爺和振老夫人,旁的都不必來?!?p> 原來是于振母子啊,裴瑯記得老沈氏還跟他們有些交情,便答應(yīng)了下來。
管家大喜,連連感謝道:“多謝裴公子!”
“應(yīng)該的。”裴瑯道。
“不知裴公子可還有何吩咐?”管家躬了躬身,道“若是沒有,小的就先回府復(fù)命去了,屆時(shí)再來告知您作畫的日子?!?p> 裴瑯扶他起來道:“我沒什么事,你且回罷,記得定好日子告訴我一聲就成?!?p> “這是自然,小的先去了。”管家說完便退下了。
于漢翔定的日子是臘月二十八,管家早早地便過來告知了,并把名單也拿了過來,叫他提前預(yù)備一下。
裴瑯接過名單一看,竟然有十幾人之多!大姑娘小媳婦都在上面,跟他之前預(yù)想的只有男丁和主母們截然不同。
他心里叫苦,前些日子預(yù)備的畫布完全不能用了,還得重新訂做一張更大的,否則根本容不下這么多人。
臘八那天,他在書箱里備好充足的宣紙和碳條,然后就騎著馬去了于家。
于家今天分外熱鬧,大概是平日出門在外的人都回來了,偌大的庭院竟顯得有些擁擠。
裴瑯先去拜見了于漢翔,后者又一一給他介紹了于樹范、于柟、于枋三兄弟,以及于敏中的大哥于敏允、二哥于敏執(zhí),三哥于敏闕,還有他的侄孫、狀元郎于振。
“晚輩裴瑯,見過諸位前輩?!迸岈槹€(gè)同他們見禮。
“六郎快快免禮?!闭f話的是于枋,他與裴瑯一家關(guān)系最為親近,便首先開口道。
“多謝世伯?!迸岈樢膊灰娡?,行過禮就大大方方地起來了。
于枋對他的態(tài)度很是滿意,和善地問道:“怎么就你一個(gè)人?惠姐兒沒跟來么?”
“回世伯話,嫂嫂說身子不大便利,恐車馬勞頓會有損胎氣,因此沒有跟來,叫我替她向世伯道聲惱?!迸岈槾鸬?。
“這”于枋回頭看向于漢翔,道“惠姐兒不來,怎么畫她?咱們?nèi)业南?,總不能?dú)缺她一個(gè)罷。”
“世伯請放心”裴瑯道“只需把嫂嫂的位置空出來,我后續(xù)再添上即可?!?p> 于枋一拍腦門,道:“好主意,你說我怎么就沒想到呢?!?p> 于漢翔示意他閉嘴,而后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地往花園里去了。
花園里已經(jīng)站滿了大大小小的女眷,見他們過來了又是一番見禮。裴瑯暗暗記下她們的身份與模樣,以免畫的時(shí)候弄錯(cuò)了。
神情凝重、體態(tài)微豐的那個(gè)是于樹范的妻子,于大夫人;身材削瘦、氣質(zhì)溫柔的于柟的妻子,于二夫人;細(xì)長眼、容長臉,嘴角有顆痣的是于枋的妻子,于三夫人。
于振的母親很好辨認(rèn),只有她是花白頭發(fā)。另外還有兩位年幼的小女孩,扎著兩只羊角辮、露出額頭的是于二姑娘,梳著齊劉海的是于三姑娘。
于三姑娘大概沒見過生人,和裴瑯見禮的時(shí)候被嚇得哇哇大哭,唬得于大夫人連忙把她抱到一邊哄著。
于三夫人見狀嫌棄道:“就說了只畫哥兒們就成了,偏你要畫什么姐兒,你見過哪家的畫像里有姐兒的?瞧瞧如今弄得,哭哭啼啼地可怎么畫?!?p> 于大夫人把女兒交給奶娘,冷冷地瞅著她道:“三弟妹,捎上兩個(gè)姐兒是爹同意的,你這么說可是嫌爹做錯(cuò)了?”
“我豈敢,大嫂你休要血口噴人。”于三夫人急道。她求助似的看向于枋,卻見于枋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不禁氣苦。
這對妯娌是要宅斗么?裴瑯略感不妙,生怕自己會聽到什么不該聽的,可這會兒明顯又走不了,于是只能祈禱這兩位千萬別吵起來。
于三夫人見求助于枋不成,便徑直撲到于敏中跟前道:“敏中!中哥兒,你瞧她!”
于大夫人見狀登時(shí)怒火攻心道:“要說事就好好地說,你扯上敏中做什么?指望他幫你不成?!”
“我是他娘,怎么就不能指望他了?”于三夫人揚(yáng)著下巴說道。
“你,你”于大夫人氣急,不管不顧地喊道“你奪人之子還這般囂張?!我才是敏中的親娘,他是我生的!”
說罷便掩面痛哭。整個(gè)花園一片死寂,只能聽到她嗚咽的哭聲。
裴瑯吃驚地看向于敏中,卻見對方臉上神色淡淡地,看不出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