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一天。
湯曉曉一個人看著已經(jīng)被孟云堂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小出租屋,四周安靜的忽然讓湯曉曉生出了幾分懼意。
連想象的夢都不會有了嗎?這里原來真的只有她一個人在啊……
第二天一早,孟云堂很準(zhǔn)時的敲響了湯曉曉的房門,讓他意外的,湯曉曉竟然沒有睡過頭,如同正在等他一樣,沒多久就開門放他進(jìn)了屋里。
如果放在平日,看到湯曉曉這么精神孟云堂大概會感到開心,可今天,只是臉上那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已經(jīng)讓人憔悴的看起來仿佛又瘦了一圈。
“沒睡好?”孟云堂問。
對這個問題,湯曉曉的回答僅僅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她哪里是沒睡好,昨晚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著,最后直接就起來收拾好等著孟云堂來喊她上路了。
很久都沒這么失眠過了,果然老的連夜都已經(jīng)是熬不起。
“想好了?”隨手接過已經(jīng)被湯曉曉早早收拾好的行李箱,這個房子還有這個城市,孟云堂很清楚對湯曉曉來說這份期待有多重。
雖然他同樣很高興湯曉曉能自己選擇離開,但如果終要面對湯曉曉未來對今天選擇的悔恨,他只希望能確認(rèn)她最后的心意。
“阿湯,你不用勉強(qiáng)的,他既然回來了,那……”
“他回來了又怎么樣,”湯曉曉愣愣的看著被孟云堂握在手里的箱子,“我現(xiàn)在倒希望他從沒出現(xiàn)過?!?p> “阿湯……”
湯曉曉低低的聲音聽得孟云堂心里很不是滋味,很久了,不可避免一般,那道傷還是被扯開了。
要回去了,坐在孟云堂的車?yán)?,湯曉曉安心的散亂著自己疲憊的思緒,心神被目光所及之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帶的越來越遠(yuǎn)。
等孟云堂喊她下車時,湯曉曉都有種自己是不是睡了過去的錯覺,明明想著要認(rèn)真的去看看這蘇揚(yáng)的一景一物,可此刻想起,竟是未記住分毫的。
“走吧?!?p> 進(jìn)站前,湯曉曉終于還是留下了最后一眼,她等了三年的那個人此刻就在眼前這座城市里,她終于等到了,但那個人讓她明白,她在等的或許只是一場迷惘的夢,一場做了三年的夢。
“你睡會吧,還要七個小時呢,到了我喊你?!泵显铺每粗鴱淖戮筒蛔∪嘀约侯~頭的湯曉曉,這人就是倔,明明飛過去只要三個小時就好了,雖然機(jī)票貴一些,但非要坐火車回去,如今連臥鋪票都沒買到,只能一路坐著稍稍休息會。
“我沒事,”湯曉曉淺淺的聲音聽起來滿是疲累,一晚沒睡比她想的影響還要大,這一陣腦子里嗡嗡的喧鬧比這嘈雜的火車還要讓人難受。
“阿湯,”孟云堂無奈的看著自己旁邊還在逞強(qiáng)的人,他一直在努力的讓她能夠相信他,希望能夠取代那個人在她心里不可動搖的位子,可以前他比不過一個想象的影子也就算罷了,如今,她仍是不愿放松下來,把自己放心的交給他嗎?
湯曉曉似乎被這悅耳的聲音終于解救了,望著孟云堂笑了笑,便再也撐不住的靠了過去,“云堂,謝謝你?!?p> 如果不是孟云堂經(jīng)常飛來看她,她是不是已經(jīng)一個人在蘇揚(yáng)撐不下去。如果不是這個人就給她講很多有趣的事,她是不是仍沒有能被看的上的稿子來拿出手。如果沒有這個人,此時此刻,她會在哪里?會是一個人藏身在這滿車的顛沛之中嗎?還是正倚著自己那滿箱的寶貝,既緊張又疲累的打著瞌睡?這些,都是因?yàn)樗兊酶玫?,這么久,承蒙不棄。
那略帶了哽咽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壓著滿腹的委屈,孟云堂將手臂小心翼翼的搭在了湯曉曉的身上,說什么謝謝,這何嘗是他想要的那個。
“云堂,你說……什么是真相???那些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這些真的是真相嗎?”
火車徐徐的開動著,孟云堂都以為靠在肩上的那人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可這一個好像很大的問題就在他耳邊輕輕的響了起來,真相這種問題,好像有些難為他了。
“也許,這個世界就沒有真相呢,”孟云堂不自覺的把放在湯曉曉身上的手臂又緊了幾分,“最真的那個,也許只是自己去選擇相信的那個?!?p> 湯曉曉緊緊閉著眼睛,身上那溫?zé)岬臏囟?,燙的好像如果不緊緊閉著的話,眼淚就要不聽話的跑出來了,可等了三年,明明都等到了的,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這樣?
蘇揚(yáng)一個精致的小公寓里,杜奕霏一起來就看到了客廳里正守著一大束玫瑰花坐著的姜鳳林,這人昨晚就沒回來,如今悄沒聲的蹲在客廳里,不是要找他算賬吧?
感覺不對勁的杜奕霏,小心的試探著姜鳳林到底是要怎樣,“老二,你昨天什么時候回來的?”
“那個……我睡沉了都沒聽見,你看要不給你下包泡面吃吧,餓不餓,???”
“老二,你說句話啊,我知道我錯了,但老大不說你都找著人還一起吃飯了嘛,你就別嚇我唄?!?p> 瞧著姜鳳林怎么逗都不理會自己的樣子,杜奕霏感覺事情好像比他想的要大多了!
“那個老二,你別一個人在這憋著啊,這不還有兄弟在呢么,”杜奕霏蹭到姜鳳林沙發(fā)的旁邊,一坐下就拍著胸脯保證著,“你有啥事告訴兄弟,只要你說就算要我去外面果一圈兄弟都沒二話。”
“真的?”像是終于引起了姜鳳林的興趣,坐著不動的人終于啞啞的回了他句,“那你去果一圈吧,最好選個人多的地方。”
“???為什么???”杜奕霏不解的問。
“因?yàn)檫@樣,你就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了。”
姜鳳林換了個姿勢又變成了一個不說話的抑郁者雕塑,看著撂下話就不看自己的人,杜奕霏直接自行忽略掉了剛剛提議去外面果一圈的想法,他又不傻,姜鳳林這心里不定壓著什么氣,他才不做別人的出氣筒。
“那個老二,你不是去見……見……湯曉曉,是吧,是叫湯曉曉來吧,你不是都找到人了嗎,不抓緊時間刷刷存在感把人追回來?”
“老二,說真的,有時候女人就是心里不舒服和你鬧脾氣,你可能不能剛回來就和人吵架啊,這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夫妻沒有隔夜仇,床頭吵架床尾和嘛??!”
“她走了?!睂Χ呸撒鸟耄P林更想念這人在夢里時屋里的安靜。
“嗯?沒趕上?”杜奕霏踩著沙發(fā)自顧自的把自己再次放到了姜鳳林的眼前頭,這不應(yīng)該啊,杜奕霏記得清清楚楚昨天老大來電話的時候說的是兩人見面而且去吃飯了的啊,這怎么一個剛回來,另一個就走了。
“真吵架了?”杜奕霏不信的問著,按說姜鳳林不是個能女人吵架的人啊,而且還是和自己念了三年的女人吵?這得多大仇?
“沒有?!?p> 他們可能連架都沒吵,自己就已經(jīng)被驅(qū)逐出局了,姜鳳林想可能真的和孟云堂說的一樣,不過三年,他便已經(jīng)錯過了太多,多的連記憶力的那個她,現(xiàn)在到底喜歡什么他都已經(jīng)絲毫不知道了。
“哎,你別在這做雕塑了,說說啊,這到底什么情況??!”
姜鳳林?jǐn)D牙膏般的話聽得杜奕霏云里霧里,這會長大人是命里觸了什么,竟然感情運(yùn)一直這么倒霉,杜奕霏可憐的看著仍是學(xué)弟學(xué)妹口里傳奇的姜鳳林,他們哪會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會長大人也是個會被女朋友拋棄的人。
“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杜奕霏不住的話吵的人頭疼,姜鳳林皺著眉望著自己面前那仍紅艷似火的玫瑰,他做錯了嗎?
眼看著現(xiàn)在姜鳳林確實(shí)沒有同他講這些心情,杜奕霏也不再觸他霉頭,直接換了身衣服就出了門,他不知道總有人知道,可等他到了林振威臨時的辦公室,里面紛亂的差點(diǎn)讓杜奕霏立刻奪路而逃。
“滾進(jìn)來!”林振威高喊的聲音讓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打了個哆嗦,而抖的更嚴(yán)重的,還是在門外糾結(jié)到底要不要進(jìn)去的杜奕霏。
“老大……”杜奕霏蹙著眉,他也不想在他這么忙的時候來打擾他,可這,他也不知道不是。
“先把這些算清楚!”林振威從一個一身職業(yè)裝的女人手里奪過了一堆資料轉(zhuǎn)手就扔給了杜奕霏,看著那女人眼睛紅的顯然剛哭過的樣子,杜奕霏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懷里的到底是一堆什么東西,但據(jù)他估計,和炸彈應(yīng)該也沒差多少。
捧著資料的杜奕霏認(rèn)命的給自己找了個邊邊角坐了下來,看著坐在旁邊的齊涵臉色比以往更黑的樣子,杜奕霏徹底感覺自己應(yīng)該是進(jìn)了狼窩,怎么這里每一個人眼睛都好像要冒綠光了一樣。
很快,杜奕霏也化身了這辦公室里狼性的一員,邊算邊罵的杜奕霏也終于知道為什么林振威和齊涵今天這么生氣,這一堆也不知道誰理出來的糊涂賬,一條條難道是閉著眼寫的嗎?
“靠,這到底哪出來的祖宗,會不會干?。 笨粗掷锵嗖畹脑絹碓酱蟮臄?shù)據(jù),杜奕霏臉色也黑了起來,他只是來傳句話,被拉了壯丁也就罷了,這帳說是會計整的簡直都是對他專業(yè)的侮辱。
這一算,杜奕霏一直理到了晚上十點(diǎn)多才終于算出了大概的數(shù)據(jù),看著終于臉色緩和不少的林振威和齊涵,杜奕霏心里也把做這帳的人狠狠罵了一頓,敢吞威霆的錢,活膩歪吧!
“先這樣吧,明天再繼續(xù)。”掃了眼杜奕霏交過來的數(shù)據(jù),林振威總算滿意的下了所有人的班,這數(shù)據(jù)錯了這么多竟然一個都沒有察覺到的,要不是他今天想起來看看,還不知道要怎么個離譜法。
“這幫人真是沒個能干活的,要不是都散了沒人整這攤子,誰留這些廢物,連幾個數(shù)字都看不住?!绷终裢蛔〉谋г怪皩α?,你今天咋這么老實(shí)自己過來了,剛想給你小子打電話。”
“我?”杜奕霏吸溜著自己嘴邊的面條,天知道中午飯都沒吃幾口就讓他一直算到了晚上十點(diǎn)多,他是人要吃飯的。
“對啊,”林振威喝了口剛剛上來的紅酒問正吃的正歡的杜奕霏,“老二回去了?”
“那個,”林振威一提老二不說,杜奕霏終于想起來自己到底干嘛來的了,“老大有個事,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一聲?!?p> “說,”林振威奇怪的看著杜奕霏,他就知道這人不會乖乖自己跑過來當(dāng)苦力。
“嗯……老二好像失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