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被刺殺
馬車內,白悠悠在專心的看自己的話本子,而對面,風離則陷入了不知哪兒的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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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風離人還在岷般郡那邊兒調查沉如淵一家的事兒。
而流云接了流風的班,待在閣主的身邊。照他的話講,每天都得在人前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著實勞心費力。而這種無聊,只有流風才能經受的住。于是,為了打發(fā)時間,流云便想了一個法子——飛鴿傳書與自己話家常。
別人的飛鴿是為了傳情報,訴衷懷;而流云的飛鴿則還得身兼逗樂子的角色。比對起來,被流云抓來送信的鴿子想必是前世犯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罪,今生才要被迫進了無悠閣做如此勞心的任務。
某天,風和日麗,諸事順遂。
風離正準備瞇會兒眼睛,休息一下,結果就看到了那只苦命的鴿子。
但當時風離還沒認識到它悲慘的命運,就以為流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兒與自己說。鄭重其事的打開信,結果看到上面只有一句“你在做什么”......
風離心里還想著這絹帛可能是經過了什么特殊處理才導致沒重要信息顯示的,于是想盡了各種方式,水浸,火烤,滴蠟,涂藥.......總之能試的都給試了。
結果就在風離苦思不得其解時,又有一只信鴿飛進了屋子。
攜帶的絹帛上寫著:我好無聊啊......
......
一時有些失語。隨后想想,這倒確實也是流云能做出來的事兒。
某次,流云在與自己的來信中提到,流風為了閣主身份不被暴露而孤身去挑釁了七皇子身邊的厲宿。
雖說風離在身手方面不是特別出色,或者說他連流風都比不過。但據他所知,厲宿的武功遠比流風要高上許多。風離也是這才意識到流風對閣主的依賴并不像自己猜測的那么簡單。
無悠閣的人都知道,閣主一向不是個做事不考慮后果的人。即便在那種隨時可能喪命的危險情況下,他也絕對不會丟出一個能讓對方查到自己身份的物件兒。
正所謂關心則亂,而流風就是因為太過關心才導致自己失了本有的理智。
在流云的各種明示暗示,再加上這件事直接造成的沖擊,風離隱隱意識到,流風對閣主的感情應該是,,,男女之情!?。‘敃r風離可是被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給嚇得不輕。
流風竟然為了閣主,成了一名……斷袖???這是多么驚悚的一件事兒,風離是寧可相信流云是一短袖,也不敢猜測這人是流風的。
所以,昨夜流風前來通知自己今日要隨著閣主去往泉曳郡,告訴自己閣主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個女子時,風離聽后的第一反應自然是去查看流風的精神狀況是否出了問題。
畢竟,在這方面也是有過先例的。
先前,自己在一次出任務中,因為需要,在當地建了一個臨時的醫(yī)館。
其中有一天,一名男子來到醫(yī)館求自己救他的心上人。那男子對自己的青梅竹馬是情深似海,為了她,男子放棄自己的前途,走遍各地只為給她治病。為他的深情所感,風離答應了幫他救人,而在那男子將其心上人抱至醫(yī)館時,風離發(fā)現那青梅竹馬其實是一竹馬而非青梅,只是人稍稍柔弱了些,時常臥病在床而已。
臥病男子告訴自己,那男子自自己在兒時救過他的性命之后,便一直將自己看做女子,并且怎么解釋都沒有作用。風離觀察了那男子許久,發(fā)現他并無任何異常,最終只能認定為情深而眼盲。
風離心想,流風可能便是如此。
而后面見流風一副認真模樣,不由得信了幾分,而今日在馬車暗格內聽到閣主的聲音,風離才確信閣主確實為女扮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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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邊,太陽漸漸地從山頭落下,而原本灑落在路面上的零星余光也隨之緩緩消失殆盡。
天漸寒,夜?jié)u冷。
終于,在最后一絲光亮被黑暗吞噬之前,白悠悠他們一行人找到一間可作夜間歇腳的客棧。那是一家看似稍顯破亂不堪的客棧,想來是這條道兒上來往的人煙稀少的緣故。然而破雖破,可總比風餐露宿的來的舒適,一不小心就有狼群出沒。
而該來的總會來,雖然不是狼群。本可好好休整的一個晚上卻被突如其來的刺客給打亂。
夜間。
客棧臥房里,白悠悠正躺在床上休息,卻忽然感受到一絲殺氣,且那殺氣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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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在丞相府,白悠悠一向都是淺眠。當初,白悠悠第一次以無悠閣閣主身份,在外面夜宿,因睡得太沉,導致刺客進了屋子卻沒個意識。而最后要不是因為流風起夜如廁碰巧遇到,自己可能就已經沒命了。而自那以后,白悠悠下定決心在外絕不深睡。
最初,因為在晚上睡時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何身份,常常在做攸白時睡至夜半忽然驚醒,在做白悠悠時不敢熟睡,好一段時間都是萎靡不振的模樣,還惹得娘親心疼,給自己補了好多補品。而這么幾年,白悠悠早已習慣了在兩個身份之間隨意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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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悠假裝未曾識破,一動不動的躺在那兒,并調整自己的呼吸使之聽起來更像一個睡著的人。
五步,四步,三步,
白悠悠在心中暗暗數著刺客的腳步聲,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刺客的腳步也愈發(fā)放的輕。
兩步,
一步。
刀砍過來的瞬間,白悠悠假裝不經意的往墻那邊兒順勢翻了一個身,手似是無意間拂過腦袋下的藤枕,伴著發(fā)出了一聲夢囈。
刺客被她的動作驚到,在一步遠處立著,一動不動,將手中攥著的武器更緊一些。
片刻,那刺客發(fā)現白悠悠沒有任何動作,方才意識到她并未醒來,便躡手躡腳繼續(xù)往前走了半步。
冷風拂面,吹的人陣陣清醒。
就在這半步的功夫,白悠悠飛快的將剛轉身時從藤枕下摸出的銀針揮向刺客。然后推開門開始往門外跑,邊跑邊喊。
白悠悠揮出的銀針是自己自制的一種毒。敵人在中毒瞬間會不由自主的陷入臆想之中,進而對周邊的響動不會有任何反應。但因為這毒還只是在初級階段,維持的時間并不長。不過,對于白悠悠來說,趁這空隙,已經足夠自己做很多事了。
這邊,刺客被銀針刺到后,感覺身子酥麻了那么一下,之后在體內運氣一周天,卻并沒發(fā)現有中毒的兆頭。而他在回過神來時那一刻,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
門外傳來了叫喊聲,而剛還在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外面。刺客心中一下意識到不對,隨之從懷中拿出一粒清心丸吞了下去。
“來人啊,抓刺客!”白悠悠用了兩分內力頗為起勁兒的嚷著。
夜靜如斯,窗外什么聲音也沒有,襯得白悠悠的聲音格外嘹亮。
而她的目的,便是將所有人驚起。
身后的刺客吞完藥丸后迅速追了出來,步步緊逼。
白悠悠看似毫無章法的逃命,卻是很明確的朝著一個方向去——今日路途中碰到的那灰衫男子門前。
灰衫男子實在是太過奇怪。若是說他是一名江湖人士,但他的言行舉止卻透露著與之不相符的高貴氣質。但他又是為了錢財才接了這項任務,那就更矛盾了。據白悠悠觀察,他身上穿的那件灰衫上的破洞,絕不是穿的時間久而形成的,反倒像是,人為剪裁的……
“救命?。【让?!”白悠悠見那男子的房門動了一下,于是更加快了腳步。
門一開,剛好撞進那男子的懷中。白悠悠思索了半分,柔著語氣說了句:“俠士救我。”說罷,便假意暈了過去。
英雄救美的戲碼在歷史的長河中無數次的上演,卻沒得惹得觀眾的厭惡,反倒是愈發(fā)的光芒四射。
灰衫男子似是愣了一下,隨后一只胳膊半攬著白悠悠,一只胳膊持著自己的佩劍,端著比刺客更重的殺氣,指向刺客。而此時,別的人也已被方才的救命聲給驚醒,紛紛出了屋子,有尖叫的,也有持劍沖上來的。
本來與灰衫男子刀劍對質的刺客一見處了弱勢,便下定決心孤注一擲。舉刀砍向對面的灰衫男子以及他懷中的白悠悠,眼神兇惡。
即便是閉著眼睛,白悠悠也感受到了那刺客的視死如歸,心中贊許了一番他的品性,仍舊閉著眼睛裝昏迷。
他快,灰衫男子更快。盡管攬著白悠悠這個累贅,卻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一呼吸間功夫便到了刺客跟前,劍直指刺客胸口。只要他再近一步……
倒在灰衫男子懷中的白悠悠心中一凜,暗自評判了一下,此人的武功可能比自己高上兩成不止。
下一刻,幾名打手蜂擁而至,將刺客團團圍住,其中一人找了繩子將其捆住。而不知何時站到兩人旁邊的白思羽伸手捏住了刺客的嘴巴,往他嘴里塞了一團布料,防止他自盡。
緊接著,白悠悠感到自己被人拉扯了一下,輕緩的,到了另一人的懷中,然后身上被覆了一層薄衫。
適時得睜開了眼睛,白悠悠見到的,便是白思羽咬牙切齒的模樣。
而此刻,風天逸已穿戴整齊,走至她面前,告罪:“白小姐受驚了?!?p> 不待白悠悠回答,白思羽便冷冷的開口:“眼下我小妹恐不方便與風大人說這虛以逶迤的話,白某希望風大人能夠將要說的話換成對這件事的一個解釋,于次日就此事給我們一個交代?!?p> 冷聲厲語,字正腔圓。
震得白悠悠只顧困惑于什么時候三哥這么的強勢了,而忘記答話便被拉走了……
送白悠悠進屋后,白思羽并未離開,而是跟著一同進了屋子。
坐在凳子上,就那么看著白悠悠,一臉怒氣。
白悠悠有些不明所以,按理來說,這會兒自己不應該是被安慰的嘛,為什么有種三哥想要審訊自己的感覺。
兩人你盯著我,我盯著你,互相都不說話。
最后,還是白思羽兜不住了,開口:“你就沒有什么對我說的?”
白悠悠眼睛轉了轉,搖了搖頭,實在不知道三哥要自己跟他說些什么。
見自家小妹確實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白思羽重重的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得明言道:“為什么不將無影從我這兒叫回去?”
白悠悠愣了一下,理所當然回道:“三哥你不是要與他下棋聊天兒嘛?”
白思羽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子:“那現在晚上了,我還與他聊個什么天兒,下個什么棋?!你到底知不知道爹爹把無影派來是干嘛的?”
@_@……
“爹爹讓他來保護我的……”白悠悠還是不太明白白思羽的意思,卻也老老實實得回答道。
“……既然是保護你的,那你……好,我知道,你的身手不凡,但也不能太托大就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你了吧!”白思羽說得很是氣惱,卻又不忍對自己發(fā)太大脾氣,強忍著心中的怒氣,說道。
而白悠悠聽到這句話時,心突的跳了一下,愣愣地喚了一聲:“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