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起火
白悠悠與流風什墨三人在進來時就已先將當下所在的地下室來來回回給觀察了個遍,除去方才入口處的通道,此處并沒有別的出口。
然而金無赤金,即便是再堅固的物件兒,也總有它的弱點,這個地下室亦是如此。因此,只要找到整個暗室墻體最薄弱的區(qū)域,再施以巧勁兒,便可將其摧毀。
火油還在繼續(xù)沿著出口邊縫往里灌,嘩嘩的流動聲似是一道又一道的催命符,催促著三人加快速度尋找出口。
咚咚咚,咚咚咚咚……
逐漸,地下室開始燥熱起來,白悠悠眼眸一轉(zhuǎn),心知沒多大時間。遂而開口緩和著屋內(nèi)緊張的氣氛:“看來,我們還分什么橋和路呀,很快就可一塊兒在這蒸籠中變包子了。”
不想,除了自己,另外兩人均是沒什么閑情雅致,仍舊在那兒聲聲敲打,辨認著。白悠悠只能再次投入到敲墻的活動中。
屋外,一名遮著面的男子手中持著火把,淡淡的望著眼前逐漸明亮的火光,唇角輕勾,語調(diào)輕緩:“既然那么好奇,就讓你們隨著這些秘密消失如何?”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卻始終澆不滅眼前的熊熊烈火,那人站在不遠處,靜靜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杰作,倏爾聽見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那人便使輕功離開了。
地下室內(nèi)。
白悠悠雖刻意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卻耐不住周遭緊張的氣氛,忍不住慌亂起來,敲擊墻面的動作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而流風則是直接開始使著內(nèi)力向其中一處擊打,僅有什墨依舊不緊不慢的就著之前的速度敲打,細細傾聽其中的差距。
火勢已經(jīng)蔓延到了地下室內(nèi),較著剛才更是灼燒了些,而流風擊打的墻面卻沒見絲毫變化,仍是完好無損。
將其中一處的書架移至離出口最遠的角落,白悠悠心煩意亂的敲著墻面,正準備換個地方敲時,什墨忽然走至身旁,讓她把剛敲過的地方重新敲打。
白悠悠依言又敲了一遍,才兀然發(fā)現(xiàn)此處的聲音相較之前敲的空洞了些。
什墨與白悠悠兩人對了對眼神,將流風喚至跟前。
“看來此處應是出口了?!笔材H為肯定的語氣,隨后在墻面上,以手作筆畫了一個區(qū)域,示意兩人往此處用力。
轟隆一聲后,灰塵自那處轟然揚起,飄進口鼻內(nèi),白悠悠被嗆的咳了幾聲,而墻面被打通了個缺口。
在缺口附近又扒啦了幾下,使其更寬闊些,白悠悠才從缺口處走出。
流風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地下室基本上已經(jīng)燒到了書架處。借著那些藏書,火勢一下燃燒的更旺,正沿著缺口洶洶的往外鉆。見勢,便不再猶豫,幾人使著十成十的內(nèi)力順著通道往前跑。
跑了一段,感覺周身的溫度沒那么高了,什墨忽然停了下來。對著身后不遠處的上方,擊了一掌,隨之那處的通道瞬間坍塌,也阻擋了火勢繼續(xù)往這邊蔓延。
白悠悠看了什墨一眼,由衷地贊許道:“少俠此計甚高,攸某佩服。”說完,拱了拱手。
白悠悠這聲感謝可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畢竟,要是沒了什墨,恐怕自己真如方才所說,變了熟透的包子。
哪料什墨看了她一眼,不為所動,只清冷的回道:“還希望攸小兄弟記得方才與我的承諾?!?p> 互不干涉。
白悠悠在內(nèi)心暗暗白了一眼,面上卻點點頭。不待她回話,什墨便已行至五步開外。
沿著通道一直走,空氣越來越潮濕,不時還有水滴自頭上滴下來,回頭望去,僅有熒熒火光可見。而大概走了有半個時辰左右,才終是走到了盡頭。
出口處。
什墨走在前面,已經(jīng)先行把出口給打開。沿著出口出去,卻不是荒郊野外,而似是到了一處府宅內(nèi)部。
白悠悠偏頭看向流風,以眼神詢問他這是什么地方。卻見流風看了看周圍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就在白悠悠準備離開,隨后再找機會探查時,站在自己側(cè)前方的什墨倏然開口:“這里應該是撫衙的書房。”
聞言,白悠悠與流風兩人均是一愣,都沒想到什墨會告訴他們這個消息。
明明方才在通道內(nèi),什墨還是一副各行各道兒的打算,警告了自己一番來著。
有人出口相告,白悠悠自是不能不領(lǐng)情,看外面天色已晚,便向什墨道了別,與流風一道兒離開,而什墨則依舊留在那里東翻西找。
夜色朦朧,清風吹動著樹葉,發(fā)出婆娑聲。街道上幾是黑壓壓一片,偶爾有幾處火光,光影下有咳嗽與低語聲響起。
白悠悠并未直接回客棧,而是轉(zhuǎn)身去了無曳醫(yī)館。
醫(yī)館內(nèi),小醫(yī)官正低頭忙著收拾東西,風離剛幫今日最后一個病人看完,起身舒展舒展身體。而脖子剛轉(zhuǎn)了半圈,風離便瞧見了門口站著的白悠悠與流風兩人。
打發(fā)小醫(yī)官去先將后院兒給收拾了,風離走至兩人身后,關(guān)上了門,轉(zhuǎn)身對著白悠悠喚了句:“閣主?!?p> 白悠悠兀自走進醫(yī)館的內(nèi)房,吩咐風離幫自己找一件衣裳換了,隨后喚兩人進來。
“今日這邊兒的情況如何?”白悠悠開口問道。
風離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今日一天都在處理外傷,眼下累得手腕酸的緊。后回道:“還好,今日也沒發(fā)現(xiàn)有疫病出現(xiàn),大部分都是傷寒與擦傷?!?p> 白悠悠舒展了眉心,語氣輕松了些:“那就好?!毕肓讼?,再次開口:“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傷寒與擦傷都容易發(fā)展成疫病,能預防還是預防著些。”
風離點了點頭,忽然瞧見流風的袖子有些暗紅,一把抓住他的手。撩開袖子一看,流風的手已是血肉模糊,風離一下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問道:“怎的不包扎?不要告訴我不礙事,現(xiàn)在正是疫情高發(fā)的時段,小心你人直接掛了?!?p> 白悠悠臉色一凜,方才只顧著逃命竟把這茬兒給忘了,隨即命令道:“風離你去幫他包扎一下?!?p> 流風將手往袖子里縮了縮,似有些窘迫,“我這就去包扎。”言罷,便離了屋子。
而白悠悠此時也開口,“那流風你先在這兒讓風離幫你看下傷,我先回去,不然三哥又要擔心了?!?p> 客棧內(nèi),燈火通明。
遠遠望去,白悠悠便瞧見自家三哥白思羽與風天逸兩人正在前廳坐著。
白悠悠抻了抻自己衣裳,看起來沒那么褶皺后,才提腳進了客棧,往兩人坐的位置走去。
“風大人,三哥?!卑子朴茊玖寺?,后疑惑不解:“怎的這個時辰還在這兒喝茶?”
白思羽涼涼瞥了她一眼,開口:“我們在此秉燭夜談啊……”
白悠悠臉上劃過一絲尷尬,知曉自家三哥是在揶揄自己,卻還是順著說了一句:“那你們好好談,悠悠這就先退了,不擾你們?!毖粤T,便準備轉(zhuǎn)身回房間。
風天逸及時開口,解釋道:“白小姐莫急,我與你三哥乃是在此等你。今日聽聞城東發(fā)生了起了火,你三哥怕你有什么意外,方才還派人去瞧了,見你沒在。問你身邊的丫頭,她們也不知你在哪里,便說在此等著。”
白悠悠自然知道三哥定是擔心自己在此等著,方才也不過是想趁機逃過他的質(zhì)問。
而當下風天逸都開了口,再避而不談怕是會落了三哥還有他的面子:“悠悠自然曉得,如此要多謝風大人和三哥哥的關(guān)心?!?p> 而白思羽一聽白悠悠又那么喚自己,不由瞪了眼風天逸,“修齊,要你多管閑事?!”
風天逸聽罷,給白思羽倒了杯茶,寵溺一笑,似是水波劃過清泉,清聲道:“我的錯。”
白悠悠看得一臉茫然,修齊?什么時候兩人這么熟稔了?
風天逸發(fā)現(xiàn)白悠悠的詫異,解釋道:“我與你三哥乃是發(fā)小,后面因……一些意外才生疏了些。”
而此時,白思羽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堪,似是回憶起一些不好的事兒,而周邊空氣也瞬間沉默了下來。
白悠悠見此,緩和著氣氛,似是有些懊悔:“要是悠悠早早得知風大人乃我三哥摯友,上次前去相助,便得要些銀子作為回饋了……”
風天逸聞言,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定定得開口,“是風某疏忽了,既是白小姐救了我,于情于理,風某都是要予以感謝的。不過,現(xiàn)在提出也不晚,明個兒,風某便著人將銀錢送到白小姐房間?!?p> 誰也不能跟錢過意不去,白悠悠笑意吟吟,屈了屈身,“如此,多謝風大人了。”
一旁,白思羽瞥了瞥自家小妹,嫌棄道,“妹妹,你也太丟你三哥我人了,咱們家只我一個會賺錢的就成了?!?p> 隨后,換了一副認同的模樣,白思羽繼續(xù)道:“哈哈哈,不過,這才是我妹妹嘛。別說了,明個兒,修齊你就將銀錢直接送往我這兒就成。我替我妹妹收了?!?p> 白悠悠幽幽地看了眼自家三哥,深知他打的小算盤,卻不與拆穿。只告了事兒,先行回了房間,留下三哥與風天逸商議要付多少的“感謝費”。
……
無曳醫(yī)館內(nèi)。
窗邊。
流風伸著自己的手至桌子上,眼眸望著窗外,靜默不言,而風離在一旁拿著棉布仔細清理傷口上面的濁物。
空氣中氣壓低沉,充斥著沮喪。
待風離將流風手上清理干凈,往藥箱里面尋藥粉時,開口:“就算不是閣主幫你清理傷口,你也不用這么沮喪吧……”
流風扭頭涼涼的看了風離一眼,不做回答。
而風離還在繼續(xù)說,猜測道:“你不會覺得閣主是在嫌棄你吧?”抬頭看見流風眼睛暗了暗,想來自己猜對了。將藥粉撒在傷口處又拿出一塊干凈的棉布包扎,風離換作一副正經(jīng)模樣:“方才閣主明明是擔心你來著,你不要想太多……”
聞言,流風看了眼風離,似是有些懷疑。
把棉布系了下,將其他的東西收進藥箱里,臨出門之前,風離補了句:“你跟了閣主那么久,還不知道她的性格?她就是一個正事上細心,生活上大大咧咧的一人。而且她對我們每個不都是當兄弟?”
流風眼睛閃了閃,心中郁結(jié)忽然被解開,表情也不再若方才一般沉悶。
門外,風離將藥箱歸于原位,望向內(nèi)間,悠悠地嘆了口氣,感嘆道:“唉……”
夜風徐徐,吹拂著窗子,吹進心間,似一股清流,吹散了心中絲絲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