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思雨以前當過醫(yī)生,她肯定會告訴佟福,有一種病叫做心臟病,其發(fā)病癥狀和他現(xiàn)在的癥狀那是一模一樣,胸骨痛,心慌煩躁,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可惜她只是一個拼死拼活才拼了個及格線,勉強混上一本的可憐大一新生,而且她學的還是中文,不是醫(yī)學。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眼下,佟福還并不會發(fā)病,因為宋思雨還沒有成功“越獄”,他還可以消停半天。
打從一開始知道她的計劃,青青就一直在琢磨什么時候抽空去告訴管家比較合適,直到宋思雨“刺啦”一聲把那蠶絲的被面給撕下一條兒的時候,她才知道夫人真的不止是說說玩兒的,可是她這時候想要去通風報信已經(jīng)完全的晚了。用完膳回屋,宋思雨就遣散了別的婢女,把她跟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就算這時候她沖出去告訴佟福她不是同謀,那他肯定不能信,擱她,她也不信。
唉~遲早有一天她得死在她家夫人的手上。
長長的嘆了口氣,宋思雨明顯是聽出了她的無奈的,她才不管那些呢,一開始就留下她一個的時候就是為了不讓她有退路的,現(xiàn)在她更不可能會讓她后悔的。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是好姐妹嘛?!?p> 她義正言辭的遞過來被她撕爛的被面,她是真的不會干這事兒,只是撕下來一條她的手就火辣辣的疼,這要是湊齊一根足夠長的繩子還不得把手割爛了去,她才不要呢。
鬼才要跟你有福同享,青青心底翻著白眼,嘴上什么都沒說,只是接過被面又沖著房頂光明正大的嘆了一口氣,兩手挨著抓住被面,拇指指尖頂在了上好的蠶絲面料上。
敗家啊~唉~
撕拉~
隨著她的一聲嘆息,被面被撕下一條來,她這下算是徹底的共犯了,一點可狡辯的余地都沒有,她真后悔當初自己為什么要貪圖那點工錢。
宋思雨才沒在意她這風起云涌,后悔不已的心思,歡喜的拿過她撕下來的布條仔細的連接成一條繩子,一張被面撕完,繩子長度剛好。
“夫人,咱們從哪兒爬墻?”
看著她把繩子每一個連接處的疙瘩都仔細的又拉拉緊,青青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聲。
她這不問還好,一問才真的想死的心都有。
“要不你推薦一個?”
她認真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搞得時間點還沒到佟福發(fā)病差點昏厥過去的時候,她就得先體驗一把心臟病的快感了。
有沒有搞錯?!還讓她推薦一個?她家夫人是不是怕她會死得不夠快啊?!
“夫人,咱不能開玩笑?!?p> 她難得嚴肅的板起了臉,可得到的回答卻讓她差點吐血。
“沒有啊,我很認真的?!?p> 宋思雨叉著腰,一臉堅毅,仿佛自己說的一點都沒錯一樣。
她想回家……
不對,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
她想出家……
當尼姑都比沒命強,那種無欲無求的生活她應(yīng)該蠻能適應(yīng)的。
青青的思緒又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宋思雨倒是不管她思想上在開小差,倒是悄悄的溜到梳妝臺處推開了前面的窗戶,她探身向窗腳下看去,可惜身高不夠,她只能看見窗戶下是一片湖,風吹過湖面泛起點點漣漪。
佟府依湖而建,前面是城鎮(zhèn),背后卻是一片看不到邊的湖水,這也為府里夏日帶來不少的清爽,當然還有讓宋思雨咬牙切齒的蚊蟲。
她一直搞不懂為什么佟蒼擎會選擇在這個地方建府,他看起來挺聰明一人的,難道不知道夏天蚊蟲就喜歡在這種地方繁殖嗎?搞得她的攬月閣天天蚊蟲不斷,只能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熏著艾草,好歹她穿越到這邊以后并不像以前一樣招蚊子喜歡,否則就沖這一點,她都得考慮跑路為上。
身高不夠,智商湊。
抬腿,她就爬上了梳妝臺,聽到東西碰撞的聲響,一直還在胡思亂想的青青這才回過神來,一清醒她就看見宋思雨正撅個屁股往桌上爬,下一秒她就想當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假死過去。
可是宋思雨是誰?那可是臨死都要拉個墊背的主,她這還沒來得及裝暈假死,那邊就被自己主子惦記上了。
“青青,你幫我看好門,來人了說一聲?!?p> 嗯,挺好,還好只是讓她去看門,不是讓她去跟著一起爬桌子,真的挺好。
已經(jīng)全然接受不再反抗的青青,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的就聽話去了門邊站好,身后宋思雨在干些什么她一點都不想知道,是沒興趣知道,也不敢知道,反正她就知道自己這次會死得很慘就好了,別的還重要嗎?呵呵。
爬到桌子上,把那些梳妝盒推到角落的位置,她這才可以好好的看個清楚。
當時她在書房看見門外的荷花池的時候就想到了,依湖建房肯定是要修地基的,她雖然沒干過造房子的工程,可是她看見過啊,現(xiàn)在社會哪兒哪兒都在起房產(chǎn),是個人幾乎都會多多少少對大概的流程有點概念的,她也同樣,她別的不知道,但是地基她是知道的,那玩意兒修好了才能保證房屋不會出現(xiàn)塌陷,這個新聞上多了去了,見多了自然就會了。
既然修地基那肯定湖水就不能貼著房子,除非她的攬月閣是吊腳樓那種形式的房屋,可惜不是,跨院的圍墻并沒有圍到攬月閣的后方,所以攬月閣的腳下肯定就是外面,是那所謂的天堂,而她只要爬下去就好。
她的想法呢是沒錯的,可是她實在是低估了佟蒼擎有多豪,她以為這攬月閣之外就會是她的自由之地,卻沒想到眼前的整片湖都是佟蒼擎的,所以圍墻才沒有圍到攬月閣的后方,為的就是不讓高筑的圍墻阻攔了這美麗的風光,當然這都是她事后才知道的,而現(xiàn)在,她一心認定閣樓下方就是天堂,甚至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很輕松的逃出去。
嗯,就這樣。
在看清閣樓的下方貼著房子的地方的確有一塊足以兩人并肩同行看不見頭尾的路面的時候,她堅定了決心。
去你的禁足吧,老娘就是要自由的飛翔。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飛翔……”
哼歌,是她穿越過來新增加的愛好,以前她都不敢隨便在人前哼出來的歌曲現(xiàn)在都可以很自然的哼出來,沒辦法,現(xiàn)代社會對于階層太有意識,你可能因為會唱廣場舞大媽跳舞的歌曲就被同學笑為另類,可是在這里就不一樣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廣場舞,也不知道中國人民志愿軍軍歌和鳳凰傳奇的區(qū)別,她想怎么哼就怎么哼,只要高興就可以。
哼著歌曲,輕盈的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她拿起了地上已經(jīng)確認綁好的繩子,眼睛四處尋找著可以讓她綁住當支點的地方,她尋找了很久終于找到了合乎心意的東西,那就是她那張雕花金絲楠木的大床,話說她當初還因為這玩意兒是金絲楠木的都不敢爬上去睡覺,而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能夠坦然的拿它當栓繩子的柱頭,這要讓現(xiàn)代的那些收藏家知道了不得掐死她。
“青青……”
她本來打算招呼她過來幫忙,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還在門邊面壁思過,連她從梳妝桌上跳下來的時候都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看看。
唉,這孩子就是遲鈍了些。
她在心底感慨,她哪里知道青青那不是遲鈍,那只是在保命而已,她才不要在自己主子惹事的時候去幫腔呢,她還沒結(jié)婚生子,美好的日子還沒過夠呢。
聽見她的招呼,青青終于結(jié)束了面壁,轉(zhuǎn)過身來,一扭頭她就看見宋思雨正在彎腰抱著床腳作勢要往窗戶邊拖。
要瘋啦!
青青驚了神色趕緊幾步上前,可她又不敢真的把心底的吐槽說出來,只是快步走到宋思雨身后,在心底遣詞造句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夫人,你要干嘛?”
“廢話,當然是拖床了。”
宋思雨翻了個白眼,手上卻一點都不耽誤。
只見她抱住床腳,雙腳蹬地,整個身子彎曲得猶如一只蝦米一樣,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她,只要屁股下墜的力度夠,她就一定能拖動抱住的東西。
可惜,她低估了整張床的重量,也高估了自己的實力,等到她腳下一滑,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摔得齜牙咧嘴的時候她也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問題出在哪里,反而埋怨起青青來。
“都怪你,不幫忙?!?p> 這讓剛剛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的青青很想松手把她又扔回地上去,可是身份不允許她這么做,所以她只能好言好語的規(guī)勸。
“夫人啊,您看這事兒不是這么說的,這可是床誒!實實在在的床誒!做得了都的好幾個工匠才能抬上來的床誒!”
你以為是塊光木板呢!
“我當然知道是床啊。”
宋思雨委屈的低語了一句,眼看著眼眶就要開始泛紅,青青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夫人你要搬床干嘛?”
她其實心底是有答案的,她問出來只是為了讓自己死得透徹一點,宋思雨呢當然是一點都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的。
“栓繩子啊?!?p> 她倒還一臉你怎么那么笨的嗔怪模樣,卻不想青青已經(jīng)恨不得當場表演離世。果然是她的主子哈,不讓她死得透透的她都不叫宋思雨是吧。好吧,反正天要亡她,那就來吧,左右不就是個死字嘛,她又不是沒有心理準備過,跟自己以前遭遇的那些磨難比起來,眼前的這些都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深吸口氣,她從一開始的抵觸到中間的順從,現(xiàn)在干脆直接徹底的參與進來,開始出謀劃策起來,反正都是死,來吧來吧,大不了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
“夫人,床我們是搬不動的,要不咱們再把繩子加長一點?”
辦法千萬條,總有一條適合您。對于她家這位偶爾犯軸死擰不回頭的主子而言,順著她就完事兒了。
果然她不再計較她剛才不幫忙了,幾乎是沒有猶豫的目光就落到了床上那還疊得好好的被褥上。
佛祖保佑。
青青看見她這眼神就知道她下一步要干嘛,她反正阻止不了,那就為自己祈禱一下吧。
宋思雨倒是一點都沒有辜負她,連身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拍干凈,就手腳并用的爬上了床,只見她麻溜的拖過一床被子抖開,抄起剛才用過順手扔在床上的剪刀在那固定線上一剪,幾下一拉,還縫合得好好的被面和被里就被她拆開了,接下來的當然是毫不意外的繡花緞面被遞到了眼前。
又是她的活了唄。
都不用宋思雨張嘴,青青直接接過被面,老姿勢走起,就聽“撕拉”一聲,又一條被面英勇就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