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米津久讓上班前又叮囑濶提醒蒂芙妮下午記得去彌戈老師那,頗為無奈看向樓上,蒂芙妮還沒醒,又賴床了,看來上午去不了圖書館看書了。
下午蒂芙妮去了米津久讓千叮嚀萬囑咐要去拜訪的彌戈老師,當(dāng)時光顧著看電視,忘記問這個,米哥,老師,到底是什么方面的老師,自己好有一點準(zhǔn)備,但據(jù)濶解釋,這個老師就是個神棍,七扯八不扯竟扯一些沒用的,令她還有哥哥米津久讓詫異的是自己(米津白蘇)還竟然跟他很聊的來,每次從他那邊回來的時候,滿臉都是如負(fù)事重的笑意。
到了彌戈老師的住處,蒂芙妮四處觀察了一番,也沒什么特別的,還沒有她在這里的家十分之一大,隨行的人都在外面候著,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被允許進(jìn)入。
“米津白蘇,來了?!币粋€鐘聲醇厚的聲音從厚重的門板里傳出來,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有點意思。
“晚輩米津白蘇奉兄長米津久讓之命前來拜訪老師。”蒂芙妮畢恭畢敬,畢竟對方是以老師來尊稱的,該有的禮儀,她還是會遵守的。
“來?!崩险叩穆曇敉蝗华q如虛絲,飄渺虛乎,如果不是那音色,蒂芙妮以為換了一個人講話呢。蒂芙妮走在里室繼續(xù)推開一扇門,一扇扇門接連推開,蒂芙妮都懷疑是不是這些門繞著一個圈,沒有盡頭了。蒂芙妮可沒有什么好奇心,推不動了就停下來了,“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p> 身后一扇門緩緩被推開,里面坐著一個垂暮朽朽的老者,老得蒂芙妮都不能估算出他到底是活了一百多歲還是一千多歲了,三千銀絲盡數(shù)飄散,垂落在身側(cè),臉上層層疊疊都是深深的褶皺,褐色滄桑的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骨瘦嶙峋,如柴如削。
彌戈眼睛看著蒂芙妮,蒂凡妮知道他在叫她過去。蒂芙妮走到他對面,身后剛好出現(xiàn)一張椅子。
“您好?!钡佘侥荻Y貌問候。
“你還在……堅持……你的初心嗎?”老者緩緩道。
蒂芙妮一愣,沒想到一開始是問這個問題。
老者見她沒有說話就繼續(xù)說道:“有一種名叫北極燕鷗的鳥,確定了,飛行方向后,終身不會改變。”
“您是說,我要像北極燕鷗一樣?”蒂芙妮不由感到好笑,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選擇就一定順應(yīng)這時代發(fā)展潮流呢?
彌戈老者還是在看著蒂芙妮的眼睛,“不,你本來……就是北極……燕鷗的象征?!?p> 蒂芙妮不由坐直。
“關(guān)于愛情,想要一個人愛你,并不是需要你比其他女孩特殊,而是他在你身上澆灌了更多,付出成本,金錢時間,以及良心用苦,一個悉心照顧的玫瑰,才會顯得更加珍貴。萬事莫強(qiáng)求,隨緣皆可?!睆浉昀险唿c出蒂芙妮的愛情,蒂芙妮極度懷疑他知道自己是誰,也通曉她的經(jīng)歷,也或許是巧合。
“弟子受教?!钡佘侥莸皖^一拜,無論怎么樣,這位彌戈老師說的確實有道理,“言多必失,人生嘈雜,我更希望能保持沉默,所以,我能沉默就不會說話,老師怎么看?”
“蘇童說過沉默的人,以沉默對待生活,但沉默是一把鎖,總會有一把鑰匙來打開,這把鎖這就是生活?!睆浉昀险卟恢苯狱c明,而是選擇引用警句勸告。
“隨著人生閱歷的增加,體驗過人生種種或喜或悲,心態(tài)會漸漸如弓般平穩(wěn),我能接受如涕如訴的琴聲,只是不愿再欣賞它罷了。”蒂凡妮淡了語氣,眼神充滿了疲憊,“我……很懷念地球”。
“為什么會懷念?”彌戈老師問道。
“因為那兒時光千年流淌,山河璀璨如星?!钡佘侥菘粗旎ò宓膱D案,笑著說,仿佛回到了她向往的生活里。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睆浉昀蠋焽@了一口氣。
“老師,您知道為什么人總會感到迷茫,喝醉了會迷路嗎,因為所有的城市越來越像同一個城市?!钡佘侥菘嘈?。“哦,不,現(xiàn)在的人即使喝醉也不會回不到家的,因為他們不需要找路,甚至連路都可以不用走。”
“心中有光,天上點燈,永遠(yuǎn)不會迷失方向?!睆浉昀蠋熤噶酥感乜?,又伸手指了指天,蒂芙妮這才發(fā)現(xiàn),這兒的天花壁上畫滿了夜景,有滿天的星星,有明亮卻不刺眼的月亮,有隱隱約約的太陽。
“老師,我很懷念從前?!钡佘侥萃旎ò甯锌f千。
“你……這是懷舊?!睆浉昀蠋熣f道。
“是啊,老師,我念舊,懷舊,但世人皆厭舊?!钡佘侥輷u了搖頭,“現(xiàn)在,科技是一切的動力”。
“世人厭舊,并沒有錯,厭舊就是創(chuàng)造的動力,你懷舊,也是同一回事,是由于厭實之舊,差別不大?!睆浉昀蠋燑c評道,“卡夫卡在《決心》里說過親手將生活中的幽靈,壓住已增加最后的墳?zāi)拱愕陌矊?,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存留?!睆浉昀蠋熇^續(xù)道:“以前有一個名叫吳軍的人說過從空間緯度來說,科技是毋庸置疑的進(jìn)步力量,從時間緯度來說,科技幾乎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獲得,疊加式進(jìn)步的力量。你不可以全盤否定,但也不可以全盤接受,你現(xiàn)在的否定是因為你發(fā)現(xiàn)了問題,不要讓沒解決的問題放在你的后腦勺,而是讓它徹底消失?!?p> “像這樣?”蒂芙妮抬起小手指略過眉毛。
彌戈老師點點頭,吟誦起一首詩:“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陰霞生遠(yuǎn)岫,陽景逐回流。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此地動歸念,長年悲倦游?!?p> “《入若耶溪》,王籍的詩。”蒂凡妮欣喜,這算是她最喜歡的詩之一。
“嗯,還記得啊。”彌戈老師笑了一下,臉上的皺紋越發(fā)得深沉,但笑意更濃。
“其中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是指賞美景之際,忽然想到在官場塵世奔波,不由令人倍感憂傷。所以說人心中屏棄了除了虛浮的嘈雜之后才能體悟到等充實營潔的恬靜?!?p> “還有林清玄,你知道的,他寫過一句見性一轉(zhuǎn)三千卷,了意一刻百部經(jīng)?!睆浉昀蠋煼糯笱劬β晕⒌皖^看著蒂芙妮。
“一切的經(jīng)典,都沒有見性了,義來的重要,但見性了,一的人必須有實踐才算完完滿,光是見性了意,就會偏離人間,因此,知法一丈,不如說法一尺,說法一尺,不如行道一寸?!钡佘侥葑旖巧蠐P,還好,她還記得。
“以素為雅,以純?yōu)槊?,以淡為本,以靜為質(zhì)。這是那秋生寫過的一句話,希望你能明白?!睆浉昀蠋熒焓峙呐牡佘侥莸哪X袋,像位慈祥的老爺爺。
“老師,我會好好學(xué)習(xí),謹(jǐn)遵您的教誨。”蒂芙妮抬頭看向彌戈老師,雙眸放出光芒。
“當(dāng)你開始學(xué)習(xí)時,世界已經(jīng)很老了,不過不要緊,因為每一道褶皺都蘊含著智慧,你的路還長著,不要急,不要埋頭趕路,多停停腳步留下來思考?!睆浉昀蠋熢僖淮涡α?。
“知道為什么我們要進(jìn)行這樣的談話嗎?”彌戈老師問道。
蒂芙妮搖了搖頭,試探性問道,“開導(dǎo)我?”
彌戈老師搖了搖頭,“因為我可以從你看不到的角度來看你,這樣你會變得更好,好了,不早了,你該回去了?!?p> 蒂芙妮起身送別彌戈老師,獨自走出老師住處,看著夕陽西下,輕風(fēng)襲來,綠草如茵,陽光懶懶散散照射在大地上,漫不經(jīng)心,確實是屬于夏天的味道,蒂芙妮笑了,她,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