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您慢點吃,吃個三分飽就行了,免得影響上鏡?!毙∶讘n心忡忡地看著我夾起一個又一個小籠包往嘴里塞,終于忍不住提醒。
我以風卷殘云般的速度飛快掃食,生怕小米會抽掉我面前的早餐。天知道我有多么無奈,剛才餓著肚子彩排差點體力不支暈過去,現(xiàn)在我要是再不吃,估計等會兒還沒上臺就先斷氣了。
連著幾天沒睡好,我瞇起兩只腫泡眼瞥了下小米,義正言辭的說:“您以為我不想么?這要是三餐規(guī)律您讓我吃三分飽我絕對沒意見,這不是得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嗎?我都消耗多少能量了?從昨晚上忙到現(xiàn)在,攝入量是多少?我就喝了幾口水而已!簡直入不敷出嘛!”
小米被我慷慨激昂的陳詞唬得一愣一愣的,我趁機又撈了個茶葉蛋塞嘴里,然后大抿一口豆?jié){,這才滿足的打個飽嗝,手托著肚子在凳子上躺下來。
“困死我了?!蔽乙回炇浅燥栵埦拖胨X,再加上這幾天連軸轉(zhuǎn),更是困得不行。
“千萬別!”小米連忙把我托起來,她嘴上又是勸又是哄,手上動作還不停,雙手架著我的兩只死命往上提:“瑞姐,瑞姐,快,還要化妝?!?p> “咳咳咳?!蔽覇艿脛×铱人云饋?,聽到化妝我一下子精神就來了。剛才彩排的時候曜升嫌棄我,說我的造型跟他搭不上,還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將我從上到下的掃視了一遍。嘖嘖嘖,那眼神,要多看不上就有多看不上。
我靠!老娘從小到大天生麗質(zhì)人見人愛,什么時候在相貌上受過這種白眼,于是我當即就放出狠話,今天要是不弄個斷截式歐美妝,從此以后就讓我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扶我起來!”我翹著蘭花指朝小米一抬,像位娘娘一樣扶了扶鬢邊,然后踩著高跟鞋氣勢磅礴的進了化妝間。
金屬暗紫色限定口紅,歐美挑眉,濃墨重彩的眼妝,統(tǒng)統(tǒng)給我上!
不知道化妝師捧著我的臉掃了多久,終于把我這個絕色妖嬈的御姐硬生生變成了高冷炸街的酷girl。
最后曜升見到我頂著一頭彩繩臟辮出來的時候,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幸虧導演過來通知我們公演馬上開始,否則我才不會讓他這么容易逃過一劫。
“怎么這么快就輪到我們了?”臨上場時我才突然想起來問總導演。
“富子光不知道去哪兒了,到處找也找不到。”總導演拿著傳呼機,通知所有人做好準備。
“好吧。”
我抬起下巴,走到鋼琴前面坐直,檢查完最后一遍確認無誤后,我將雙手輕輕的放在腿上,等待著舞臺升上去。
隨著舞臺的緩緩上升,我的心臟在胸腔里怦怦直跳,粉絲手里舉著的應援燈牌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仿佛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我沉沉的呼了一口氣,食指輕輕摁下三個簡單的音符,全場一片沉寂。
靜靜停頓三秒后,我的身體往前一傾,接踵而至的便是突然爆發(fā)出的陣陣顫音,像成千上萬只蜜蜂在群魔亂舞,十指飛快的連彈,雙手不斷地交替切換,手背上筋脈拱起,隨著琴鍵的升降而起伏。
三十秒后,伴奏響起,幾乎是與此同時,場上所有的鎂光燈驟然亮起,聚焦于同一處,曜升戴著墨鏡,逆著光走出來,像上世紀黑社會的大佬帶著小兄弟們準備去火拼一樣。
“I’ve become so numb tearing night.”
曜升不愧是榜單的TOP3,他開場直接用一個干凈利落的高音炫技,觀眾也很買他的賬,整個場子都被他點燃了。
我敲完最后一個音符后站了起來,燈光追隨,我又從旁邊拿起貝斯繼續(xù)狂彈……攝像機跟著移動過來,我咬住嘴唇,長長的睫毛往上一挑,直接在大屏幕上拋了個媚眼,觀眾們頓時又爆發(fā)出一陣尖叫。
所有的燈光都在瘋狂的跳動著,整個舞臺的氛圍達到最高/潮,一直到表演結束,我都還沒回過神來。
“哈哈哈,謝謝你千瑞!”
曜升剛下場就給了我一個擁抱:“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多有得罪,今晚不管輸贏,無論如何我都要請你吃飯?!?p> “行,我吃光你?!蔽宜斓拇饝聛怼?p> 化妝間里人來來往往,我在外面等著沒進去,小米剛好從里面出來,我把她拉到身邊。
“富子光找到了嗎?”
“???”小米看我一眼,似乎才剛反應過來:“哦,找到了,正準備上臺呢。誒,瑞姐您怎么又要走?不卸妝了嗎?”
“等會兒卸。”我邊走邊沖小米擺手。
我悄悄繞到舞臺后面,富子光正在舞臺上聲嘶力竭的表演,他穿著簡單的運動休閑套裝,腳踩一雙普通的匡威,還是像以前那么隨性。五年了,他那張臉依舊嫩得能掐出水來,如果不看他腦袋上那頂耀眼奪目的頭發(fā),估計會被當成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
“厲害吧?”Cloris上場之前從我身邊經(jīng)過,冷不丁扔下一句話。
我聽著熟悉的電音,情不自禁的跟著他們一起哼唱,這首《strawberry》是富子光五年前寫的,沒有發(fā)行,只在地下演唱過幾回。
冷飯熱炒,是靈感枯竭了么?
我搖搖頭,抬腳離開了。
最后一組公演結束,總導演宣布了比賽名次,小米跑過來給我念了排名。不出所料,曜升是第一名,Cloris差五票,名列第二。我一心想著收工回去休息,其他人聽了一遍也就過去了,沒怎么注意。
好不容易卸了妝收拾好準備回去,結果保姆車剛開出停車場就被曜升給攔下來了。
“千瑞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标咨龔能嚧巴馓搅藗€腦袋進來,楞是把昏昏欲睡的我喊醒了:“說了要請你吃飯,怎么還先走了?”
聽曜升一說,我立即醒了神,才想起這茬來,不由得趕緊下車解釋:“真不好意思,你瞧我這記性,把吃飯的事兒給忘了。”
“哎,沒事沒事。”曜升擺了擺手:“今天總導演攢局,你不給我面子怎么著也要給總導面子吧?”
“我是真忘了?!甭犚娍倢€局,我忙不迭應允下來:“你把時間位置發(fā)給我,我回酒店換身衣服就過來。”
“誒,行一會兒見。”
見到曜升走了,我才精疲力竭地爬上保姆車,拿出隨身帶著的眼罩戴上,打算好好睡一覺。
因為演出剛結束沒多久,附近的人/流還沒完全疏散,保姆車走走停停,冷不防小米突然來了一個急剎,后面的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像是受了驚哀嚎的綿羊。
我一連換了好幾個姿勢也睡不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思來想去怎么也想不起來,只好放棄。
回到酒店,我抓緊時間洗了個戰(zhàn)斗澡,然后火速吹干頭發(fā),又從行李箱里找了條CC&DD的分袖針織套裙換上,最后簡單的描了個淡妝就出門了。
曜升發(fā)的位置比較遠,再加上堵車,所以晚了四十分鐘才到。
被服務生領著進到包房,推開門一看,滿屋子坐著的不是導演就是贊助商。因為我晚到的緣故,大家都已經(jīng)酒過三巡,一個個都喝得面紅耳赤油光滿面,尤其是總導演,平時多么嚴肅正經(jīng)的一個人,怎么喝成了《西游降魔篇》里豬剛鬣的模樣,我不由得呆住了。
“千瑞,這兒呢?!?p> 見到曜升向我抬手示意,我趕緊低下頭收回目光,朝他的方向走過去。等入了座后,我這才想起來到底哪里不對勁。
該死,明明知道是總導攢局,富子光肯定也被邀請了,那我還跟著過來瞎湊個什么熱鬧。
“舒小姐遲到了,該自罰一杯才對。”
還沒等我懊惱完,Cloris就已經(jīng)開始朝我施壓。
我笑了笑,自認倒霉,接過侍酒師遞來的紅酒一飲而盡。
“舒小姐爽快?!盋loris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估計等會兒還得喝。
“哪里哪里?!蔽译S口敷衍一句,然后就開始埋下頭吃菜墊胃。
果然,還沒等我歇口氣,她就又開始迫不及待的惹是生非了。
“我早就仰慕舒小姐的才華了,這兩天能和舒小姐一起合作真的是很高興,我敬你一杯。”話音剛落,她就捧著酒杯站起來向我敬酒。
她這話本來是真的挑不出錯,如果不是語氣透著強烈的挑釁,連我都要在心底對她豎起三分瑞思拜。
我抬眸掃她一眼,沒動。
“怎么?舒小姐是看不起我么?”Cloris見我不樂意,臉上頓時擺出一副委屈受傷的模樣。
就連旁邊的曜升見了也忍不住動容,接二連三的用胳膊肘暗示我。
我看了眼滿桌的好菜,默默的嘆了口氣??上Я耍际俏覑鄢缘?。
“合作談不上,準確的來講,跟我合作的是在座的各位導演以及我的搭檔曜升。”我放下筷子坐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既然你說很早就仰慕我了,那我就勉強托個大。這里有這么多的前輩,我為什么一定要賣給你這個面子?你是有什么強硬的后臺?還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還是已經(jīng)拿了這個節(jié)目的冠軍了?你一個新人就敢逼著我喝你的酒,傳出去讓我舒千瑞的面子往哪兒放?”
“舒小姐您誤會了,我是真心實意仰慕您的。”
我懶得理會,直接點了點面前杯子里的紅酒,抬手喊來了服務生:“行啊,你既然是真心的仰慕我,那干脆別整這些虛的,把杯子里的紅酒換了,上茅臺?!崩辈凰滥愎啡盏摹?p> 我撐著頭看向Cloris,見她有些心虛的縮了縮,頓時有些不屑。
你一個美籍華裔充其量也就喝過點紅酒香檳威士忌,還敢在老祖宗的地盤上班門弄斧。
“怎么?不敢?”我嗤笑一聲。
“Cherry!”原本一直緊鎖眉頭的富子光突然開口制止我。
“心疼了?!”我迎上他的目光,和他針鋒相對似的,順手就把手里的高腳杯往他面前一杵,冷冷的開口:“要不你替她喝?”
原本躊躇著不敢上前的Cloris聽見我這句話,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楞是在富子光的手伸到一半的時候,搶先把酒奪了過去。富子光抬手想搶杯子,直接被她一把隔開。
我冷眼瞧著她一咕嚕喝了小半杯,越到后面喝得越勉強,果然沒過三秒鐘,她就忍不住停下來了,臉色難看得跟豬肝一樣。
我感覺她如果一張嘴的話就鐵定會吐,果然她沒讓我失望,只見下一秒,Cloris就扔下手里的杯子捂著嘴直奔洗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