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含笑瞟了他一眼。老套的搭訕手段。廳里明明有空桌,你偏要來這兒拼桌,是人都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但來人毫不在意,自顧自坐了下來,招手叫服務員,“跟這位美女一樣的給我上一份。”然后看著任含笑說:“美女,有沒有興趣拍戲?我是導演?!?p> 任含笑沒有繼續(xù)啃鳳爪,脫下一次性手套,拿紙巾擦了手,拿起旁邊的薄荷冰奶喝了一小口,沒有說話。其實她在心里已經(jīng)開始鄙視對面了,這么低俗的騙人手段現(xiàn)在怎么還在用呢?以為現(xiàn)在的女孩子智商都低到可憐,聽到可以當演員就會趕著哭著撲上去嗎?
不過,她現(xiàn)在正無聊著,聽聽看看也無所謂,當作是體驗生活收集寫作素材了。
桌對面的人得不到回應,并沒有露出不高興、不耐煩或緊張等其他情緒,依舊姿態(tài)舒展、神色溫和?!拔抑滥阋欢ㄊ前盐耶旘_子了,誰讓這年頭壞人多呢。美女謹慎是好的,不過我真是導演,我來這里真是找演員試鏡的,有空順便出來走走逛逛?!?p> “我叫田啟文,目前也已經(jīng)拍過兩三部片子,你可以上網(wǎng)查查,對對這張臉,原版的,沒整容。”來人還真是田啟文,今天上午時間有空檔,他就出來隨意走走,健身外加看景。
其實他們這行人都有職業(yè)病。比如別人賞景就是景,但他就會想這里合適怎樣取景,可以安排什么情節(jié),可以表現(xiàn)什么畫面,平時多走多看多想用時就會更有表現(xiàn)力。
其實生活中處處是景,不一定非要到絕色景點。比如,他走了一段路,想進來吃喝點的時候,看到一個美女正惡狠狠兇巴巴地對付著手中的鳳爪,好像這鳳爪與她有仇一般,覺得甚是有趣,不由多看了幾眼,便被美女發(fā)現(xiàn)了,拋過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任含笑看對面的人說話平靜、輕松,一付自信的樣子,想了想,真拿出手機搜索“導演田啟文”,不料還真是跳出來一大堆結(jié)果。任含笑仔細看了幾條,并對著照片好好瞧了瞧,好像跟面前的人還真是同一個,看著形象出眾,文質(zhì)彬彬,令人一見欣喜。
“您好,看來您還真是導演?!比魏πα诵?,“不過我并沒有打算當演員?!?p> 這時服務員將田啟文叫的鳳爪給送上來了,田啟文去洗手,然后回坐,戴上一次性手套,對任含笑點頭說:“你也繼續(xù),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吃東西天大地大,我就是看你吃得美味才決定吃得?!比缓笞テ鹨恢圾P爪,不顧形象啃了一大口。
任含笑笑,是啊,自己不能因為對面有人就不吃了吧,浪費是不好的,于是戴上手套,繼續(xù)消滅鳳爪。
等鳳爪消滅完了,倆人相視一笑,覺得熟絡多了。
“美女,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名字了,可以告訴我你的芳名嗎?”田啟文喝了口薄荷冰奶,淡淡的甜有股清涼的味道,是女孩子愛喝的,不過在吃完味道厚重的鹵鳳爪后喝一點也是可以接受。
“任含笑?!?p> “含笑,好名字?;ㄩ_而不放,似笑而不語,美麗、高潔,任是無情也動人。你爸爸媽媽給你取了一個好名字?!碧飭⑽倪B連點頭,不過,這不是虛偽的稱贊,他確實覺得這是個好名字,美麗而別致。
“那,含笑,你是從事哪個行業(yè)的呢?我先猜猜,應該和藝術相關吧,看你的氣質(zhì)和裝扮,都是藝術?!?p> 任含笑倒是被這接連的盛贊稱贊得有點不好意思?!澳悄刹洛e了,我只是個網(wǎng)絡寫手?!?p> “不算錯呀,文學創(chuàng)作當然也是藝術創(chuàng)作了,還是高尚的藝術創(chuàng)作。這么說來,我們也算是半個同行,我沒當導演之前,也寫過劇本,即使是現(xiàn)在偶爾也還要為劇本傷腦筋。來來,我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碧飭⑽乃实男χ?,伸出一只手,跟對面伸過來的小手握了一下。
“含笑,那能說說你現(xiàn)在在創(chuàng)作什么作品嗎?”田啟文一邊吃梭子蟹炒年糕一邊問。
這天下午,任含笑心情愉快的回家,然后激情滿懷地坐到了電腦桌前開始碼字,感覺頭腦里清明一片,干勁十足,充滿了當年剛決定全職寫作時的熱忱,完全沒有了近段時間的萎靡。這當然要感謝田啟文導演。
因為他知道自己寫作后,很認真聽了自己當前這部《土肥園的春天》的構(gòu)思,提了不少好點子,還說這部小說很合適改成電視劇,年輕人滿懷夢想的創(chuàng)業(yè)加愛情,還有食品健康與安全、綠色農(nóng)業(yè)等社會熱點,鼓勵自己好好寫,他會關注自己的作品,如果可以過段時間也許會找自己談版權、改編的事。他現(xiàn)在正在籌備一部古裝片,馬上要開機,等拍完了下一部想拍部現(xiàn)代生活片。
任含笑覺得很高興,作為一個網(wǎng)絡寫手,能得到別人的肯定是最讓人開心的事了,想當年剛開始寫文字時,一個讀者留言說是寫得不錯,都足足高興了半天呢!何況現(xiàn)在是一個有作品有聲譽的導演的肯定!
然后田導演還加了自己的微信,說是保持聯(lián)系。說是自己如果有興趣,以后還可以抽空去片場探班。
想想就好激動,是不是?
當然,這位田導演也許不久后就把這事給忘了,但那有什么關系呢?任含笑覺得田導演已經(jīng)給了自己最需要的幫助,他幫自己走過了一個坎。
這個坎,其實在那里有一段時間了。也許是每日寫作過于單調(diào),自己的激情慢慢磨損,周圍卻沒人理解自己能為自己加油鼓氣。
父母不知道自己在寫作怕他們擔心要瞞著;劉奕和這位室友雖然相處還好,但并不懂文學,也不關心自己的創(chuàng)作;甚至馬嘉成、潘靖遠,雖然開始時對自己職業(yè)感興趣,有幾分好奇,但好奇過了,就沒有任何區(qū)別和補益了,在他們眼里都是一份工作吧。
有時候,任含笑覺得自己的創(chuàng)作熱情就像燃燒的爐火,沒有添加足夠的木柴,正在漸燃漸熄,加上前段時間與馬嘉成這朵爛桃花不太成功的曖昧,就快有崩潰的跡象了。
今日,遇到田導演,得到他的點撥和贊賞,任含笑又重新建立了職業(yè)信心!而且目光更加遠大!所以田導演是自己的貴人,任含覺得自己很幸運。
看來,自己以前是太局限于一個小天地了,外面的世界很大,好人優(yōu)秀的人很多,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