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yuǎn)的漠南
茫茫大漠,黃沙漫天。深入北方之后,草原也變得稀疏起來。這樣貧瘠的土地若要拿來放牧,產(chǎn)出自然也是很少的。
而匈奴大多盤踞在有水源的草原附近,這樣惡劣的條件不僅對漢軍是個挑戰(zhàn),對匈奴自己也是。
夾雜沙子的呼嘯的風(fēng),將來來往往的馬蹄印子逐漸吹散。宛若幾番輪回,帶不來什么,也留不下什么痕跡。
無數(shù)被埋藏在沙丘之下的冤魂呼嘯著,仿佛在悔恨不該踏上這條不歸路,又像是在詛咒這條路上來往的一切人。
“校尉,還要繼續(xù)么?”手下一個小兵站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一般。
嘴唇干裂的很,霍去病抿了抿嘴唇,看了眼快要見底的水壺,沉思了片刻,說,
“我們離開的時(shí)候,大軍才見到一只匈奴的部曲,這實(shí)在不正常。若是以往好戰(zhàn)的匈奴得知我漢軍入了自己領(lǐng)地,必然要全力出擊圍剿。我懷疑他們另有所圖,為了大軍著想,繼續(xù)搜查!”
“是!”
......
巨石城
這座城的由來也是顧名思義。在這片大漠上,突兀的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然而附近既無河流也沒有山地,誰也不知他究竟是怎么來的。
圍繞著巨石,北方的游牧民族率先在此定居。因?yàn)榫奘嫌泻芏嘈⌒〉目佣?,稍加利用,只要不是太熱,清晨的早上你就可以在此喝到甘甜的水來,這又被在此居住的人們喚作“神的遺跡”。
直到匈奴也來到了此處,自然就鳩占鵲巢了。他們圍著巨石造了一個小城,因?yàn)榇顺俏恢靡菜闶巧钊氡狈剑鴿h軍根本打不進(jìn)來,所以平日里也就當(dāng)個落腳的驛站用,防備自然也是極其空虛。
深夜
燭火綿延,散落的沙丘留下月光的腳印。
“聽說了么?右賢王去衛(wèi)青那兒了?!币粋€用黃土堆起來的小破屋子前,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說。
“聽說了,聽說是因?yàn)檐姵紗斡谒懒?,伊稚斜剛剛上位,想要一?zhàn)打出自己的威名,讓右賢王去拖住衛(wèi)青,自個去了南方,還想要定都呢!”
另一邊土房里出來幾個衣衫襤褸的人,眾人聊了起來。
“定都?那你說以后我們還能不能回到南方?。窟@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也是受夠了,幸好城主的那幫士兵晚上一個個都偷懶,不催工,連監(jiān)軍也一起去了,不然的話老子老早就死了?!?p> “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活吧~”
王宮就修建在巨石邊上,原本可以隨便取水的巨石已經(jīng)被一道墻給堵住了。每天都會有打扮艷美的侍女來到石邊,用從漢人那兒搶來的精致的碗悠悠端起一瓢,再送入宮中。
“呵呵,早就聽聞巨石城水甘甜如同王庭的圣水一般,今日喝上一喝,果然是沒有墮了它的名頭?!?p> 豪華的獸皮鋪在身下,一個渾身穿著閃閃發(fā)亮的金飾物件的男子趴在地上,兩個柔美的侍女在一側(cè)一個給他捶腿,一個取出碗碟中渾圓的葡萄喂給他吃。
“那可不,羅姑比,這地方可比王庭好多了,雖然外面就是沙漠,但是可沒有那個討厭鬼對咱們發(fā)號施令?!贝蟮畹闹醒敫咛?,能坐在這個位置自然是巨石城的城主了
“這這這......”悠閑的被叫做羅姑比的男子用手指著城主點(diǎn)了點(diǎn),狡黠地笑了笑,心照不宣,
“我們吶,就是被派出來兜一圈,他自己要去建都,搞笑,就怕我們這個時(shí)候造反呢,所以把我們支開,兵也不給我們,而若侯產(chǎn)(單于祖父輩)也是因?yàn)檫@個跟著我過來的?!?p> 似乎想到了什么,羅姑比問道,“對了,城中的防守可還嚴(yán)密?”
“嚴(yán)密~哈哈哈”城主抓起一只燒雞撕下一大塊肉,說道“放心,人都派出去了?!?p> “這樣啊~”羅姑比點(diǎn)點(diǎn)頭,然而內(nèi)心忽然像是要被點(diǎn)著了一樣,開始覺得有點(diǎn)緊張。
見到羅姑比很是擔(dān)憂地摸了摸胸脯,城主皺了皺眉,徑直往下扔了一只燒雞,“別想那么多了,那幫士兵我還不了解么?我還派了監(jiān)軍去,不會有事的?!?p> “好吧?!绷_姑比接過燒雞,又看了一眼身邊的美人,咧開嘴開始笑。
......
“啊切~”
翠衣在屋里,趴在窗邊的小桌子上。
“晚上很冷的,快把窗戶關(guān)掉吧?!鄙偬目s在被窩里說。
“還不是你要今晚和姐姐擠在一起睡覺,還要把我拉上,哼,可惡,這個床怎么這么大。”翠衣嘟起了個小嘴,頭上的小辮子拆了,披散地卷卷地耷拉在身后。
一旁,坐在床上的少棠笑盈盈地捂著嘴笑,手上還拿著一個小竹簡在看。
“人多好嘛~這樣才有意思。”少棠壞笑一聲,跳下床,沖了過去關(guān)上窗,一把抱起翠衣扔到了床上。
“?。【让。∩偬某匀死瞺”翠衣一聲慘叫,整個人鉆到被窩里去了。
少棠走了回來,把翠衣拎了出來,肆意地捏起她的小肉臉,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哈哈哈哈,真是太有意思了。
“可惡,”翠衣掙扎著,小拳頭錘了幾下少棠,沒有用,只能可憐巴巴地看向錦仙。
只見錦仙把頭埋在雙腿撐起的被子里,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向她,而且看那躍躍欲試的表情仿佛也想嘗試一下手感。
頓時(shí),心里那個端莊溫柔的錦仙姐姐的形象崩塌了。
好在錦仙看著可憐的翠衣,輕笑一聲,伸出自己的玉手撓向少棠,少棠猝不及防手上力道一松。
“哼!”翠衣猛地把頭抽了出來,小虎牙惡狠狠地說“每次被你欺負(fù)的時(shí)候我就想要是我能當(dāng)個將軍就好了,就像我爹爹一樣。”
“你爹爹是將軍?”少棠一下愣住了。
錦仙也停下了嬉鬧,一臉古怪地看著翠衣。
翠衣冷哼一聲,小臉氣鼓鼓地說,
“不,他被別人欺負(fù)的時(shí)候,也想當(dāng)個將軍?!?p> 少棠“......”
錦仙“......”
......
“殺!”短兵相接,巨石城突然爆發(fā)了一場激戰(zhàn)。
濃煙滾滾,四下里都發(fā)生了大火。
大街上,一眾被俘虜了忘記多久的漢人不知從哪里獲得的武器,居然沖入了巨石城各個關(guān)卡,和守衛(wèi)廝殺了起來。
也許是整天隨意欺壓這群漢人,起先守衛(wèi)都忘記了這么些人非我族類,打心里認(rèn)為這幫人只是一群待宰的羊羔。然而現(xiàn)實(shí)中這幫羊羔終于開始展現(xiàn)他們獠牙的一面,守軍頓時(shí)瘋狂潰敗,戰(zhàn)線一度縮到王宮附近。
但身為信仰草原之狼的他們,慢慢從同伴的鮮血以及鋒利般的刀刃中,又蘇醒了獨(dú)屬于自己的那股戾氣。
而漢人被關(guān)押了這么久,又被欺壓了這么多年,再怎么鋒利的獠牙也被磨得差不多了,火拼的雙方又漸漸呈現(xiàn)均勢了起來。
然而,由于草原人天生就比漢人要強(qiáng)壯不少,勝利的天平已經(jīng)漸漸在向匈奴傾斜了。
“殺!”漢人當(dāng)中忽然多了一些穿著鐵甲的軍士,這才讓略顯頹勢的漢人一方又振作了起來。
霍去病身先士卒,右手長劍一揮就沖了上去。
叮叮當(dāng)當(dāng),身邊殺機(jī)四伏。漆黑的夜空中,稍不留意就是一群冷箭射出,雙手一揮,鐵劍就和不知多少兵刃相碰。
時(shí)而大開大合,時(shí)而防御圓滑。
長劍一挑,就是一顆頭顱飛了起來。伸手一刺,就倒下一個身軀。這一刻他就像一臺戰(zhàn)爭機(jī)器,盡情地收割面前的生命。
耳朵動了動,聽到傳來嗖的一聲,幾乎是同時(shí),手上鐵劍在面前一陣挑撥,紛紛擋下。一腳踢飛地上一具尸體,砸向面前的敵人。
霍去病乘勢,先后放一個空翻,順手抓起地上散落的一根長毛,朝著匈奴高臺上的弓箭手就投了過去。
一具尸體從空中掉了下來,腦漿迸裂。
身后的漢人看得有些呆了,心中更是一振,奮力向前廝殺。
鮮血如同小蛇一樣四處流淌,走在地上鞋子里仿佛都有了一種黏澀之感。
尸體橫七豎八不分?jǐn)澄业奶芍?,前進(jìn)的人咬著牙齒,忍著腳下的惡心,只能一次又一次揮起手中的刀劍,讓更多的人去陪伴他們,以此不顯得孤單。
咚咚咚,匈奴的戰(zhàn)鼓拉響,大風(fēng)吹得旗幟嘩啦嘩啦地滾動,旗幟所在的圓柱搖搖欲墜,發(fā)出吱呀的聲音。
羅姑比在宮中來回踱步,頭低著,回頭一看城主那個肥頭大耳居然還在啃雞翅,只是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你個肥豬,你不是說兵都派出去了么?怎么還會爆發(fā)叛亂!還有那些不知哪里來的大漢將士,今天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p> “我看,你這家伙就是城主待久了,學(xué)了漢人那套,就忘記了我們草原人的傳統(tǒng)了!”羅姑比很是憤怒,今夜要不是自己也帶了些人過來,說不好自己這顆人頭都已經(jīng)沒了。
忽然聽得外面?zhèn)鱽砼榈囊宦暎_姑比心里咯噔一聲,王宮的大門居然被攻破了,還是小覷了那幫漢人的戰(zhàn)斗力。
他順勢拿起自己的彎刀,沉穩(wěn)地盯著宮殿的入口。
“跑吧~”城主雙股顫顫,有些惶恐。
“閉嘴!要跑你自己跑?!绷_姑比身上流淌著的,是匈奴王室正統(tǒng)的鮮血,曾經(jīng)的他也夢想著有朝一日擊敗現(xiàn)任的單于,如此驕傲的他絕對不允許身上有逃跑的污點(diǎn)。
“你......”城主冷哼一聲,從后門跑了出去。
血腥氣味撲面而來,一個健壯的精瘦漢人將士一步一步走而近來,他的面前是四個羅姑比的親衛(wèi)。然而這四個親衛(wèi)一個也不敢上,而是慢慢地后退著。
“呀!”那將士忽然大喝一聲,露出被一層血紅覆蓋的牙齒。
一個親衛(wèi)肩膀抖了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diǎn)兵器都掉了。
“哈哈哈哈”那將士忽然大笑了起來,一副得意豪邁的樣子。
羅姑比揮著彎刀就迎了上來,兩刀就將那四個完全沒防備的士兵殺死。
“為什么?”將士疑惑地問道。
“膽怯之人不配擁有我王室血統(tǒng),做我的親衛(wèi)?!绷_姑比話音剛落,彎刀就殺向霍去病
“真一個勇猛狠辣之人!”去病露出一臉戰(zhàn)意。
鐵劍和彎刀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碰在一起,發(fā)出絢爛的火星。
好力道,二人后退一步,心里同時(shí)說道。
而后,一腳蹬地,兩人的身影再度撞在了一起。
這一次,兩人手中的兵器居然同時(shí)碎裂!將士的鐵劍只是百煉鋼的,那是他原先的佩劍,而新劍則留在自己的營帳中。
在這兩股驚人的力道撞擊之下,佩劍和羅姑比的彎刀同時(shí)碎裂開來,而也就是在同時(shí)兩人松開握柄,揮起鐵拳朝著對方揮去。
拳拳相碰,骨頭和骨頭砸在了一起。
俗話說的好,拳拳到肉才是男人的浪漫。羅姑比颯爽一聲呼嘯,收拳,然后更猛烈的打出。
那將士也不甘示弱,猛力的對著陰面而來的拳頭打去。
兩人被巨大的沖擊打的后退了十幾步。漢家將士一腳猛地蹬地穩(wěn)住身形,再度沖了上去。
還在倒退的羅姑比雙手抓地,強(qiáng)行停止后退,飛起一腳踢了過去。而將士空中鐵拳改爪,一把抓住羅姑比的雙腳,猛地砸向地面。
只見羅姑比靈活的身軀宛若彈簧一樣,本要砸在地上的身子一縮一展,回到地面后再度向空中的敵人揮拳發(fā)難。
然而空中的將士也是早有準(zhǔn)備,徑直朝著敵人撲了過去。
將士完全不設(shè)防,羅姑比的拳頭直接略過了他的雙手,“不好,”羅姑比心里暗叫一聲,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將拳頭朝著將士的腦袋打去。
空中墜下的時(shí)間很快,一邊將士腦袋猛地一擺,想要躲避這一擊,膝蓋也來到了羅姑比的附近。
那拳頭不再一昧地向前,而是一改方向跟著敵人的頭去,打破了他的額頭。而將士的膝蓋也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肚子之上
一陣劇烈的嘔吐感傳來,羅姑比一聲慘叫,被霍去病緊接而來雷雨般的拳頭打斷,兩個人一同掉在了地上。
“你......”羅姑比一拳砸在地上,還想繼續(xù)爬起來。然而將士毫不留情大力一腳,直接踩斷他的雙腳。
咔嚓一聲,羅姑比險(xiǎn)些疼得暈了過去。
一干人沖了上來將其五花大綁,羅姑比要緊牙關(guān),心中很是不甘,自己可是要沖擊單于之位的狼之子,怎么......怎么可能被瘦弱的漢人打敗了!
他忍著劇痛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問道,
“你,你到底是誰?”
將士的樣子也有些壯烈,額頭上的鮮血流到了眼睛里,充血一片。
身上插著幾根不知道從哪里飛來的箭矢,只露出幾根箭尾。
吐出一口濁氣,他看了一眼羅姑比,淡淡說道,
“大漢,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