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值有些恍惚,他以為他可以給寧初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到頭來還是辜負(fù)了寧初。梁值愛寧初,也愛賀顏。父親叫他娶賀顏,他不能不做。
寧初在管家隨行下離開了梁家,卑微的來,卑微的走。
他不敢去看晴朗的天空,只瞇著眼休憩。
“寧少爺,到了。”管家輕聲的提醒。
寧初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藍(lán)禮把玩著顧子喻的望遠(yuǎn)鏡,“你還是一樣喜歡收集這些?!?p> 顧子喻抿了一口咖啡,“你喜歡那個(gè),送你好了?!?p> “我可不要,”藍(lán)禮放下望遠(yuǎn)鏡,眼神奕奕,“怎么你最近都不見寧初了?!?p> 顧子喻的臉色忽的變了,“他不見我,不想打擾他。”
藍(lán)禮笑而不語。
“周盛的新歌就拜托你了!”藍(lán)禮公司旗下金牌音樂家為周盛寫歌,承著這份情,他都該謝謝藍(lán)禮。
“我們?cè)谟蠈W(xué),即使英語學(xué)得再好,也沒什么朋友,那些乏味的日子里,只有你在我身邊。”藍(lán)禮回想過去,不禁有些動(dòng)容。
顧子喻望著他,“我也只有你,那個(gè)時(shí)候?!碑悋髮W(xué),總是特別艱難。倫敦總是陰天,人也變得抑郁。若沒有藍(lán)禮,自己也不知是怎么熬過來的。
“就是幾句話的事,改天大家一起吃個(gè)飯。”
“周盛還是個(gè)沒長大的孩子,驕縱,脾氣大,你會(huì)失望的?!鳖欁佑髡Z重心長的說。
藍(lán)禮撫上顧子喻的肩膀,那人眉目清朗迷人,藍(lán)禮心里波瀾四起,“他是你弟弟,也算是我弟弟?!?p> 顧子喻的心神依然停留在寧初那邊,第一次喜歡一個(gè)人,還沒出息的不敢見他。
寧初搭了地鐵,因?yàn)槭悄猩?,被擠了好幾次。但他感覺不到什么,好像人們與他隔著山海的距離。
父母給他留了一棟老式樓房,在城市的另一邊。門前的荷塘已被填平,建了大樓。寧初掏出生銹的鑰匙開鎖,屋子久不通風(fēng),很悶。嵌在高墻上的彩色玻璃在太陽照射下,映出完整的彩影。
那個(gè)纏著媽媽要吃紅燒肉的小男孩的模樣寧初還記得清清楚楚,媽媽溫柔地把他抱在懷里,“小初真的很喜歡吃紅燒肉呀,和媽媽去買肉肉,好不好?!?p> 梳妝臺(tái)落了厚厚的灰,紅木盒里的首飾依舊如新,寧初輕輕的拿起一個(gè)鉆石蝴蝶發(fā)夾,在掌心摩挲。
“媽媽,你的蝴蝶真好看,我要玩?!?p> “小初,這個(gè)蝴蝶發(fā)夾是你外婆留給媽媽的,媽媽將來要留給你,留給你心愛的人?!?p> 媽媽,我回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你教教我好不好。
后園中的百合花十七年前就已經(jīng)枯萎殆盡,仿佛跟隨那個(gè)永遠(yuǎn)不會(huì)回來的主人去了?,F(xiàn)在,只有蒲草和蛐蛐。
攝影棚里,“你來了,寧初?!卑拙皦m朝他揮揮手,帥氣瀟灑,“要喝什么嗎?”
“不用?!睂幊踝叩剿磉叄瑑扇瞬⑴抛咧?,“怎么有空找我?!?p> 白景塵輕笑,“你可是大作家,不找你找誰?!?p> 棚里的人員不斷穿梭他們身旁,雖忙亂卻不喧囂。
“新年去了巴黎一趟,回來就一直工作,真想休幾天假?!卑拙皦m嘆氣。
白景塵是寧初的高中同學(xué),當(dāng)了他一年的同桌。
寧初軟著嗓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就是這個(gè)樣子?!?p> “不過,你交女朋友了嗎?”白景塵清晰的想起寧初幾乎不和女生說話。
寧初微笑道:“我在等?!?p> 白景塵寬慰他,“別太久,會(huì)很難熬的。”
“白總,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響起。
兩人回頭,是周盛,只一件薄襯衣,旁邊的助理正幫他穿上大衣。
他輪廓優(yōu)美,眼若繁星,幾乎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只是,寧初能感覺到他平靜面容下的波動(dòng)。
白景塵微笑點(diǎn)頭。
“周盛,與我們有廣告合約的藝人?!卑拙皦m在寧初耳邊輕語,都落在周盛眼里。
“白總盛情邀約,我也希望合作愉快。”周盛的聲音如風(fēng)里的清音,帶有隱隱的誘惑力。
“自然?!?p> 白景塵離開之后,寧初一人在棚中,周盛跟了上去。
空曠的棚內(nèi),“你還真是厲害,抓著我哥不放,又和白景塵勾搭,玩得一手好備胎?!敝苁⒗湫ΓZ氣尖銳,與剛才的人判若兩人。
寧初無奈,垂著眉,“我們只是朋友?!?p> “那我可真不知道,和梁、齊兩家關(guān)系匪淺,還是白總的朋友,您的命會(huì)不會(huì)太好了?!?p> 寧初低語,“隨你怎么想?!?p> 早知道就不來這邊了,可世間哪那么多早知道。
周盛拍了一天的廣告,身子很酸疼,聲音也急促起來,“你不過是個(gè)金絲雀,從一個(gè)籠中到另一個(gè)籠中。”周盛使勁的往寧初最痛的地方踩下去,肆意的侮辱。
“我哥給了你多少錢,我都不介意,我介意的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永不知足?!?p> “拿夠多少錢你才肯滾,一個(gè)億夠不夠……”
寧初的臉色煞白,心絞疼起來,明知周盛說的是混賬話,但還是無法做到充耳不聞。
寧初沒有說話,也沒有哭,只是站著,好像一直站著,就會(huì)從未聽過那些難聽的話。
周盛望著寧初含著淚的雙眸,消瘦的身子,寧初不再看他,慢慢的說:“我們都不再相信了,”我們不相信真摯的友誼,只看得見誰比誰優(yōu)秀,誰比誰有錢。不相信愛情,想的都是明哲保身,誰從誰手上拿走了什么,再回以諷刺的嘲笑。
寧初憋回了眼淚,“我從八歲起無父無母,十二歲考上最好的初中,十九歲寫了第一部小說,我是不比你優(yōu)秀,我也不想和你比。”
周盛皺眉,不敢再說什么。
“周盛,你好自為之?!?p> 寧初轉(zhuǎn)身走,不再糾纏。
身心都疲憊了,他拿什么去爭。
梁叔是旁敲側(cè)擊,周盛就是大膽直白,一樣的是,他們都高高在上的告訴寧初:“你配不上他,離開他,才是最好的?!?p> 所以,他才要挺直腰,即使離開,也不能讓他們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