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慕時離開口道:“云清客棧的事還沒結束。”
林溪顏問道:“此話怎講?”
“之前老板說過,每到深夜就會有一伙人進店來吃東西,不抬頭也不說話?!蹦綍r離繼續(xù)道,“我懷疑是附近有妖作祟。”
他一直注意著桌邊的人,方才鬧了那么一出,那些人依舊自顧自的吃著東西,連頭都沒抬一下。若是正常人,應該是拔腿逃跑才對。
而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后,就算是林溪顏正和那些小妖打的正激烈著,他們也沒有半分要看戲的意思,全都起身離開了。
林溪顏道:“他們應該沒有害人的意圖,否則不會每日都這樣安靜。”
慕時離摘下飯館墻上的壁畫,隨即按動了一個開關:“我在飯館里布下了許多除妖符,你可有感到不適?”
只見墻壁從中間向兩邊移去,墻壁的后面則是掛了林溪顏生前的畫像,臺上也擺滿了貢品,點上了香火。
而墻壁四周布滿了符咒,畫上了她看不懂的符文,她每靠近一步都能感受到灼灼的熱浪,就像是要撕裂她的五臟六腑。
林溪顏只好停下腳步,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難不成這是為我立的墳?”
慕時離解釋道:“在云清客棧出事之后,人們怕你你找他們報仇,就請來了京城有名的除妖師,希望將你召來然后打散你的魂魄。”
她并不識得這些符咒,但隱約能看出來是個咒陣,妖族血統(tǒng)剛覺醒的她若是被這陣法召過來一定招架不了。
“可為什么我沒……”
“因為有人動了這個陣法?!?p> 慕時離指向其中一張符咒:“它是招魂陣的陣眼,而有人在陣眼上悄無聲息的動了一筆,就讓這個陣法成了保護你魂魄的安魂陣?!?p> 他繼續(xù)道:“能一筆逆轉陣法的人一定不容小覷。雖然不知道那個人為了什么保護你,但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p> 那人看似是為了保護她的魂魄,一筆逆轉了陣法,實際上卻在其他的符咒上又添了一筆,讓林溪顏的執(zhí)念無法在短時間內散去。
高階妖如果想投胎,也不過十年半載的事情。而她想投胎,恐怕需要近二十年。更何況她執(zhí)念未除,更是無法投胎。
但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她了。
林溪顏笑道:“既然成了妖,那就好好當一只妖,至于其他的我還沒想太多?!?p> 見她完全沒有放下執(zhí)念的意思,慕時離也只好放下這個念頭,說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明日同樣的時辰也一定會來,我們就在附近歇息一會兒,晚點再過來?!?p> 清溪客棧離飯館不遠,慕時離推開門,一陣風迎面吹來,已經(jīng)有了習習涼意。
他望向身后的林溪顏,竟熟練的牽過她的手,笑道:“去清溪客棧坐坐?”
清溪客棧的生意依舊是那么火熱,店小二一如既往的招呼客人,見慕時離來了連忙迎了上來:“慕公子又過來了,未曾遠迎實在有失敬意?!?p> 隨即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溪顏,問道:“慕公子,請問這位是?”
慕時離笑道:“錦悅樓,青衣姑娘?!?p> 二人的手還沒松開,反而握得更緊了,店小二打趣道:“錦悅樓的姑娘果真是國色天香,竟然能入了慕公子的眼,想來慕公子獨來獨往了這么多年,也終于抱得美人歸了。”
林溪顏聽此連忙甩開了他的手,只聽見店小二笑道:“青衣姑娘還害羞了,那我今后不打趣你們了?!?p> 在林溪顏甩開了他的手后,他只覺得心里有種空落落的感覺,卻又說不清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他笑道:“青衣姑娘,你先去歇著吧,我隨后去找你?!?p> 待林溪顏進去后,店小二領慕時離去了房后,語氣全然沒了方才的輕松感:“你是真不知她是妖還是裝作不知?”
慕時離道:“我知?!?p> 店小二有些急了:“那你明知她是妖,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低階妖,你竟然還要把她帶在身邊?”
“她不同于別的妖,她不會害人?!蹦綍r離笑道,“她在世上還有未了的執(zhí)念,身為除妖師我有義務將她送走?!?p> 店小二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你身為除妖師,非但不將那只妖收了還要幫她去除執(zhí)念?她會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嗎?只要是妖就改不了害人的天性,更何況她是只高階妖。我覺得她就是故意潛伏在你身邊,然后伺機殺了你!”
今晚的天比往日陰暗的多,借著微弱的火光,他依舊能看清他格外認真的表情:“我相信她,她不會出去害人。”
店小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看你分明是被那只妖迷了心竅,我這就去收了她?!?p> 慕時離一把拽住店小二,只聽店小二笑道:“你可別忘了當年是誰救了你并傳授你技藝,又是誰將你送到我這里來?!?p> 慕時離眸里的光逐漸暗淡下來,拽著他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卻還是緊攥不放。
店小二只好道:“罷了,我先去窺查她的執(zhí)念,若是她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就不會收了她?!?p> 慕時離依舊沒有放手,半晌,才聽他沙啞道:“你現(xiàn)在的功力不如當年,就連我都不如,再動用那個陣法不會受傷嗎?還有,那個陣法會不會傷到她……”
店小二道:“臭小子,恭恭敬敬叫你幾聲公子你就無法無天了?您不用擔心我先擔心自己就好,至于那個陣法多多少少會挫了她的妖氣,但休養(yǎng)幾天就會恢復。”
話音剛落,店小二便掙開他的手,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慕時離本想跟上去,腳下卻忽然一滯,頭也開始痛起來。
眼前忽然閃現(xiàn)出一些零星的畫面,但他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只能反反復復的聽見一句話:“我并不畏懼所謂的流言蜚語?!?p> 他扶著一旁的欄桿,強迫自己站起身來,在原地踉蹌了幾步,才搖搖晃晃的走向她的房間。
就像是有什么聲音在告訴他一定要去找她,而他也真的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