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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晉

第七十三章 偷竹子

燭晉 南鄉(xiāng)子慢 2057 2019-07-07 09:00:00

  王慎之的江北賦,很快就從夜雪上傳了出去。

  在這個信息流動并不活躍的時代,新出的文章,就等同于現(xiàn)代社會里新出的綜藝,不過相較于現(xiàn)代的綜藝來說,那時候的文章,可能就更有內(nèi)涵一些,畢竟娛樂至死和紙醉金迷在那個憂患的時代里,還并不能成為絕對主流。

  “哎哎哎,看看看看,我剛抄來的,諸君且品評一番?”

  一個儒門士子模樣打扮的年輕人拿著一張文稿,在人群中揚的老高。

  “你倒是給我們看看啊~”

  圍著他的人有些不滿,這家伙說是讓大家品鑒一番,卻也不把文章給大家看,就只是跟拿個手帕子一樣,一個勁的揮舞,很是得意的炫耀著。

  王慎之的江北賦很長,所以那天在夜雪上聽到的人,大多數(shù)也就只能記住一兩段。

  看著人差不多了,儒生才開始高聲誦著那文稿。

  “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

  自然又是一番的凝神靜氣,鴉雀無聲,不管是路過的士子學士,還是那些做著小生意的商販,都被著鏗鏘的聲音給吸引住了。

  大賦的魅力大概就在這里,雖說這里面的字句,聽著的人有時候可能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那朗朗上口的感覺,那平平仄仄韻腳里的一股子鏗鏘,那些稍稍微微能夠聽懂的一點點只言片語,就足以讓很多人為之傾倒。

  那儒生閱越讀越是得意,到了最后一句,卻是卡住了,瞅了半天。

  “快說啊,最后是什么啊?”

  “就是啊,你抄沒抄到?。 ?p>  儒生手上的文稿是有字的,只是那字他有些不太理解意思。

  無奈,在人們的催促下,只得硬著頭皮說道。

  “凈人不暇自愛,而后人愛之,后人愛之而……”

  話沒說完,便引得邊上的人一陣哄堂,這都是什么話嘛,明明是好好的想著北方故國的文章,怎么最后扯到了凈人身上了。

  凈人?

  那不就是太監(jiān)咯~還不暇自愛,想想都覺得詭異。

  圍著邊上的人很快就散開了,留著那個儒生愣愣的站在街邊拿著那份半殘不缺的文稿發(fā)呆。

  建康城里這兩天,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都是各樣的士子文人,在茶樓酒肆里,展示著自己搜羅來的所謂最終定稿版本的江北賦,可無一例外的,好一些的還能在句讀上有些意思,字詞也不差不了多少,那品次低劣的,可就是一片的亂七八糟了。

  不過此時,在建康城外的竹林里,王慎之正坐在地上悠然的飲酒。

  那天在船上誦完了江北賦,就聽得一個王導派來的小廝,讓王慎之再去見見庾亮,不用想,肯定又是娶他女兒的事情。

  之前在船上聽王導和庾亮談話的時候,雖然兩人說的都是客客氣氣的,可里面的道道,他卻是聽得明白。

  這第一呢,就是盡快的讓王慎之和庾家小姐完婚,真正意義上的完婚,這第二嘛,就是把王慎之當做一個釘子,支到荊州刺史陶侃的地盤上去。

  還美其名曰給他個歷練的機會。

  王慎之可不是什么毛頭小子,史書上寫的明明白白的,陶侃可是一個狠角色,坐擁荊州重鎮(zhèn),手中兵士如云,而且他現(xiàn)在還一心就想提兵南下,從荊州一路穿過庾亮的豫州,郗鑒的徐州,直接把王導從中樞的位置上趕走。

  這會讓王慎之去他手下聽差,不就跟當年吳三桂留著兒子吳應(yīng)雄在北京給康熙當差是一個道理嘛。

  人家吳應(yīng)雄好歹也是個王世子,還是為了自己的老子,王慎之為了什么?

  他這孑然一身的來到這個世界里,雖說王導對他不錯,但是還遠遠不到親爹的地步,這種明明知道就是去送死的勾當,他可是不會做的。

  所以,也不理會那個來送信的小廝,帶著綺煙和一男一女兩個仆從,坐著樓船上放下的小舟,飄然而去。

  沿著秦淮水道,出了建康城。

  “慎公子啊,我是聽林媽媽說,這兩日里,你那江北賦可是名動京城啊~”

  綺煙這幾日陪著王慎之住在離這片竹林不遠的一個別業(yè)里,也不知道是林媽媽什么時候置辦下的產(chǎn)業(yè),別業(yè)很豪華,里面的案幾床榻,都極為精致,不過最讓王慎之喜歡的還是這么一片竹林。

  雖說王慎之不敢自詡有像竹林七賢那樣的文才和胸襟,但多多少少的體驗一把他們的生活也是不錯的。

  不過竹林七賢聚會都是男人,王慎之身邊卻是一個嬌美人。

  咔~咔~咔~

  正喝的有些飄飄然的時候,聽得竹林深處傳出伐木的聲音,這片竹林連同著那片別業(yè),說起來現(xiàn)在都是林氏商行的產(chǎn)業(yè),也就是王慎之的產(chǎn)業(yè),被人隨便這么砍來砍去的,沒見著也就罷了,見著了,當然還是要去看一看的。

  循著聲音而去,伐木,確切的說是伐竹的是一個腰背已經(jīng)很是佝僂的老者,手臂上青筋暴起,很是消瘦,高高隆起的顴骨映襯著眼窩,顯得更加深陷,一看就是一個窮苦人。

  王慎之的木屐很響,老者聽到聲音,回頭瞄了一眼,便慌忙的想要逃跑,不想被腳下堆著的已經(jīng)伐好的一些竹子給跘了一跤,直接趴了下去。

  他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又要慌忙的起身逃跑,卻不想剛才摔的太重了,剛站起身,又倒了下去。

  福貴慌忙的走上前去,想要按住這個偷東西的老頭,卻被王慎之呵住了。

  “老伯?老伯?”

  王慎之走上前去輕輕的呼喊著,老人趴在地上沒有反應(yīng)。

  “老伯醒醒~”

  王慎之有些擔心的緊跑了兩步,蹲下身來,手扶在老人的后心處,還有輕微的跳動,大抵是暈厥了過去,便慌忙叫了福貴幫著把老者的身子翻了過來,把口鼻上的一些碎屑稍微清理了一下,伸手就對著他的人中位置狠狠的掐了過去。

  沒反應(yīng)~

  王慎之更急了,又加大了些力度,人中穴附近的皮膚都被掐了有些紫黑了,老者還是沒反應(yīng)。

  沒法子,只能做心肺復(fù)蘇了,王慎之跪坐在地上,左手扣住右手,便在老者的胸口按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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