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北部山區(qū)克勞斯礦場的神秘事件?”
“注意你的言辭,記者先生,沒什么神秘事件,我們的火車通行整個王國,我們的蒸汽渡輪早就穿過了無盡之海,現在是新時代,你如果想寫些都市傳說,或許找個三流魔幻小說作者更合適?!?p> “事件已經查明,只是那些嗜酒懶惰的狗頭人礦工失誤導致的瓦斯泄露而已。你知道,那些亞人總是會搞出些狀況?!?p> “你說我種族歧視?小心,我可以告你誹謗!不過,你不認為我說的是事實么...”
雷丁市西區(qū)牛角巷的一間小酒館里,印刷工人埃爾頓用他那約翰郡口音抑揚頓挫地念著手中的《雷丁日報》,當他將市議員歐文斯昨天的采訪講話念完后,頓時激起了在場幾名獸人的怒罵。
“該死的禿子,他的心黑透了!”
“這家伙總是針對我們?!?p> “愿食人魔光顧他老婆!”
酒吧的人類也不少,不過他們顯然沒把這些獸人同事的憤怒當回事,果然,沒過一會兒,獸人們就嘻嘻哈哈拼起了酒。
自從百年前蒸汽機發(fā)明后,工業(yè)城鎮(zhèn)化不斷加深,傳統(tǒng)被破壞,越來越多的其他種族走出荒野融入到鋼鐵都市中,勞動力嚴重不足的人類舉手歡迎,經過數次戰(zhàn)爭及大爭論后,最終促成了《種族平等宣言》。
雖然泛大陸議會很早就將種族平等寫進了各國憲法中,但指望這幫獸人去抗議顯然不可能,倒不是說他們沒那權利,而是沒那時間。
畢竟,雖然他們膀大腰圓有的是力氣,薪酬也比同工種人類高,但食量也大,更重要的是太能生了,養(yǎng)孩的壓力早就撲滅了獸人的雄心。
這里的酒吧就是這樣,無論你是什么種族,都可以盡情發(fā)泄不滿,罵議員、罵物價、甚至罵天氣,然后用廉價酒水和劣質土煙,享受一天中唯一的美好時光,次日,再拖著疲憊的身軀趕往工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煙酒彌漫的喧囂中,掉漆的破舊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身高超過2米3的雄壯身軀走了進來。
破舊寬松的碼頭工人服在他身上穿出了緊身衣的效果,厚實的牛蹄,銳利的彎角,無不說明了這個高壯身影的身份,一名在這個以工業(yè)為主的城市中,少見的牛頭人。
酒吧的??蛡儾皇菦]見過牛頭人,但與那些溫和寬厚的大家伙們不同,這個牛頭人將頭頂及兩側的鬢毛綁成了臟辮,再加上半邊臉不明意味的刺青和兇狠陰沉的小眼,都表明了這是個不好惹的家伙。
客人們大多是附近工廠的工人,沒人喜歡惹事,再加上有著家庭的牽絆,所以即使連最莽撞的獸人,也都連忙轉頭壓低聲音,裝作沒看見。
這個牛頭人看起來格外囂張,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酒吧的最角落陰暗處一張桌子前,拉開椅子坐下后,叼上了一根劣質雪茄,用渾厚的聲音平靜的說道:“你好,我是瑪熱.法克?!?p> 等待他的是一名白皮膚紅眉毛的人類,身形粗壯,一道疤痕穿過眼角,再加上故意帶歪的鴨舌帽,顯然也不是個簡單角色。
他叫喬恩,打架勒索無惡不作,是附近有名的暴徒。
喬恩靠向椅背,偷偷將手伸進了褲兜中,“老巴克可沒說來的會是個牛頭人?!?p> 牛頭人瑪熱.法克冷漠的看著他,突然間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綁著繃帶的燧發(fā)手槍,頂著喬恩的腦袋,“你是在嘲笑我嗎?”
喬恩額頭冒出了一滴冷汗,“冷靜伙計,我只是沒想到,牛頭人也會干我們這一行。嗯...,你知道的,你們通常更喜歡經營農莊?!?p> “那是你少見多怪?!迸n^人哼了一聲,收起了武器。
喬恩尷尬的笑了笑,心里卻十分滿意。
他最近一直在騷擾敲詐一名剛從約翰郡搬到這里的錫器商人,然而對方總是咬牙不妥協(xié),所以他請中間人老巴克介紹一名狠角色,一起完成這單買賣。
現在看起來,老巴克十分盡心,簡直超出了預期。
“嗯...瑪熱.法克先生,老巴克都跟你說了要干什么嗎?”喬恩壓低了聲音問道。
牛頭人顯然并不在意,仰頭悶頭干了桌子上的一大杯龍舌蘭,“知道,給一個頑固的人類商人點顏色瞧瞧?!?p> 喬恩滿意的笑了笑,隨即叮囑道:“記得下手輕一點,我們的目的是求財,不是為了和那些黑衣警探打交道。這個...關于事后的收獲,你有什么要求嗎?”
牛頭人默默的舉手,攤開了手掌。
喬恩頓時有些不高興,這家伙實在太貪了,不過看到對方只有3個手指而不是5個,莫名其妙又多了一絲安慰,“你可以先說說看?!?p> 牛頭人瑪熱.法克粗聲說道,“我有三個要求,公平、公平、還是tmd公平!”
“伙計,你完全可以放心?!?p> 喬恩聽完頓時笑了,“事實上,朋友們都叫我公平的喬恩,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收獲我們對半分。”
牛頭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喝了幾輪后,兩人頓時熱絡起來.
大約到了晚上8點,喬恩看了看時間,給了個眼色后,帶著牛頭人離開了小酒館。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一輪明月低垂在天空,其上的環(huán)形山清晰可見。
牛角巷的夜晚比白天人少了一些,但也十分熱鬧。
“那個商人的家在運河區(qū),我們需要雇個馬車?!眴潭骺戳艘谎凵砀唏R大的牛頭人,小聲說道:“一輛足夠寬敞的馬車?!?p> 就在這時,側面晃晃咧咧走來一個滿身酒氣的人,猛的撞了一下喬恩。
“嘿,你怎么回事!”喬恩頓時有些惱火。
對方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年輕人,五官俊朗立體,黑色的卷發(fā)和瞳孔,身著黑色馬甲和燕尾服,里面是白色絲質襯衣,頭頂戴著黑色圓頂小禮帽,看起來十分考究。
喬恩并不奇怪,位于貧民區(qū)的牛角巷偶然也會有一些東區(qū)的有錢人光臨,畢竟,這里能夠提供一些其他地方少見的特色服務,比如異族小姐姐陪你進行知根知底的聊天。
招惹這些人有時并不劃算,因為如果他們出事,通常會讓黑衣警探們大動干戈,所以喬恩只是狠狠盯著對方,并沒有直接動手。
誰知對方不僅不道歉,還厭惡的看了他們一眼,“讓開,臭烘烘的家伙們?!闭f完,晃晃悠悠的轉身離開。
“你說什么?”旁邊的牛頭人火了,二話不說就準備沖上去。
“別急,伙計,看?!眴潭鬟B忙攔住了他,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地方。
牛頭人順著喬恩的視線看去,借著昏暗的煤氣路燈,一個黑色錢包正躺在石板路上,開口處露出的紙幣散發(fā)著誘人的光芒。
原來那個年輕人轉身的時候將錢包掉在了地上。
牛頭人二話不說,連忙上前撿了起來,龐大的身軀動作靈巧。
打開數了數,錢包中只有12銀克朗和一些零散的硬幣。
喬恩在一旁笑道,“這家伙大概手氣不好,或在娘們身上花光了錢?!?p> 牛頭人看起來有些不爽,剛準備把錢包裝起來,喬恩卻阻止了他。
“等等伙計,咱們有言在先,從剛才開始直到事情辦完,所有的收獲對半分?!眴潭餍Φ糜行┩嫖?,“我說過,我可是公平的喬恩?!?p> 牛頭人眼睛死死盯著他,不過還是掏出錢包,分了一半給喬恩。
正當喬恩笑嘻嘻的將錢收起來時,牛頭人卻給了他一個詭秘的眼神,隨后快走幾步,跟在了那名年輕人身后。
喬恩先是一愣,隨后皺了皺眉頭。
這個貪心的牛頭人想干票大的!
喬恩有些猶豫,畢竟今天還有事要辦,不過想了幾秒鐘后還是跟了上去。
三人一前一后慢慢走著,看得出年輕人喝的不少,搖搖晃晃,路都走不穩(wěn)。
在行至一處昏暗人少的地段時,牛頭人猛地上前,拖著對方進了拐角的暗巷。
當喬恩連忙跟進去時,牛頭人已經把人放翻,在身上摸索了起來。
“伙計,你動作真快?!眴潭餍Σ[瞇地稱贊了一聲,然而剛走進幾步卻愣住了。
那個年輕人滿頭是血,旁邊還放著一塊兒沾滿血的磚頭。
二話不說,喬恩連忙蹲下探了探年輕人的鼻息,臉色不好的說道:“你怎么殺人了?”
“不小心力氣用大了?!迸n^人悶聲說了一句后,繼續(xù)摸索起來。
先是摸出了一塊銀質懷表,看起來有些年頭。
喬恩陰沉著臉,他倒是不怕,但為一塊表殺人也太過掉價了。
隨后,牛頭人又從年輕人的內襯口袋翻出了一個精美的黑色天鵝絨小袋子。
喬恩屏住了呼吸,他認識袋子上的標志,那是一家著名的奢侈品商店標志,主要經營高檔珠寶首飾。
隨著牛頭人將袋子里的東西倒在手上,喬恩頓時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條鑲嵌著華美紅寶石的金項鏈!
“快讓我看看!”
喬恩連忙拿過項鏈,并且掏出一枚黃銅色的煤油火機,噌噌幾下點燃。
借著昏暗不定的火光,這條造型典雅的項鏈在喬恩眼中散發(fā)出了誘人的光芒。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喬恩敢以自己的腦袋保證,這玩意兒絕對可以讓那些DC區(qū)的貴婦瘋狂。
要不要...
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牛頭人強壯的身軀,喬恩打消了心中的大膽想法。
“嘿,瑪熱.法克,我們發(fā)財了。”喬恩拍了拍牛頭人的大粗胳膊。
然而,他卻發(fā)現這個牛頭并沒有多興奮,反而皺著眉頭一臉沉思。
“伙計,怎么了?”喬恩問道。
“我在想...”牛頭人撓了撓頭頂的臟辮,“這個人,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喬恩并不在意,“別管了,反正已經是個死人,我們抓緊時間處理尸體吧。”
“哦...對了!”牛頭人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以前給人當保鏢的時候在金竹蘭酒店見過,他叫迪奧.福萊,莫利亞.福萊的侄子?!?p> “莫利亞.福萊!”
喬恩兩眼圓睜,不自覺提高了音調,“你是說警探隊長,野豺莫利亞.福萊?”
“對,就是他?!迸n^人晃了晃大腦袋。
“既然知道,你怎么敢對他下手!”喬恩頓時氣急敗壞。
牛頭人一臉的無辜,“天這么暗,他又戴著帽子,我怎么能看清楚?!?p> “我...”喬恩被噎的差點沒喘上氣來,心煩意亂的在原地走來走去。
該怎么辦?
毀尸滅跡?不行,沒人能躲過莫利亞.福萊的追蹤。
干掉這個牛頭滅口,不行,打不過。
我先去告發(fā)他,不行,莫利亞.福萊絕對不會饒過我。
喬恩越想越沮喪,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項鏈,眼神變得堅定。
“我們必須跑路了?!眴潭魑樟宋杖^,“越遠越好,乘鐵甲蒸汽船到西大陸,項鏈也不能在這里處理,最好到劍灣,對,就這樣辦?!?p> “不?!迸n^人拒絕的很堅定,“如果要跑路的話,我選擇回雷霆高地?!?p> 喬恩有些發(fā)愣,“那項鏈怎么處理?”
“當然是賣掉對半分,要不…扯成兩半?!迸n^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行!”喬恩連忙拒絕,“我們沒時間處理,而且扯開的話就不值錢了。”
“那你說怎么辦?”牛頭人問道。
“要不...”喬恩試探道:“我到劍灣處理后,再把錢寄給你?”
“你想黑我的錢?”牛頭人冷笑了一聲,眼神變得危險,“獨吞是個不錯的想法?!?p> 一滴冷汗出現在喬恩額頭,他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厚厚的牛皮錢包,“這樣,我這里有十五金磅,另外還有差不多50銀克朗和...”
他還沒說完,牛頭人就一把搶過了錢包,“可以讓你把項鏈拿走,不過還不夠?!?p> 喬恩哭喪著臉,“這已經是我的全部身家了?!?p> 牛頭人搖了搖頭,“我雖然不知道價錢,但絕對不止這點兒?!?p> “嘿,伙計,聽我說?!眴潭髂托牡貏竦溃骸暗谝?,我們沒時間,必須現在就走。第二,你沒有渠道而我有,我們不能因為分贓不均被抓住。所以,這是最好的選擇。”
牛頭人顯得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固執(zhí)地搖了搖頭,“不行,你再加點兒?!?p> 喬恩焦急心慌地向街道外看了看,隨后咬著牙從脖子上卸下了一個黃銅項鏈,“這是我祖父傳下來的,雖然便宜,但好歹也是個古董?!?p> 牛頭人接過項鏈看了看,似乎有些年頭,于是一把揣進了懷中,大方地說道:“好吧,算我吃點虧,就這樣?!?p> 喬恩松了口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給我2克朗,我需要錢買船票?!?p> 牛頭人聳了聳肩,“當然沒問題?!?p> 接過錢后,喬恩焦急的說道:“謝謝你,伙計,我先走一步,麻煩你處理一下尸體,藏得越好,我們的時間越充足?!?p> 說完,急匆匆地轉身就走。
牛頭人頓時罵了起來,“你這混蛋別走,留下來和我一起...”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喬恩就一溜煙跑了出去。
看著喬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牛頭人松了口氣,轉身說道:“尼克,我沒搞砸吧?!?p> 躺在地上的年輕人緩緩坐了起來,一邊用手巾擦著頭上的血跡,一邊舉起了大拇指,“非常完美,你突破牛頭人固有形象,完美的演繹了一個暴徒,親愛的布魯姆.血蹄,奧斯卡欠你一座獎杯。”
“那就好?!迸n^人松了口氣,一邊用手將臉上的刺青搓掉,一邊好奇的問道:“尼克,奧斯卡是誰,我怎么從沒聽你提起過?!?p> “一個地精商人而已?!泵麨槟峥说哪贻p人站起來打了個響指,“別管這些,走,我們去找那個錫器商人要酬勞?!?
見縫長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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