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輕舟低估了他們的速度。還沒等郁輕舟他收拾細軟跑出這永安城。
第二天這破院里就來了一波士兵,一個個雄赳赳地挺直脖子,更顯得這破院里的眾人形容畏縮,半點沒有大周勇士的威武。
這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兩日前遇見的那個高高在上的李不言和笑里藏刀的顧宗懷。
兩人帶著一隊人馬進來時,倒是著實把瘌痢頭和胖子嚇了一跳。
那日叫囂著皇帝老兒來也不怕的瘌痢頭在聽完郁輕舟說這二人的來歷后,活像是得了便秘憋了好幾天,臉色青黑。
昨日郁輕舟瞥見二人穿著的黑靴腳底上繡有祥云圖樣的暗紋,就立馬判斷出這二人出自林家軍。
這林家軍是何等的顯赫!林家世代守衛(wèi)大周,家中祖祖輩輩出了多少赫赫有名的武將。
尤其是林家祖父林懷遠更是大周第一大將軍,被稱世人稱為大周的脊梁,為林氏一族帶來無限榮光。
林懷遠病逝后,其子林鸞卿一生受盡先皇重用,幾乎要成為新一代的第一大將軍率領(lǐng)五虎將護衛(wèi)大周安寧一生混跡沙場,臨老卻犯了糊涂,導(dǎo)致我軍損失慘重。
先皇念在林鸞卿勞苦一生,雖未苛責,但暗地里也有意無意削了些權(quán),原本十拿九穩(wěn)的大將軍之位也就這么飛了。
林鸞卿懊悔不已,雖想重振旗鼓,但終究年事已高,無力回天。五虎將的虎旗將軍之職雖仍擔著,但說話也不像從前那樣有份量了。
顯赫的林家也就這么衰微下去了,偏生膝下又都是女兒,難以繼承父輩之志,不能橫刀立馬、縱身疆場。
眼看林家日漸衰微,幸而林鸞卿老來得子,又重新燃起了光復(fù)林家的希望。
林鸞卿給兒子取名鎮(zhèn)南,意在讓這獨子鎮(zhèn)守南境,重振林家雄風。
林鎮(zhèn)南聰慧異常,兼之林鸞卿悉心教導(dǎo),年輕輕輕就上了疆場,血濺四方。
幾年廝殺下來早已經(jīng)成為大周最年輕的云麾將軍,雖比不得祖父與父親但年紀輕輕能有這番成就也已是不錯了。
故此雖林家比不得從前,但在朝野內(nèi)外也還是留有威名的。
且林家軍以治軍嚴謹著稱,凡是想在沙場上掙得一二功名的,無一不想投身林家軍中。
瘌痢頭聽郁輕舟說完這二人出自林家軍中,恨不得把頭埋進地里,嘴里一直念叨著,希望李不言和顧宗懷沒有看見他。
旁邊的胖子反倒不以為然,嫌棄著瘌痢頭,“瘌痢,怎么不把先前你的潑婦派頭拿出來了?轉(zhuǎn)眼就成縮頭烏龜了?”
瘌痢頭趕緊跳起來捂住胖子的嘴,緊張地看了一眼院里的人群,把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死胖子,你懂個屁,這林家軍誰不想進?林家軍每三年開放一次,選拔人才入軍,那時我還去參加過呢?!?p> 胖子好奇地問,“然后呢?”
郁輕舟狠狠踹了胖子一腳,一臉嫌棄,“你傻?。‘斎皇菦]選上,不然他能跟咱們待一塊?他啊,這是淪為人家手下敗將,沒臉見人了?!?p> “去去去!死破船你成天幸災(zāi)樂禍,”瘌痢頭推了郁輕舟一把,朝上一翻眼皮,為自己辯解道,“什么手下敗將,他倆算什么玩意兒。
老子跟你們說,要不是當年選試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老子現(xiàn)在也混了個一官半職了。哪輪得到你們幾口臭蟲消遣我?!?p> 郁輕舟看著瘌痢頭哈哈大笑,挑眉笑著接著說道,“喲?那么巧,你也是遇到點意外了?怎么?難道你也和杜嚴一樣?臨上陣嚇得拉褲襠里了?”
瘌痢頭氣得臉色青紫,揚起手就要打他。
郁輕舟靈巧地閃過,收斂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站直對瘌痢頭說,“好了好了,不過是說笑嘛。我知道你絕不是畏縮之人?!?p> 瘌痢頭一臉傲嬌地收回手,瞥了他一眼,抱著手大聲說道,“這還差不多,算你小子識相?!?p> 郁輕舟貼近瘌痢頭低聲開口,“其實啊,是因為人家林家軍挑剔,林家軍不僅要英勇,相貌也是有要求的。”
“你瞧瞧那二位,”郁輕舟揚起下巴指了指院內(nèi)的李不言和顧宗懷。
“雖說那兩位有些目中無人,可人家也算是相貌堂堂。嘖嘖嘖,你再瞧瞧你,一頭的瘌痢,若是把你招進去了,豈不是影響林家軍的形象?”
瘌痢頭臉色更難看,這回什么也顧不上了,脫下腳下的鞋就沖郁輕舟扔過去,嘴里一面喊著,”郁輕舟!老子抓到你,非把你打得跪在地上叫爺爺不可!”
郁輕舟敏捷地閃過擦肩而過的臭鞋,一臉戲謔地說道,“哎,那可不行,咱倆輩份可不能亂了,孫子!”
瘌痢頭不依不饒地在后頭追著。三兩步?jīng)_上前來,彎腰拾起鞋子接著朝郁輕舟身上砸去!
正巧顧宗懷率了一隊人馬走過來,正側(cè)頭同身邊的人說著話,沒留神周邊情況。突然沖天而降一只臭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懷中!
瘌痢頭張大嘴巴,心中暗叫不好,這可不是冤家路窄嘛!怎么偏偏又惹到了這位祖宗。
瘌痢頭天不怕地不怕,上不怕皇帝老兒,下不怕悍匪流賊,唯獨這林家軍,是心中所向,自然有所敬畏。
況且前幾日見到這二人的時候,這二人只穿了普通的軍服,今日黑甲加身,這才瞧清楚,這二人在林家軍中身份不低,若是得罪了這兩位,只怕是這輩子也沒希望進林家軍了。
顧宗懷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扔了一只臭鞋,心中大怒,他極力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四下尋找著是誰干的。
轉(zhuǎn)過頭來就看見一只赤裸著的臟腳,而這腳的主人,正是前兩天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囂張又無賴潰兵之一,更是大為光火。
也顧不得平日里將軍的教導(dǎo),臉色黑得比手上抓著的這只臭鞋還難看。
瘌痢頭定睛一看,郁輕舟一看形勢不對,早已經(jīng)腳底抹油跑沒影了。
瘌痢頭只好硬著頭皮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朝顧宗懷走過去。
眼看顧宗懷就要發(fā)作,他趕緊搶先一步又是點頭哈腰又是咧開嘴諂媚地笑著趕緊開口,“顧大人真是愛護將士?!?p> 顧宗懷愣了一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諂媚嚇了一跳,也沒弄明白這小子的話是什么意思。
瘌痢頭不給他半點喘息的時間,扯扯顧宗懷的衣角,諂媚地笑著,“我這腿啊,有傷。戰(zhàn)場上留下的,好些年了。這兩日又犯病了,疼得我死去活來。
故此鞋不敢穿太緊,特意尋了雙大些的套著,這樣就不會捂著傷口了。
但這鞋一大,就不跟腳。這不,我剛走沒兩步,又給掉了。我正到處找呢,沒成想是大人給我拾起來了。
小的我心中實在是感動,我從軍這么多年了,從沒見過如此關(guān)懷我們這些下等兵的大人。
您官銜比我高得多,身份尊貴。我不過是個下等兵兵,您身為林家軍左郎將,云麾將軍的左膀右臂,居然愿意為小的拾鞋,小的這心中實在是感動。
林家軍!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戰(zhàn)場上鐵血,還待兵如手足,從不擺什么官威、擺什么架子。上至將軍,下至每一個林家軍,都是如此平易近人,怎能叫人不心生敬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