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的內(nèi)力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帶動著本已經(jīng)凝滯的內(nèi)力緩慢轉(zhuǎn)了好幾個小周天,冰涼的外來內(nèi)力都已經(jīng)變得溫熱了,尹午熵才慢慢收了手,又罵了一句:“無能的廢物?!?p> 尹久川連忙跪下去請罪,尹午熵懶得再看他,這人愛跪就跪著吧,閉眼休息了一會兒,還是沒辦法忽視眼前這人的存在,只好睜開眼問道:“你怎么惹上了端木那個老匹夫?”
尹久川手腕上似乎還存留著尹午熵指尖的溫度,那是尹午熵自從那件事情后第一次對他如此親近,親近到他覺得自己大概還在做夢,聽見尹午熵問話,猶如被一盆子涼水從頭澆下,瞬間透心涼,所有的癡心妄想都飛到了九天云霄外。
尹午熵沒有等到回答,不耐道:“怎么?啞巴了?出去幾天連規(guī)矩都忘了?”
尹久川打了一個哆嗦,不敢有所隱瞞,急忙回答道:“唐喬晚在那里,徒兒沒有忍住?!?p> 若不是對方有傷在身,尹午熵絕對一掌打醒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你怎么不蠢死!端木那老不死的一巴掌怎么沒有打死你。說吧,你去找唐喬晚做什么?別說你忍不住想要去報仇。”
尹久川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據(jù)說洛水山莊研究出了畢露丸,就在唐喬晚身上。消息還沒有得到確認,徒兒冒進了?!?p> 尹午熵暗沉的眸子翻滾著濃墨烏云,辨不出來喜怒,過了許久才意味不明的說道:“你倒是忠心耿耿?!?p> 雖然有了尹午熵的療傷,但尹午熵也只是簡單的將他體內(nèi)紊亂的內(nèi)力整合了一下而已,尹久川小腹依舊疼的厲害,頭也一抽一抽的疼,胸間被端木長鶴打的那一掌也灼燙起來,燒的五臟六腑都是疼的,大粒大粒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但跪的卻是筆直沒有絲毫歪斜,垂在雙側(cè)的手也沒有借力,整個人溫順的跪在那里,像是調(diào)教好的寵物。
“師父,徒兒沒有異心?!币么f道,垂著的眼睫顫著,“徒兒的命是師父的,師父若想要,隨時可以拿去?!?p> 尹午熵幾乎就在他話語落地之前便伸出手扼住了他的脖頸,尹久川順從的仰起了頭,臉色因為窒息而變得紫漲通紅,但是卻沒做出任何的抵抗動作來,“師······師父?!?p> 尹午熵將人往一邊一摜,尹久川就倒在一邊劇烈的咳嗽起來,過了好大一會兒才緩過來,脖頸上卻出現(xiàn)了五個紫紅的手指印。
“本座警告你,別有不該有的心思,本座一天不死,你要做千機教的狗一天?!币珈卣f完之后,便倚靠著車壁閉眼休息,他趕了好幾天的路,晝夜兼程,現(xiàn)下已經(jīng)十分疲憊了。
尹久川低低應(yīng)了一聲是,見尹午熵再無其他動作,于是就動了動身體,跪到角落里安安靜靜的運氣療傷。
車廂里的兩人都沒有想著要回避眾人,雖然動靜不大,但是以謝流歌的實力還是聽了一個清楚,心里暗暗驚嘆于尹久川的逆來順受,感慨于尹午熵的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徒弟都要百般懷疑算計。
謝流歌對尹午熵這個親手挖了自己雙眼的人肯定是喜歡不起來的,尹久川因為身份的原因,她也沒少擺臉色給尹久川看,但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對尹久川好一點,爹不疼娘不愛的,有個師父還是這般心狠的,未免也慘了些。
尹久川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謝流歌那里刷足了可憐,一邊療傷,一邊抗拒著膝上傳來的酸軟,車廂畢竟不是地面,地面雖然凹凸不平跪著不舒服,但至少不會晃,馬車走的還是山間小路,磕磕碰碰的顛來顛去。
尹午熵給他立過規(guī)矩,最基本的一條就是跪著時挺腰直背不能歪斜,尹久川不想襯的自己越發(fā)沒用,連這點規(guī)矩都守不住,勉力提起來一絲內(nèi)力控制著身體。
尹午熵本來是快要睡著了的,無奈身側(cè)那股子氣息越來越凌亂,忍無可忍只好睜開眼,“本座不記得罰過你?!?p> 尹久川雙眼一亮,扶著車壁慢慢站起來,說不清感激還是別的什么,一句話就溜了出來:“謝師父寬宥?!?p> 尹午熵指了一邊讓他坐下,“閉嘴,安靜些?!?p> 尹久川像是木偶一樣,尹午熵說一個指示他就跟著做一個動作,只是臉上遮掩不住欣喜滿足,好像是尹午熵真的給了他莫大的恩賜一樣。
尹午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教養(yǎng)方式出了問題,尹久川越長大他就覺得這人長得越歪,不是那種心術(shù)不正的歪,而是腦子有病那方面的。
千機教的教眾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少有家室,基本上都是外出時看哪個小孩子順眼就帶了回來,有嫌養(yǎng)孩子教武功麻煩的,便將人往殊途一扔,是死是活五年見分曉,期間不用管不用問,落得一份清靜。
也有那好奇心旺盛不覺得麻煩的,純粹將孩子當做好玩的玩具,自己親自領(lǐng)了教了,比如二長老身邊的那個棺材臉。
尹午熵有一次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偷偷找了養(yǎng)有孩子的教眾,拐彎抹角的問了養(yǎng)孩子要訣,但沒什么收獲,后來還是二長老給了建議:徒弟這種東西就是拿來用的,沒必要那么上心。
尹午熵旋即不再煩惱,只要尹久川不造反就行,不再多糾結(jié)這事情,但偶爾看見尹久川時,還時不時的會覺得尹久川長歪了,皺上那么一會兒眉頭。
尹午熵不想承認,每次尹久川在他面前做出這么一副樣子后,他就覺得心里有些怪異,總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但看遍教眾,也沒有發(fā)現(xiàn)應(yīng)是個什么樣子。
尹久川靜靜的坐在那里,暗地里偷偷看著尹午熵的眉心隆成一個疙瘩,心里有些自責,以為是凌微門的事情給尹午熵添麻煩了。
想想也是,千機教本來就得罪透了天山劍派,現(xiàn)在自己又將凌微門給招惹過來,換了誰都不會有好臉色,尹久川又想起來不久之后的婚典,天山劍派只怕會傾盡全教之力前來圍剿千機教,其他的各門各派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知道尹午熵為什么要兵行險招走這么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