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墻之隔的那邊,暴雨劍似乎也累了在休息,卻過一會吼一次。
過了很久,還是沒走。
李天照左臂疼的很,困的眼皮打架,而震葉落卻已經(jīng)頭枕著他肩膀上,睡著了!
‘你倒是好睡!’李天照覺得自己也堅持不住了,恐怕無法控制的直接閉眼睡著,就調(diào)整了姿勢,從后面抱著震葉落,挪到靠墻位置,橫劍她脖子前,劍刃抵著,劍尖靠在黑云墻壁上的合適位置,握劍的手放在地上。
如此一來,稍有異動他就會醒,震葉落醒來了也絕不敢亂動,也就無法脫離他的控制。至于大喊,她若不怕死,早就喊了,除非能先確保安全,否則絕不會冒險。
李天照合眼一會,又睜開,又合上,又睜開,如此反反復(fù)復(fù)許多次,以期休息和控制局面兩不誤。
這般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墻之隔的那邊,許久沒有聲息了。
李天照合眼歇息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長,到后來,還是沒有聲息,他也就睡沉了過去……
封閉的黑云環(huán)繞的區(qū)域里,靜悄悄的,靜悄悄的……
許久,震葉落先醒過來,迷迷糊糊中她想調(diào)整姿勢,結(jié)果稍稍一動,就感覺到脖子上的森冷寒意。
而李天照的身體也驟然緊繃,使劍壓的更深,下一刻就要割斷她脖子似得。
震葉落一動不敢動,片刻,李天照又放松了下來。
她聽了氣息,才知道他是睡著了。
然后,她也意識到此刻她是坐靠在他叉開的雙腿間,背靠在他懷里。
明明是敵人,可那張臉長的很難讓人第一眼看了討厭。
此刻,震葉落覺得有些很不自在的異樣情緒在身體里升騰。
有點熱。
太安靜了,靜的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她不能動,只能等著他何時睡醒。
她想喊醒他,卻又沒有這么做。
她就靜靜的,一動不動。
體驗著異樣的躁動,又在終于適應(yīng)了這種躁動后,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寧靜,那種愿意永遠(yuǎn)定格在此刻的貪婪念頭冒出來時,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一定會找到你!絕對會找到你!”隔壁,突然又叫響了暴雨劍的聲音。
他大約也睡了的。
這把聲音的主人本是震葉落的救星,但在這個瞬間,她卻下意識的覺得很討厭。
因為怒吼打擾了她的愜意感受,驚擾了她的‘夢’。
但下一個瞬間,她想到父母家人,還是覺得,她能被暴雨劍拯救了話,才是最好的結(jié)果。
可是,她不敢喊。
劍刃還抵在她脖子上,而且更緊了。
因為李天照醒了。
暴雨劍的吼聲驚醒的他。
于是氣氛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們安靜的等待,等著暴雨劍離開。
又或者是……等著陰云境里的路發(fā)生變化,然后給封閉的空間開啟出口。
當(dāng)然,也許出口就開在李天照和暴雨劍之間的黑云墻壁上也說不定。
但李天照還是希望,暴雨劍休息好了,快點出發(fā)去找人更好。
黑云墻壁的另一頭,暴雨劍睡醒后吃著東西,回想著此番的事情。
他從不曾如此懊惱,焦躁,憤怒……最最讓他難受的是,尋不到目標(biāo),就像是激怒驅(qū)使的拳頭打在空處,無處著力的難受!
他十二歲顯露混沌碎片的力量,覺醒的還是位列天字級別的‘混沌天光’。
因此他從村子里破格進(jìn)入武王都城的修身殿,十八歲時以傲人成績結(jié)業(yè),為了盡快積累功績,發(fā)揮混沌碎片力量的優(yōu)勢,自愿選擇到頻繁交戰(zhàn)的邊境地區(qū)。
一晃五年了,終于積攢夠了功績,往都城受封千戰(zhàn)將,啟程沒走多遠(yuǎn),又被城長派人追回,說出現(xiàn)了陰云境,有個特殊任務(wù)必須他幫忙。
特殊任務(wù)的功績很高,非尋??杀?,他就只能先折返回來。
本以為該是很順利的事情,豐收城及周圍城市有哪些百戰(zhàn)將敵人,他不用考慮就能一口氣全數(shù)出來!
偏偏,眼下就出了差錯!
他保護(hù)的人要是丟了,他的荒級千戰(zhàn)將功績還不知道夠不夠罰!
五年啊,他在邊境呆了五年!
從修身殿的戰(zhàn)印力量開始,最初戰(zhàn)印力量的限制,只能殺在編戰(zhàn)士積累功績,這時候很快就爬了許多級。
可玄天武王那邊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有他這個混沌劍客,都記住他的臉和特征了,碰上了就回避,不跟他打!
從那時候開始,積累功績的速度就變滿了,但也還可觀,畢竟可獲取功績的敵人數(shù)量多。
晉升到十戰(zhàn)將就更慢了,十戰(zhàn)將和在編戰(zhàn)士的基數(shù)差距就大,追殺許多敵人,清點起來,興許都沒有一個十戰(zhàn)將。
這階段他受戰(zhàn)印力量所限,還得防備著別被敵人的兩個以上百戰(zhàn)將夾擊。
至于晉升到了百戰(zhàn)將,那就更慢了,兩邊早臉熟,就那么多的百戰(zhàn)將,每年新增的有限。
提升功績基本都靠城長盡量給他安排外出作戰(zhàn)的任務(wù),最主要就是在陰云境。
他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往覺得運氣不好的就是,某個敵將沒追上這類事情。
結(jié)果,今天卻在陰溝里翻船。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有本事就滾出來!滾出來!”暴雨劍氣惱的拿腳使勁碾肉干,可那東西下面是陰云境的黑云,力量都被黑云承受了,難以達(dá)到理想的宣泄效果。
稍微冷靜下來些了,暴雨劍又為這種不理智的憤怒羞愧。
過往這類話一貫是敵人對他說,最多的情況就是:‘有本事你別用混沌碎片的力量打一場!’
今天,他自己竟然也說了這種荒唐話。
有混沌碎片的力量傻子才不用;劫走了那女人的敵人也絕不會滾出來,連走出來都不會!
暴雨劍覺得不能這樣,太不體面,太破壞他既往的形象,他迫使自己冷靜的考慮對策,不片刻,胸膛里又涌起一股怒氣,撐的他又想怒吼大叫!
‘到底是誰!至少讓我知道是誰??!倒霉也讓我倒個明白啊!’
暴雨劍決定了,必須要揪出那個人!
“小賊!等著受死吧——”暴雨劍提劍起身,大步走向前方灰黑的陰云里……
但暴雨劍卻不知道,他保護(hù)的那個女人,本來跟他只有一墻之隔。
震葉落覺得脖子都快僵硬了,最難受的是,李天照的劍抵著她的皮膚,好像要割傷她了似得。
但她不敢動,如此等了許久,聽到暴雨劍離開時的說話聲音迅速遠(yuǎn)離,過了會,再沒有響動,她才拍拍李天照的大腿,等脖子上的劍移開了些,她才小聲的說:“他應(yīng)該走了。其實我們小聲點說話,隔著陰云墻是聽不見的,而且,他也沒辦法破墻而入?!?p> 這個李天照相信,他在這里面轉(zhuǎn)悠那么久,正常情況都沒聽見過墻壁另一面有說話聲傳來,也就是暴雨劍太激動,才總是在吼叫宣泄。
睡醒之后,本來就需要吃點東西,震葉落早就餓了,她可不習(xí)慣忍饑挨餓,討了些吃的,也不敢嫌棄太少,一會就吃完了,然后看李天照吃的很慢,忍不住問他:“你好像喜歡慢慢吃東西?”
“慢吃會更容易飽?!崩钐煺照f這話,覺得肩膀上的傷很夠嗆,這么久了,也沒覺得好一些,還是那么疼。
“你左邊肩膀的傷,我替你看看吧。混沌之心沒有能力戰(zhàn)斗,我在修身殿就學(xué)了治療用藥之類的本事,隨身也帶了藥?!闭鹑~落早就看出李天照左邊胳膊,因為他很少動,許多時候該左手協(xié)調(diào)完成的事情,他卻會盡量避免勞動左手。
但是,李天照很能忍疼痛,實在要動左手的時候,臉上也看不出來痛苦,只有眼睛里,有一種極力控制、忍耐的狀態(tài)。
“不必了。小傷,不礙事?!崩钐煺站芙^的很干脆。
“你怕我下毒?”震葉落猜到了李天照的心思。因為他的傷,肯定不算小傷。影響戰(zhàn)士基本戰(zhàn)斗力的傷,怎么能算小。
“我不能犯跟暴雨劍一樣的錯誤?!崩钐煺找膊粺o謂掩飾,到手的大功勞,如果一個疏忽大意,上了她的當(dāng),那就悔之晚矣。
“好吧,我不勉強(qiáng)你相信我。噯,你多大了呀?看你樣子挺年輕的,像是跟我差不多,但你是百戰(zhàn)將,至少要比暴雨劍大一些吧,他在混沌劍客里,也是功績提升很快的了,那你該有二十八,三十?”震葉落突然對李天照的事情很好奇,本該怕他的,這會卻不由自主的說了這么多。
李天照沉默的看著她,半晌沒做聲。
震葉落睜眼注視著他,耐著性子等他回答。
好一會,李天照暗覺無語,他本來是想告訴她,作為俘虜,沒到她問那么多。
但是,看她那一副好奇的很的神情,想到她也說了自己的事情。那么,他對于無傷大雅的問題,倒也不是必須拒絕,就很隨意的答說:“十九歲?!?p> “……騙人吧!十九歲的百戰(zhàn)將!你是武王的子嗣嗎?”震葉落哪里聽過這么扯的事情。
“跟你一樣,鄉(xiāng)村出身,運氣好殺了個虛弱不堪的百戰(zhàn)將……”李天照覺得說的太多了,又想起俘虜那個白衣女人的功績被群分的事情。
“那也不可能啊!三成奉獻(xiàn)給武王,三成歸隊長,你自己得三成,剩下一成隊友分,除非你撿著四個這樣的便宜才能一躍成百戰(zhàn)將!”震葉落說到這里,又想到李天照像是孤劍,就說:“就算是獨功,也得撿著兩個百戰(zhàn)將的戰(zhàn)印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問的太多了?!崩钐煺展室獍逯?,覺得震葉落越來越放肆,都忘記她是俘虜了似得。
一句話,猶如冷水兜頭,潑的震葉落立馬規(guī)矩的坐那,保持安靜。
片刻,墻壁外面,突然有叫喊沖殺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