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落日離別訴衷腸
十三不敢妄動,若是他一個人可以憑借身法和刀法殺出一條血路出來,逃遁而走,可是如今他帶著狗蛋,莫說殺出一條血路,離開員外府,恐怕到時候他都自身難保。
趙員外府里的長工一手上拿著火把,一手拿著長刀、鋤頭之類的工具,搜尋起員外府各個角落。
忽然有人喊道,“那人在側(cè)廳,趕緊圍過去!”
人聲有點嘈雜,長工們聞言都往側(cè)廳涌過去,不多時十三就聽見兵器的撞擊聲和人們嘶喊聲。
十三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帶著狗蛋往大門方向飛身而去,此時長工都趕到內(nèi)府側(cè)廳抓殺害少爺?shù)馁\人,大門處哪有一人,十三拉開厚實的門栓,往外逃遁而去。
此時內(nèi)府側(cè)廳外
葉小刀被四十幾個長工團團圍住,手里出現(xiàn)一柄長劍,劍身身長五尺,冷若冰霜,一人一劍傲立風中。
葉小刀環(huán)視四周,呵呵一笑,“嘖嘖,人還是蠻多的嘛!”
一個領頭長得瘦弱的長工說道,“你死到臨頭還有心說笑!殺死少爺?shù)娜司褪悄惆?!那捆在柴房中人呢??p> 葉小刀暗道,那少年看來真的殺了他所想殺之人,恐怕此時為了救柴房中的人,還未逃出此府,卻又驚動了府中之人。
看這長工恐怕和這趙府少爺有點關系,否則也不會知道柴房中有被捆之人。
葉小刀瞇著眼睛反問道,“你怎知柴房中有人,難道今日之事你也有參與?”
長工本來只是一個打手,今日的確是少爺帶著一眾人去的,說這是老爺?shù)拿?,把這一家子都從破廟里趕走,他上有老下有小,莫說一群乞丐,就算是要趕皇帝老子,他只能聽命于趙少爺。
如今這中年人肯定是來尋仇,還殺了少爺,若是讓他離去,保不定何時把他殺了,惡向膽邊生,今夜自然不能讓這家伙輕易離去。
長工也不答話,直接道,“今日無論如何你都要隕落此地,否則我無法向東家交代!兄弟們一起砍死他!”
葉小刀混跡江湖這么多年,怎么會沒有一點看破人心的本領,這家伙長了一副奴才像,眉目深而又濃,有道是:眉目深如墨,惡膽由心生,是他錯不了。
“噗呲”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長工的腦袋就掉在地上,葉小刀出手速度極快,一柄飛刀直接劃過夜空,消失不見。
盜圣葉小刀身形一躍,跳到屋瓦之上,清風吹拂著他的黑衣,清脆的男音傳來,“今夜之事,自是我盜圣葉小刀所為,他日有機會再來拜訪!”
葉小刀又射出一道刻有梨花的短木刀,插在橫梁之上,每次行事之后,他都要插一柄木刀,以示所為之人。
還有閑人為他賦了首詩,“飛天梨花滿天雨,月影婆娑雪中人,劫富濟貧來無影,俠義肝膽向昆侖!”
葉小刀自是不會在意在他身上多加條人命,他行走江湖這么多年,殺過壞人,也錯殺過普通人。
不過這年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最大的殺人者恐怕屬于當今的圣上,莫說北方餓死的尸體已經(jīng)堆成山,就連南方每至冬夜,哪沒有個凍死街頭的人?
朝廷永遠是少數(shù)人的朝廷,他們只是最底層的人,朝廷不是屬于他們的,這點葉小刀看的十分清楚,他曾經(jīng)掙扎過,而后又痛苦過,可是這能有什么作用?朝廷依然是朝廷,而他依然是他,痛苦的還是他自己,于是他開始以他的方式來報復這個不公的社會。
要是說他有什么錯誤,恐怕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而朝廷的大人們能給他羅列出一筐子來。
他當然有錯,可是這錯他也改不回來,索性成了夜中客。
暫且不提葉小刀,且說十三和狗蛋離開員外府,二人再也沒有回破廟,這次他出來自然是不回再回去。
丫丫的墳前,狗蛋哭的很傷心,十三從來沒有見過他有如此行為,他還以為狗蛋是那個別人砍他一刀,他就把脖子縮回去的狗蛋,別人罵他一句,他笑呵呵自當沒事的狗蛋。
余暉照耀著七月的大地,金黃色的地平線也變得異常的暗淡,兩個人影在草地上佇立,南風吹的衣袖呼呼作響。
十三有點難以置信,他仿佛又經(jīng)歷一世輪回一般,突兀,難受,空洞。
回來后就感覺全身力氣被抽干了一般,聲音也很無力,扯了扯狗蛋的衣袖,“走吧!”
一句走吧,夾雜著很多無奈,他自知時空不能轉(zhuǎn)換,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要往前走,死了的人讓他安息。
狗蛋佇立不動,不想撒開步伐,“十三,你說這個世間還有道義可講嗎?”
一個臭乞丐居然問出如此有深度的問題。
十三想回答應該有的或是有的,但是想了想,又答不出口,也不知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狗蛋見十三不答,自嘲道,“我就知道這世間根本沒有道義這個二字可講!我父母是這樣死的,大爺也是這樣死的,就連丫丫也是這樣,如果這世間真有道義的話,怎么受苦的都是我們這些窮苦人?!”
狗蛋的心情十三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去勸解他,他也沒辦法在此時給他講大道理,只能安靜的聽他說出他想說的話。
“十三,你不用理我,我要去北方參軍去,此生若是不得富貴,那我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我不想走我父母的老路,如果我死了,你不用為我燒香,若是我富貴了,我也不會忘了你!就此別過吧!”狗蛋眼里帶著淚水,腳步如同車輪一般靈動,轉(zhuǎn)身離去,不帶有一絲留戀。
“狗蛋!狗蛋!”十三想把他叫回來,無奈他的腳步注定他不會停下,你永遠叫不住一個執(zhí)意往前走的人,除非他撞了墻,失了血,才有可能回來。
往北方的路,哪是那么好走的,一路上除了饑餓還有兵荒,恐怕這一去就是不復返。
十三沒攔住他,不是不能攔住,而是他知道他攔不住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下定決心一往無前的男人。
狗蛋的背影也隨著十三的祝福和祈禱漸行漸遠,消失在霓虹的落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