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華與許川低著頭默不作聲,王興華也不好說自己沒有抽煙,那這樣子就等于間接默認抽煙的是許川了。
郭楠楠冷笑一聲,他也不上前一個個聞有沒有煙味,他需要的是誰犯錯誰自己承認,而不是他去找出來那個人。
幾個人就這么站著,兩分鐘過去,還是沒有人承認。
“班長,是……是我抽的?!笨粗S川臉上似乎一點兒不在意的表情,而班長原本炭黑的臉正在一點點擰在一起,即將到達爆發(fā)的臨界點了,王興華上前一步,主動承擔了下來。
“不需要你來承擔,是我抽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許川看了王興華一眼,同樣上前一步。
他可以無所謂,不承認,但是不希望有人因為他而受到牽連,因為他不需要。
王興華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班長,其實他心里清楚,班長已經(jīng)猜到了是誰再廁所抽煙。
“看你的樣子很不爽是吧?早不知道站出來承認,你抽煙你還有理了,什么狗屁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剛開始怎么不當?”郭楠楠舔了舔嘴唇,極力壓制住內(nèi)心的火氣。
“我自己會承認,就是我抽的煙,要罰就罰我好了,隨意,我不在乎。”許川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跟班長懟上了。
郭楠楠看了看一臉不屑的許川,沒再說話,沉默了幾秒鐘,對魏慧劍道:“老魏,全班樓下集合,我在下面等你們?!?p> 在部隊有著這么一句話,一人生病,全班吃藥。
意思就是一個班是一個團體,一個人做錯了,挨收拾的不會是單單犯錯的那個人,而是全班人。
當一個新兵很難管教的時候,這種辦法是最好用的,你越罰他,這個人的逆反心理越重,就越反抗。
相反,當這個人犯錯,全班受罰,這個人就會覺得愧疚,就會收斂自己的行為。
“要罰就罰我一個人,我都接著,不要動不動就連累別人?!痹S川當然明白班長話中的含義,怒道。
“許川,男,19歲,陜西人,母親在一次車禍中去世,父親曾任某團作訓股股長,在一次抗洪搶險中犧牲,由當時的團作訓股副股長許勇,也就是我們團現(xiàn)任副團長兼新兵營長撫養(yǎng)成人,父親是英雄,兒子本應(yīng)該繼承父親的傳統(tǒng),但是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當兵的樣子?簡直就是給你父親,給咱們的英雄丟人,也在給咱們軍隊丟人?!?p> 郭楠楠對于全班所有人的信息已經(jīng)掌握,看著許川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緩緩說道。
“你胡說,我沒有給我父親丟人?!痹S川雙手緊緊握拳,眼睛泛紅,渾身發(fā)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
“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認,和上級頂嘴,目無軍紀,你敢說沒有嗎?”郭楠楠雖說只是一個下士,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職責,那就是將班內(nèi)每一位戰(zhàn)士都訓練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
哪怕對方有背景,那又如何?
許勇,是團里的副團長,得知許川分到了自己的班中,專門跟自己打過招呼,讓自己該怎么訓練就怎么訓練,不要因為他的關(guān)系,對許川有任何照顧。
越照顧,越是對許川不負責。
“你能夠在戰(zhàn)友幫你背鍋的情況下站出來,說明你還是有擔當?shù)?,我之所以跟你講這些,也正是因為你的內(nèi)心還是有著一股熱血,放下包袱,好好想想吧?!?p> “老魏,把全班人都集合帶到門口?!惫貜土艘槐?,回過頭對許川道:“今天的事情,我?guī)湍憧赶聛?,我也不罵你,等會全班樓下集合,你在班里面自己反省?!?p> 班里的其他人此時正在壓被子,直接被帶到四百米煤渣跑道上,而許川坐在床上,一臉呆呆的看著窗外的一切,魏慧劍坐在他邊上,防止出現(xiàn)什么意外。
窗外,近35度的高溫,暴曬著這片本就沒多少綠色的土地,陣陣熱浪卷起風沙,拍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今天為什么在午睡時間把大家叫出來,讓王興華給大家講一講原因?!惫c新兵同樣穿著體能訓練短袖,站在新兵面前,聲音洪亮。
“報告,因為……因為我們班有人抽煙,被排長抓住了。”王興華大聲道。
“對,就因為許川抽煙,所以今天中午所有人取消午睡,繞操場跑三公里,不要抱怨什么,我也陪著你們一起跑。”郭楠楠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在教導隊集訓喊的,聽上去有些刺耳。
“報告,班長,我不明白,憑什么許川抽煙了,罰的是我們,而他自己在班內(nèi),不用接受懲罰。”潘正茂問道。
“問的好,為什么當事人在班內(nèi)休息,你們要無緣無故接受懲罰,一人生病,全班吃藥,因為許川一個人躲廁所抽煙,所以,全班都得受罰?!惫粗呀?jīng)開始冒汗的新兵,說道:“因為你們是一個隊伍,是一個團隊,只要有一個人犯錯,所有人都要跟著受罰?!?p> “只要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犯了錯,全班都會受到牽連,原因很簡單,你們就是一個團隊,誰想要做害群之馬,想要做那一粒老鼠屎,那全班人就會因為你一個人,大中午出來跑圈,這是第一次,跑三公里,以后每出現(xiàn)一次這種情況,多加一公里。”
“現(xiàn)在,聽我口令,向右轉(zhuǎn)。”郭楠楠下達完口令的同時,自己也向左轉(zhuǎn),走到隊伍的最前面:“跟著我后面跑,誰也不允許掉隊,跑步走!”
……
班內(nèi),許川看著外面,班長帶著全班人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的跑著,高溫炙烤著這片沙地,漸漸有人跟不上隊伍,班長又慢下腳步,來到隊伍的最后面,拉著掉隊的人繼續(xù)往前跑。
操場上跑步的新兵在煎熬著,而許川的內(nèi)心也同樣受著煎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貪嘴,偷偷去廁所抽那一根煙,可能大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疊好被子,上床午睡了。
“許川,你干嘛,給我站?。 蔽夯蹌σ恢弊谠S川的邊上,突然看到許川從床上蹦起,快速沖到門口,奪門而出,這把他嚇了一跳,連忙追上去。
新兵要是出現(xiàn)任何閃失,他跟郭楠楠誰也逃脫不了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