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首都,光也城,老陰貨宅邸。
老陰貨守著仍昏迷在病床的小陰貨,雙眼盯著屋內(nèi)的掛鐘,靜靜等待著考生傘降時刻的到來。
皇室規(guī)矩繁復(fù)嚴苛,眾考生一定要在規(guī)定時間,一同跳傘開始考試。
此時,浮空艇已到達了考場上空,只是傘降的時辰未到,便只能在此盤旋等候。
在這段等待的過程中,老陰貨的臉色,極其難看。
剛剛,他收到了上級的回復(fù):鑒于敵方新近練成恒星級靈能矩陣,致形勢復(fù)雜,故針對洛曦之一切行動,暫緩。
這條回復(fù),讓老陰貨大為不滿。
之前賜槍時,他和小陰貨都吃了大虧,正想借這次考核全部找回。
然而,上級短短幾個字,便讓他的心愿落空,更否定了他這段時間的全部布局。
郁郁不得志的老陰貨,看著昏迷在病床的小陰貨,老臉上的陰霾,更加厚重。
而在那表情中,除了正常的憤怒和不滿,竟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凝視了小陰貨半晌,一直沉默的老陰貨終于開口了。
“阿古,我可憐的兒!”老陰貨對著小陰貨叫道。
這二人的關(guān)系,似乎并不單單是主仆那么簡單……
老陰貨老臉顫抖著,對著床上的小陰貨又叫了一聲“兒”。
見小陰貨沒有反應(yīng),他便放心大膽的傾訴起來:
“想我陳某人,年少時儀表堂堂,滿腹經(jīng)綸。然而為求富貴,不得不虛與委蛇,入贅豪門。
沒成想,豪門水深,血脈強橫,我膝下雖有三兒,跟的卻都是他人之姓。
更可悲者,此三子,是否真為老夫所生,還在兩說。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看著今日所握的榮耀、權(quán)柄,老夫怎能節(jié)外生枝去與人家對峙,自毀江山。
但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怎能沒有自己的血脈。
好在老夫也算精通靈能,善調(diào)養(yǎng)氣血,即便已過天命之年,仍余力富足。
身處豪門,納妾多有不便。
好在以老夫的地位,多有女子愿與我結(jié)下良緣。
于是,便有了你——我的親兒!
族譜上那三個兒,我不能確定真是我的。
然而你,卻真真正正是我陳某人的血脈。
未免生出事端,我令你的母親與你名義上的親父結(jié)合,讓你有了合法度的身份,不必遭人白眼。
而自你初成,便把你召來身邊,親身調(diào)教。
我的古兒,你感覺到了嗎?我平日里對你的呵護,哪是單純的主仆之情!
我將我的智慧,毫無保留的傳授于你。
當(dāng)你頑皮放縱,惹出是非,又盡心盡力的幫你善后。
我的兒,你還記得嗎,上次你看上一個荒野村姑,便和你那群小伙伴將將她玩弄致死。村民要來報復(fù),是為父,用金幣封了他們的嘴,而那些不知進退的鐵桿鬧事者,也是為父命人將之誅殺。
我的兒,你不要誤會,為父說這些不是怨你,不過是幾個賤民而已,屠了便是屠了。
為父是在自責(zé)??!
倘若為父能名正言順的將你帶在身邊,給你少伯爵的身份地位,又哪會生出如此多的掃興之事。
還有一次,你個調(diào)皮的兒,不知腦子犯了什么病,竟喜歡上了帝都靈能教頭的內(nèi)人。
她可比你大十余歲??!
當(dāng)然,這也不能怪你,沒有親生父親在身邊,想必你小時一定是缺愛的。
你只不過是想補償幼年的遺憾啊!
看著你為了一個升斗小吏的老婆,茶飯不思,日漸消瘦,想動手卻又忌憚那教頭的武力,為父內(nèi)心更加愧疚。
倘若你能光明正大的稱我為父,還愁得不到那樣一個小吏之婦嗎!
自此,為父便明白了。
只是生下你,是遠遠不夠的。
為父的權(quán)力,為父的財富,一定要通通繼承給你。
于是,我便對你更加悉心培養(yǎng),讓你參與種種重要之事。
只盼幫你建立一份功業(yè),以此加官進爵,成為真正的貴族。
眼看,我的計劃便要成功,上面也答應(yīng)事成之后,讓你越過侍從,直接晉封見習(xí)騎士,過個一年半載,封為正式騎士,之后再精心運作,早日成為男爵,開衙建府,封妻蔭子……
然而,這美好的一切,都被那個可恨的洛曦毀了!
我的兒,她用那把爛槍打掉了你的半條腿,為父的心,在滴血??!
用我賜給她的槍,去打我的兒,她……她不是人!”
說到激動處,老陰貨竟是涕淚橫流。
他抬起充滿憎恨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屋內(nèi)的掛鐘。
離規(guī)定的傘降時辰,還有一段時間。
老陰貨面目扭曲,咬咬牙,又開始等待起來。
與此同時,浮空艇內(nèi),秦朗感覺有人在恨他,不禁連打了三個噴嚏。
而洛曦,則沒有這些毛病,正站在座位上,專心研究地圖。
看著地圖上極其工整漂亮的圖上作業(yè),秦朗不禁升起一股求賢若渴的感覺。
“妹子,等我拉起隊伍逐鹿中原時,干脆來給我當(dāng)個參謀得了!在總部機關(guān),受到鍛煉的機會多,接觸的人層次高,對自身的前途和發(fā)展,可是十分有益啊!你還年輕,要把眼光放的長遠一些,當(dāng)機會來臨時,一定要把握住,即便要付出一些代價……”
說著說著,秦朗又沒正形了,又想扇自己嘴巴了。
好在這些話,沒人能聽見。
洛曦沒受干擾,繼續(xù)一絲不茍的研究著地圖。
這時,艙室內(nèi)的金屬傳話筒傳來有些含混的廣播。
“請諸考生準(zhǔn)備,傘降時刻將至。重復(fù),請諸考生準(zhǔn)備,傘降時刻將至……”
艙室內(nèi)的考生立刻行動起來,紛紛整理行裝,點驗裝備,并將降落傘包,背在身上。
洛曦的降落傘,已經(jīng)掛了。
而她自制的滑翔翼上,只有一個簡陋的把手,沒有其他的繩索,看起來簡約、精致又十分十分的危險。
也因此,她沒什么好準(zhǔn)備的。
當(dāng)別人檢查降落傘時,她依舊在研究著地圖。
直到艙底閘門滑開,遙遠的地面和近在咫尺的云層出現(xiàn)在人們腳下時,洛曦才收起了地圖,將滑翔翼的把手,攥在手中。
“我們要走了哦,小破槍。”她又拍了拍秦朗。
而此時艙室內(nèi)的掛鐘,也即將走到正點。
另一側(cè),帝國首都光也城,老陰貨家的掛鐘,也走到了相同的位置。
見傘降時刻馬上來臨,老陰貨猛的站了起來。
“我可憐的兒!”他又叫了一聲,然后拿出一個黑色金屬匣子。
這黑匣子,正是用來操縱之前雕刻在秦朗體內(nèi)靈能矩陣的控制器。
老陰貨啟動黑匣子,機械運轉(zhuǎn),匣子上升起一團氤氳的蒸汽。
蒸汽中,數(shù)個靈能矩陣的虛影憑空躍出,一一對應(yīng)著之前他們雕刻在秦朗體內(nèi)的陰損殺招。
老陰貨逐個審視著那些靈能矩陣,從其中挑選出“爆破”“溶血”與“防止治愈”三個矩陣。
他又看了看鐘,計算著傘降的時間。
當(dāng)兩地的時鐘指針,都指向了正點,傘降時刻,到了。
洛曦拉下護目鏡,舉著滑翔翼,縱身躍出浮空艇。
而老陰貨咬著牙,將那三個陰狠歹毒的靈能矩陣,同時發(fā)動。
“我的兒!”他高聲叫道,“即便違抗上意,為父也要為你報仇!洛曦,你這歹毒的人!我要你未至考場,先失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