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茨早已候在文林院門前,外裹素色狐裘,內(nèi)里一身月色錦服,腰間玄色金紋錦繡,懸掛一枚翡翠玉佩,紋路清晰深刻,遺憾的是玉佩上有著一絲裂紋,美中不足有了瑕疵。霍茨攏了攏青色狐裘,俱是矜斂的氣質(zhì)。
“允公?!蹦饺莩躅M首問候道。
“長公主?!被舸囊彩枪韱柊?。
“與允公約定一事,允公可以派人將問題送來,不必親自跑來的?!?p> 霍茨溫溫一笑:“是霍茨有事請教,豈能怠慢?!?p> “那允公將問題給永寧吧。”
霍茨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交于夏冰,“霍茨在此先行謝過。”
“允公拜托一事,永寧也不知能否完成,還請允公等候?!蹦饺莩跻恍?,玉容清淡。
“永寧先行告退了?!?p> 宮里謠言的可怕慕容初算是見識到了,故不敢再于霍茨多加接觸,便急著離去。
霍茨拘禮恭送??粗怯袢俗叩闹?,霍茨哭笑不得。
展開那張紙,筆力有度,蒼勁清涓,落筆處不留一絲多余。慕容初端詳著這字跡,霍茨的字倒是與他溫文爾雅的性子有些出處。
想這些作甚。慕容初晃晃腦袋,將心思放在那疑問之處。紙中問道:既然天命已定,萬物終將凋零,那窮盡一生的忙碌追求,被世俗恩怨情愛牽絆,豈不是毫無意義?
慕容初雖懂佛理,也只是寥寥。她記得靜安師太說過,學習只是一種方式,想要真的理解透徹,只有自己經(jīng)歷理解。
慕容初突然想起一日大雨過后,自己坐于房中抄寫佛經(jīng),無聊之時窗下見幾只螞蟻忙忙碌碌的搬食物。螞蟻身小,食物卻大,幾只螞蟻跌跌撞撞的搬運食物,不留神食物滾跑了。慕容初見這一幕哄笑,正好打擾到了正在潛心理佛的靜安。
慕容初拿著葉子將食物撥弄到螞蟻面前,想要幫它們,那幾只螞蟻又一次將食物搬運起來,不一會又是滾遠了,慕容初又想出手相助,靜安制止了她。
慕容初疑惑的問道:“師太,為何不讓時安幫它們?”
“今日時安幫了它,那明日呢?”靜安反問道:“佛渡眾生,但眾生未必愿佛渡。眾生萬物之路,皆由自己而行?!?p> 當時的慕容初似懂非懂,只是看著那些螞蟻又一次搬起。
想起往事,慕容初似乎懂了靜安那時的話,提筆將心中的見解寫了下來。
允公所托之事完成,慕容初苦惱起學士的問題。雖然史書中的先例被找到,但是學士的題絕非這般簡單。
屋里待著也是煩悶,慕容初裹了狐裘去踏雪,理理思緒。
入夜的雪此時早已停了,積雪成堆,踩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慕容初隨意晃蕩,走著走著來到了御書房外的宮院。
朱紅色的大門轟然而來,顧染在眾人披星戴月的簇擁下緩緩而出。
今日慕容復宣了幾位臣子在靜思殿內(nèi)議事,這是慕容初第一次見顧染穿著朝服的模樣,暗沉的黑色卻被他的膚色稱的精致,腰間金色流云紋花,腰間系著一枚玉佩看不清紋路,其旁掛著一個藍色素布香囊,身姿卓越,一身倨傲讓人移不開眼。門外候著的小宦官上前為顧染穿戴好青色狐裘,顧染頜首眾人恭送。
慕容初盯著顧染出神間,只見顧染嘴角噙著笑,踏著沉穩(wěn)的步伐朝自己走來。
顧染一出來早早便瞧見了慕容初,見她望著自己,心里不禁欣喜。
“公主。”顧染問候道。
“顧首輔?!?p> 兩人相互問安后。夏冰幾人在身后行禮問安。
“公主在此作甚?!?p> 慕容初:“閑來無事,出來走走?!?p> 有寒風拂過,顧染攏了攏身上的狐裘,:“這天氣甚冷,公主還是快回宮暖著?!?p> 顧染的語氣自然,落在慕容初心里卻有一絲驚訝。
顧染算是久經(jīng)歷練的狐貍,慕容初一瞬的異樣神色自然沒有逃過她的眼,開口道:“怎么,莫不是公主想我了,故意在此等候?”
慕容初看著變臉極快的顧染,心里不禁無語,虧她剛還覺得他溫柔。
顧染望著眼前的玉人,心里的歡喜越來越深?!皩α?,那貓不知公主養(yǎng)的如何?”
聽到顧染問貓,夏冰低著頭輕輕的望了一眼。
“在本公主宮中,自然好?!蹦饺莩醪恢醯模挥龅筋櫲揪筒凰破匠D前愕?,帶著一絲孩子氣。
“哦。那自然是好。不過,”顧染拉長了語氣,“為何公主不告訴微臣那貓取名白靈?畢竟這貓可是公主贈予微臣的啊?!闭摵衲樒ぃ櫲镜佬刑?。
身后的宮女官宦們聽了此話,頭低的更低了。
“本公主沒說,首輔不也是知道了嗎?”
顧染的話往深了揣測便是慕容初與他有不一般的關系,易引起誤會,況且離開時母親囑咐不可與顧家深交,尤其是顧染。
“白靈不過一只貓,首輔莫要操心過多?!蹦饺莩趸謴湍歉钡坏臉幼樱淅湔f道。
慕容初的意思是顧染越了規(guī)矩,此話一出,顧染收了嬉笑的面孔,神色自然:“公主放心,顧染清楚如何做事?!?p> 似乎周圍的寒風涌了過來,又似是顧染身上散發(fā)的陣陣寒意,守在周圍的宮女宦官只覺得越發(fā)的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