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已經(jīng)在聚寶閣任職了幾百年,就算是在上京也待了近五十年,但是他還是頭一回遇到如此有趣的顧客。
他拿起柜臺上的茶壺,給對方倒了一杯清虛,饒有興致地看著少年的一頭白發(fā),打趣說道:
“小友,這種緋聞京城每天沒有上百條傳出,也有幾十條傳出,難道你就想憑借它去見圣上么?”
陸沉愕然,他以為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消息,不過沒關(guān)系,雖然剩下的那幾條消息在他看來價值要低一些,但是見小皇帝一面應(yīng)該勉強足夠了。
于是他娓娓道來:
“趙戎宸的劍術(shù)出了大岔子,他會去西北亂地拜訪禪宗僧人?!?p> “清鈴宗的那個小偷已經(jīng)逃出來了,并且是被人放出的?!?p> “李四的修為已經(jīng)取得根本性地突破,并且拳法已經(jīng)巔峰造極,云陸沒人再能壓住他?!?p> “清鈴宗宗主受傷了,原因不明?!?p> “中神州的儒家圣人孔苓貽,有極大概率會面臨心結(jié),甚至有可能修為倒退?!标懗烈痪湓捑o接著一句,絲毫沒有停頓。
金掌柜已經(jīng)放下手中的茶杯,拿出靈筆開始一字不落地記錄少年所說的話,聚寶閣的禁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然開啟。
不是他這般就輕信了陸沉的話,而是眼前這個少年在開口說話之前用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極其復(fù)雜的符號。
“請停一下!”聽到最后一句金掌柜急忙制止道。
陸沉本來也不準(zhǔn)備繼續(xù)說下去了,他認(rèn)為這些消息的價值已經(jīng)夠了。
金掌柜快步跑到內(nèi)堂,過了很久他才面露驚訝地走了出來,心想那個地方出來的人果然不凡,所說內(nèi)容與他們調(diào)查到的零碎線索幾乎完全一致。
他恭敬地向陸沉行禮,既然能畫出那個符號,那么眼前這個少年的外貌恐怕也只是個幌子,本體指不定是幾千歲的老妖怪了。
“趙戎宸已經(jīng)去離開南方劍州了,并且這個信息我們已經(jīng)收錄了。”
“清鈴宗宗主受傷的消息我們也已經(jīng)收錄了?!?p> “剩下的幾條消息換面見圣上的一個資格還有些盈余,請問您想要知道什么消息?”金掌柜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用上了敬語。
“告訴嘉帝,就說我叫陸浮?!?p> 陸沉本想就這樣離開,但是臨走前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返回說道:
“有關(guān)一種名為系統(tǒng)的生命體,這種消息能換多少換多少?!?p> 聽到系統(tǒng)二字,金掌柜的態(tài)度更加恭敬了,微微彎下的腰也距離地面更近了一些,心想這位前輩果然道法通天,竟然連系統(tǒng)都知道。
這可是他們的獨家消息。
半個時辰后,陸沉離開了聚寶閣,護閣大陣悄無聲息地解除。
金掌柜并沒有讓他留下住處的位置或者再次聯(lián)絡(luò)的方式,如果連這些都調(diào)查不到,那他們聚寶閣也不用開下去了。
在陸沉離開之后,金掌柜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頓時眼前一亮!
既然后面這幾條消息都是真的,那么關(guān)于清鈴宗宗主和趙戎宸的那條緋聞,會不會也是真的呢?
“值得調(diào)查一番,下半年的任務(wù)就圍繞著那兩位之間展開吧……”他喃喃自語道。
最關(guān)鍵的是這則消息他剛才可沒記在賬上,屬于免費的,這回他算是賺了個滿盆滿缽!
聚寶閣外,鳳字街一片繁榮景象。
“賣糖葫蘆嘞!”
“這位爺,進(jìn)來玩會兒呀~”
“壓大開大,壓小開小嘍!”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陸沉恍如隔世,
在山上待久了,此次下山不是匆忙趕路就是僅僅住店歇息一會兒,他已經(jīng)很久沒體驗過凡人的生活了。
他抬起頭看向不遠(yuǎn)處戒備森嚴(yán)的皇宮,眼神中似乎有些懷念。
天子腳下的上京治安良好,大篆國有一個聞名云陸的特色,那就是律法對待修士和平民都是平等的。
即便只是表面上的平等,大篆國的安定秩序也遠(yuǎn)不是其他州所能想比的。
其實除了飛仙州和中神州,其余兩州三地的修士眼里幾乎不存在律法的概念,所有人都是殺人奪寶的粗暴行徑。
西北亂地好奪寶,南方劍州愛殺人,東海州修士向來一言不合打生打死,北寒州則是不開教化的蠻荒之地。
凡人與修士平等,在那些人看來那簡直是云陸最大的笑話。
人,生而不平等。
在這樣一個仙人與凡人共存的世界,大篆國這條律法的維持難度顯而易見,這是大篆耗費了無數(shù)條鮮活的生命才鑄造的鐵律。
云陸曾有一名專門盜人寶庫的野修,兩千年前這人偷了一個龐大劍宗的金庫。
這名野修乘坐一柄飛行速度極快的半仙兵一路逃到飛仙州大篆國都上京,幾日之后,十?dāng)?shù)位劍仙降臨上京。
飛仙州位于云陸東北部,因為地理偏僻,相對于其余幾州來說修士數(shù)量要少的很多。
身處上京這個偏僻小地,那些劍仙行事肆無忌憚,而且劍修向來講求順心意,遇事無非一劍而已。
上京的百姓還在紛紛討論城外的仙人,領(lǐng)頭的那名劍仙已經(jīng)毫無征兆地一劍劈向那名野修藏身的鳳字街,鳳字街瞬間斷壁殘垣。
這時,一身材高瘦面色煞白的老人踏上天空,緩步走向那群劍仙,出手同樣毫無征兆。
老人看上去不男不女柔柔弱弱,所用拳法卻是極其粗暴,只一拳,他就將那名沉浸仙人境多年的劍修打得爆體而亡神魂具散,僅剩一柄失去主人的飛劍懸在空中。
一拳殺神仙。
未等剩余的劍仙出手,那白面老者再次一掌向下壓去,十余名劍仙紛紛拼命抵抗,甚至有三人自爆了本命飛劍!
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逃過被禁錮在地的命運。
一旬過后,那個宗派的人聞訊而來,橫跨中神州來到飛仙州,舉宗出動,數(shù)百名劍修兵臨上京,其中不乏大劍仙,雙方?jīng)]有任何前奏,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那一戰(zhàn),大篆國的洪福鐵騎名震云陸,每一處小戰(zhàn)場都是多名修士聯(lián)手越級殺敵的經(jīng)典教材。
那一戰(zhàn),上京城綿延數(shù)千米的南城墻徹底化為飛灰,
半月之后,南方劍州第一人趙戎宸親自登門拜訪嘉帝,當(dāng)天帶著被俘虜?shù)臄?shù)百名劍修離開鳳陽。
不過從此之后,大篆的國庫內(nèi)就多了一柄真正的仙劍。
那是趙戎宸的貼身佩劍。
其實那柄仙劍也能讓陸沉多茍延殘喘一陣子,只不過效果沒有世界木好罷了。
只要見到小皇帝,他便安全了。
“這位公子,是要來一串糖葫蘆么?”一個佝僂老人疑惑地問道,這公子的打扮可不像是買糖葫蘆的主。
陸沉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他當(dāng)然不是要買這種凡間食物,他聞到了生機。
而且那生機似曾相識,和紫云寨的那塊魔方極其類似,卻有微妙的不同之處。
遠(yuǎn)處,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男孩正背著一個大竹筐向小巷走去,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身后跟著一名白衣男子。
紅太陽綠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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