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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孤生

第四章 萬紫千紅總是春

憶孤生 秋來入畫 4299 2019-06-04 18:11:47

  河邊春意萌發(fā),柳枝抽著嫩芽,微風吹起,飄起柳枝窕窕,岸上有一些少女帶著玩伴正在踏青嬉戲。

  木恒撐著那把淡綠色的傘,看著天邊的云,眉間憂思,不知在想著什么。

  距離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百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發(fā)生了一些令她始料不及之事,比如她醒來后才知道她的一位珍貴的好友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前路漫漫,往后又會遇到什么呢?

  清風拂過,她站在河邊的身影不知為何有種孤獨之感。

  木林自冥想中醒來,來到木恒身旁。

  于是,一個人便變了兩個人。

  木林已經(jīng)習慣了一個白衣女子在大晴天撐傘的奇怪而美麗的景象,然后像她一樣看著白云,微微挑眉,想不明白這云有什么好看的。

  木恒感受到他的到來,想著至少他沒事,不免慶幸地笑了笑。

  “依照你的說法,商禮會在賞花會上殺了那名惡人,既然我們要去湊熱鬧,那我們怎么進去?”木林問道。

  賞花會中有諸多才藝比試,能進去的人要么非富即貴,要么是參加比試的參賽選手之一。

  木恒微微垂眸,說道:“我會下棋,可以報名棋道,到時我們便一起進去?!?p>  賞花會之中的比試便包括了棋局。

  “有多會?”木林好奇地問。

  “以前好像下過?!?p>  看來是不太會了。

  木林有些無語,卻還是問道:“能贏嗎?”

  “不知道?!蹦竞銢]有思索。

  再次聽到從她口中說出的這三個字,木林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確實有問題,下個棋都沒有什么把握,他之前怎么就覺得她可能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呢?

  “那只狐貍,不是說要送人?但你為什么就不能自己送過去?”

  木恒先前便說過她會將白狐送人,“很麻煩,不想去,找人幫忙送了?!?p>  只是于此同時,丹青家府邸卻收到了一只送給大小姐的三尾白狐。

  大堂里,丹青婉約與商禮正在說著話,看到這只忽然出現(xiàn)的我見猶憐的白狐,不明所以。

  商禮在一旁無奈笑笑,心想,你把它送給婉約卻不愿給我,這是對我有意見?于是說道:“且放心收下,不礙事的?!?p>  丹青婉約神色緩和,卻更加不解。

  商禮不知如何向她解釋,也莫名不愿解釋,只是笑笑,心里想著螢兒看到不知要作何感想。

  丹青婉約只得將白狐收下,輕柔地抱在懷里。

  白狐在她懷中蹭蹭,很是溫順。

  ......

  客棧之中,少年和女子面前著一張棋盤,相視無言。

  木林看著木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即時觀看一局便可?!蹦竞銢]有任何因為忘記了下棋的規(guī)則而羞愧的表情,平靜說道。

  木林眉毛一挑,笑著道:“你以為你是天才?”

  木恒沒有在意他略帶挑釁的神情,坦然道:“我確實是天才。”

  她這話說得倒是沒有驕傲,沒有說笑,只有平靜和不容置否的淡然。

  木林表示自己已經(jīng)完全無話可說,嘆了口氣道:“早知道這么麻煩,當初就應該和商禮一起去了,省的還要學棋這么麻煩。”

  木恒輕搖了頭,沒有說話。

  與他人的接觸能避則避,是她時隔百年后悟出的道理,就是因為當初太過不懂事,才會惹得到處是麻煩。

  ......

  賞花盛會由青城巨富丹青家負責主持,于早春進行,辦于湖中閣樓,有舞、琴、棋三項賽事,參與者大多為姿容秀麗的女子,鶯鶯燕燕,美不勝收,而此三項賽事之中最為出彩的便是舞道與琴道。

  清晨時分,婉華樓附近園子的迎春結(jié)著淡黃色的花苞,晶瑩露珠玲瓏剔透,春意蘊于其間,來自于蓁國各地的旅客與修行者拿著賞花令早間來到這里,熙熙攘攘,談笑聲于其間響起。

  棋道天臺布置雅致,簡單而又處處不凡,外處已有著眾多圍觀者正在看著下棋之人低聲議論。

  木恒向木林點點頭,便走了進去,她先前已經(jīng)看了幾局,如今上場想必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了。

  與她對弈的是一位氣質(zhì)儒雅、態(tài)度謙虛的青衣男子,對方伸出手,禮貌說道:“請!”

  木恒沒有看他,故自落子。

  男子見她明顯輕視的態(tài)度不禁微微搖頭,心想,你難道很厲害?竟然連看我一眼都不肯,只是如此傲慢,如何能下得了好棋?

  一白一黑,棋子相互交替落下,沒有什么跌宕起伏或是驚心動魄,因為場間對弈的那名女子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淡然和平靜。

  不久之后,在男子十分震驚的眼神中,木恒起身離開。

  場間一陣吸聲,眾人皆覺不可思議。

  居然有人贏了有望奪冠的天劍門天才弟子何書書?!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在場一些自稱為棋道大家的人都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眼中光芒閃爍,驚嘆聲此起彼伏。

  從剛開始來看,那名女子的手法分明生疏得很,卻好像在忽然間便反守為攻,布局之法實在是玄妙至極,莫測難循,著實讓人不得不滋滋贊嘆。

  “請等等,敢問姑娘芳名?”

  何書書強行將視線從棋盤上移開,忽地站起身來,趕忙行禮詢問。

  他也算得上天才棋手,且已浸淫棋道多年,如今竟是輸?shù)暮翢o還手之力,毫無回旋之地,此時不僅自愧弗如,更是真切地產(chǎn)生了幾分敬佩之情,又想起對方對弈時毫不猶豫的落子,波瀾不驚的態(tài)度竟似極了那些棋道大家,自然便有了結(jié)交之意。

  木恒沒有理他,走到外面對木林說道:“后面幾局都棄了?!?p>  木林這時微感激動,正準備口頭贊揚木恒一番,此時聽著這話有些不解,還不他待說什么,便又聽木恒說道:“太簡單,沒有意思?!?p>  青衣男子沒有得到回復,卻也沒有生氣,但在不遠處聽到木恒這般評價方才的棋局,看著她的背影頓時氣極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原來你真的是個天才?!蹦玖终驹谀竞闵砼孕χf道。

  “嗯,去梅堂吧?!?p>  ......

  舞道與琴道于梅堂舉行。

  梅堂十分寬敞,中間有一寬大方正的賽臺,周圍高低錯落坐著一些各地來客。

  如今正在進行的是舞道之比,臺上女子長袖善舞,窈窕柔美,衣袂翩躚,恰似一幅美不勝收的絕麗畫卷,動人至極。

  木林二人來到臺下,在一位侍從的帶領(lǐng)下來到商禮跟前。

  商禮所在的位置是場間最好的位置,也是一個獨立的房間,雙方互相點頭致意。

  螢袖今日身著月牙色長袍舞衣,手拿折扇,妝容淺淡,本就嫵媚的臉龐此時多了幾分典雅,著實醉人,她微垂著眸,顯然沒有想要搭理木恒二人的意思,看來對白狐的事情還是有些介意。

  木林發(fā)現(xiàn)商禮身旁坐著另一個女子,面容嬌柔,似芙蓉花般散發(fā)淡淡清香,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極其溫婉柔和。

  他看了一眼她懷中的白狐,明白過來原來木恒將白狐送給了她。

  商禮向他們介紹道:“這是婉約。”

  木恒微微點頭,表示見過。

  丹青婉約看向他們,發(fā)覺那名眉目如畫的女子有些面善,卻沒能想起,而自幼溫雅的她沒有失神,極為知禮地微微笑道:“原來二位是商哥哥的朋友,盛會結(jié)束后不知可否到寒舍一聚?”

  “好!”木林覺得不應該拒絕這么溫柔的妹子的邀請,立馬答應了下來。

  曼舞絲竹,幾人沒有太多得去欣賞場中舞曲,而是談?wù)摿似饋怼?p>  “姑娘好棋藝。”

  商禮對木恒贊嘆了一聲,想來他是知道了先前木恒與何書書對弈一事,消息實在靈通。

  “謝謝?!蹦竞泓c了點頭。

  臺上幾支樂聲下來,螢袖向商禮點點頭,便款款走了出去。

  場間頓時安靜下來。

  青城素有“螢姬一舞春風來,青女一曲百花開”的贊譽和名聲,而螢姬指的自然便是螢袖。

  如此,舞道勝者從她參加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此時其他先前獻舞的之后準備獻舞的女子無不感到慚愧而低下頭來。

  樂聲響起,螢袖早已擺好姿勢,抬腕低眉,又輕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然后又展開,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響于場間,相合至極,似花與葉的開張舒卷,行云流水,順暢而不失宏偉。

  翩若驚鴻而婉若游龍,實在是如生命般令人感動,這便是春風來的寓意。

  商禮看著螢袖,滿臉憐意。

  觀眾嘆為觀止,紛紛鼓掌贊嘆,但此時卻又一道格外突兀的聲音響起。

  “螢袖姑娘實在是才華出眾,我等甚是傾慕!”

  那道聲音來自一位形容猥瑣的丑陋男子,他盯著螢袖的目光十分露骨,令人格外不喜。

  商禮劍眉微挑。

  螢袖沒有回應那名丑陋男子,向諸位行了一禮,便走了下來。

  剛剛還在感嘆好腰的木林此時反應過來,看了木恒一眼,見她點頭,便明白了那丑陋男子便是曾羞辱螢袖之人了,他心中有些冷漠的想著,這人還真是不怕死。

  第二天進行的是琴道之比。

  第一次來青城的旅客皆是十分好奇能彈出“百花開”的女子究竟如何?

  木林自感沒有什么欣賞藝術(shù)的資質(zhì),聽著前面幾場琴聲,有些昏昏欲睡。

  “要開始了。”一旁的木恒不免開始提醒他。

  木林醒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丹青婉約已經(jīng)起身,一下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來“青女”便是說她啊......

  丹青,取山水畫之意,有艷麗的朱丹色,亦有素凈的淡青色,而她氣質(zhì)清雅,丹青家又在青城,自然取的是青字。

  兩位侍從抬著一把雕飾精致,散發(fā)著淡淡白色光暈的木琴。

  “那是月蠶?!”

  場間忽然有人驚呼。

  眾人聞聲齊齊凝神看去,一時間響起一陣抽息聲。

  月蠶,琴身取自靈山后山的熒月森林,琴弦更是用天蠶絲制成,這樣的手筆,世上又有幾人拿的出?

  木林有些愕然,想著富可敵國果然不是吹的......他看著那淡淡白暈,隱隱覺得有些不凡,喃喃道:“這琴有些古怪啊......”

  丹青婉約彈琴沒有什么紛雜的手法,手指舞動間,如高山流水般,自然之極,絲絲琴聲若清爽春風,拂過每一個人的心間,讓人感到輕柔舒適,一陣神清氣爽。

  琴聲緩緩傳遍整座青城,如滋天地之光,似潤萬物之雨,喚醒了全城的春意。

  鳥兒在枝頭歡快輕唱;水閣外花園里的迎春花慢慢舒展著鮮黃;遠處山腰上的粉桃綻出艷麗;丹青家種著的木棉紅得似火。

  丹青家主看著園子里一派春意盎然的盛景,知道自家女兒在彈琴,微微一笑。

  原來百花真的會開,原來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賞花會!

  一曲下來,安靜無比,沒有人發(fā)出聲音,沒有人愿意打破這樣的寧靜祥和,紛紛在回味方才動人至極的樂聲。

  賞花會到此似乎便圓滿了,但是接下來,商禮看向大堂某一個角落,緩慢起身。

  丹青婉約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眼神向周圍輕輕掃過,并未見到那抹期待的身影,眼中的失落轉(zhuǎn)瞬即逝,她起身,卻沒有回到原來的位置,而是走向了大堂中正中間最顯眼的位置,那里一直沒有人。

  她走上臺階,然后坐在了那個主位之上,在這一刻,她的身影突然變得高大而讓人仰望起來,因為此時的她代表的便是丹青家,是這場盛會的幕后之主,自然獨具威嚴!

  沒有人懷疑這點,更沒有人有資格懷疑她的資格。

  因為她不僅是全蓁國甚至是兩界中最為富有的丹青家的嫡長女,更是除了靈山那些人之外世間少數(shù)能做到調(diào)息、控息的天之嬌女!

  月蠶本便是調(diào)息琴。

  所以一曲便能讓百花逆時而開,能讓一眾修行者感到識海清靜,渾身舒暢。

  商禮走到先前那名面容丑陋的男子面前,平靜而認真地說道:“你想怎么死?”

秋來入畫

不過有時候也會多更一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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