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的桃花開了十五天,還在山中的弟子長老也就打坐冥想了十五天。
天空的白云依舊飄著,天氣如往常那般晴朗,除了百花開始悄悄謝去,身著青衫的諸位弟子漸漸醒來,變得激動欣喜萬分之外,群峰中沒有任何變化。
木恒在樹下醒了過來,將青木收成木鐲子,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某些異樣,神情淡淡。
按原本的計算,她只需十日便可回到神威境,但現(xiàn)在卻多用了五天,看來問題還是有些大。
是的,她只用了十五天就從明息直達(dá)神威,比喝水還要簡單,比呼吸還要自然??!破鏡于她本就是易如反掌而自然至極之事,所以天地沒有生出任何反應(yīng)。
吳謂緩緩睜眼,氣息更加凝華,發(fā)覺到木恒修為的變化,眼神有些復(fù)雜,但在對方身上見過的不尋常實(shí)在太多,但還是不解,“就算跌境后可以重修,但是極難,而且問題是你怎么可以這么快?”
“天賦?!蹦竞憧戳怂谎邸?p> 吳謂嘴角一抽,“那要怎么才能修煉到五鏡之上?”
雖說在青木下修煉能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吸收天地靈息,但大多數(shù)都進(jìn)入了木恒的身體,對于他這樣的強(qiáng)者,那極小部分的靈息雖然有讓他有所獲益,卻總歸還是無法令他破鏡。
而他問這個并不是因?yàn)槟竞阍?jīng)達(dá)到過五鏡之上,而是因?yàn)樗钣H近的那個人便是極其罕見的五鏡之上的強(qiáng)者。
木恒再次回答,“天賦?!?p> 吳謂笑容微僵,覺得自己就不應(yīng)該和她討論修行的問題,臉上盡是不滿意的表情。
“不要和君來比?!蹦竞悴碌剿谙胧裁?。
這句話如果配上另一句話‘你比不過他’就會顯得極其驕傲,但吳謂知道她不是要嘲諷自己,不在意地哼了一聲,“那個小姑娘?”
憑借他的眼界,自然能看得出來那個長得格外精致的小姑娘可不像外表那般簡單,那雙眼睛,可是貨真價實(shí)的獸瞳??!而那個小姑娘更是屬于一個古老而強(qiáng)大的種族,那就是龍族。
“我讓她留在那里療一下傷。”
“這里是不周山,怎么可以……”
木恒看了他一眼,“你不愿意?”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嘛,只是大長老那邊……”吳謂微怔,眼神有些躲閃。
木恒站起,走到崖邊,看向某座峰極深處,習(xí)慣性地負(fù)起雙手,“她是君來的侄女。”
吳謂知道她的意思,知道應(yīng)該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但突然覺得哪里不太對,待反應(yīng)過來后,睜大雙眼,“難道他也是黑龍?”
木恒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下面的生命天賦都那么高?”吳謂沉默了會,心情微微復(fù)雜。
他是浩然宗主,自然知道一些極為隱秘的密辛,除了人間和仙域,境澤湖下還藏著一個十分神秘的世界,而聽聞那里,便是孕育龍族的地方。
“反正都比人間大多數(shù)人的天賦高上許多?!蹦竞悴灰詾橐?。
吳謂有些感嘆,看著她的背影笑道:“那比你如何?”
木恒目光悠遠(yuǎn),“沒有人比我高?!?p> 這句話有很多層意思,但吳謂自然不會想太多,“有機(jī)會一起去那里看看?”
木恒不知為何有所沉默,但只是沉默,沒有思索,“不了。”
吳謂看著她。
時間如水般流過,沒有人說話,就像是無語凝噎,只是沒有相看淚眼,更沒有執(zhí)手。
吳謂不知為何感嘆一聲,然后揮手將峰頂陣法解去。
下一刻破空聲起,一道光芒閃爍來到此間。
他伸手接下,金色字跡在空中緩緩鋪開,片刻后,意念微動,字跡隨風(fēng)消散,他轉(zhuǎn)向木恒,“禮兒說在洛陽等你?!?p> 木恒沒有說話。
“何書書回山后把盛天的傳聞告訴了他?!眳侵^知道她的意思,補(bǔ)充說道。
木恒才明白原來商禮先前竟是不知道螢袖要成親的事,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吳謂不無得意地向她問道:“你覺得我這個徒弟怎么樣?”
看來他真的很疼自己這個親傳弟子。
木恒想了想,“不錯,但是他想得太多了?!?p> “想說太多情就直說,我還不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這有什么辦法?要不是除修行練劍外對其他事沒什么興趣,毫無爭取勝負(fù)之心,他怎么可能比靈山那個小丫頭差?”吳謂有些無奈。
木恒沒有說話,先前是吳謂想知道,所以她就認(rèn)真地想了想,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會想要做什么。
吳謂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
雖然商禮沒有對他說什么,但他還是能看出些什么,而且他覺得木恒修道的心性真的是無人可比的絕佳。
“不能?!蹦竞銓?shí)在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凑l調(diào)教弟子都要拜托一下自己。
吳謂心想,你既然這么怕麻煩,為什么當(dāng)年殺人都不殺干凈?
……
微風(fēng)拂過崖邊,桃樹的枝丫輕輕搖著,謝下幾朵嫣紅的花苞,有些凄涼,有些美麗。
木恒站在崖邊,耳畔處的發(fā)絲微微飄起,看著手中捻著的一片花瓣,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霧有些濃,云有些高,她的神情有些淡。
或許是因?yàn)樯较潞軣狒[,或許是因?yàn)楝F(xiàn)在的情形和當(dāng)年遇到的某些事有些相像,或許是因?yàn)閾u光,或許是因?yàn)橐恍﹦e的什么,她難得地產(chǎn)生了某些感懷。
她看著眼前浮動的云霧,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想著商禮在這里等著自己然后匆匆離開的身影,沉默不語,時間還早,御劍很快,你急什么?不愿娶卻不許嫁,又所思為何?
她想起螢袖和她說過的那句話:可是我想要他的喜歡,又想起搖光當(dāng)初那有些落寞的眼眸和那句傷感而無奈的話:男人啊......
周圍很靜,山風(fēng)很輕。
木恒于崖畔閉上雙眸,負(fù)起雙手,待睜開時,心氣寧和,眼中再次一派清明,她轉(zhuǎn)身循著山道來到一處溪水淙淙,空氣極寒的林中。
墨瓏正盤坐在那里養(yǎng)息。
木恒的視線透過小姑娘的身體,看到里面的雪蓮藥力已漸漸化入,知道她恢復(fù)得不錯,然后向山澗走去。
一只身形嬌小的麋鹿從中走出,看到她的到來,前膝彎下,神情崇敬而溫和。
木恒走到它身前,輕輕撫了撫它的頭,微微一笑,聲音悠遠(yuǎn),不知是不是和她用的語言有無關(guān)系。
“麒麟看不上小冰,但你們倆應(yīng)該會處得很好?!边@里的小冰說的是盛天玉衡橋下的那只冰蛟。
麋鹿溫順點(diǎn)頭。
……
洛陽一直都很熱鬧,但現(xiàn)在更加熱鬧。
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其中夾雜著大量修行者和地方富賈的身影,朝廷也派有一些地位較高的官員前來,而更有一些修行者的大人物。
客棧酒家此時住滿了人,大多是些來觀禮的賓客。
洛陽當(dāng)?shù)氐囊恍┦晨驼跓崃业挠懻撝裁础?p> “修行界各派都送來的厚重的賀禮,天劍門甚至還派了名長老級別的人物來代表門主前來,賀禮尤其厚重!”一個模樣普通、翹著二郎腿的男子有些得意的道。
另一名黃臉男子明顯看不慣他這副驕傲的樣子,神色微嘲,“整個不周山都會是大公子的,區(qū)區(qū)一個天劍門算得了什么?”
兩個人明顯是分屬于不同陣營的。
普通男子很是不服氣,“不僅如此,聽聞明日的婚禮可是長公主殿下主婚!”
“排場還真是大啊,只是二公子無論做什么,在老太爺眼中始終比不上大公子,更何況即便如此,你算什么東西,有什么好得意的?”黃臉男子臉上盡是嘲諷神色,
普通男子見說不過他,臉色通紅,“但你也不能否認(rèn)明天的那一場婚禮意味著什么!”
就連大公子曾經(jīng)的伴侶都是二公子的了,原本定好的家主地位最后歸屬,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何況現(xiàn)任家主可是二公子的親生父親!
“兄弟妻不可欺,二公子此舉不怕遭報應(yīng)嗎,而且難道他還敢弒兄嗎?!”黃臉男子臉色微變,站起身來
“慎言?。 逼胀凶幽樕E變,趕緊捂住他的嘴,環(huán)視四周小心翼翼地沉聲。
黃臉男子剛要說什么,突然感受到后背一陣涼意,不免渾身顫抖起來,趕忙坐下,低著頭不再說話。
秋來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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