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繚繞,高空之上,一名身著玄色衣裳的男子抱著合歡,神情著急地向她體內(nèi)不斷輸入純凈靈息,啟用療傷秘法緩解傷勢,看著近在咫尺的寒冷劍尖面容不善,“好歹相識一場,前輩為何要如此不留情面?”
十息已然過去。
木恒看了他一眼,“此時未死便是情面?!?p> 合歡虛弱地呼著氣,微微一笑,“妹子,你若是不說,解藥我是不可能給的,就跟姐姐打了這個商量又不會如何,當年與你親近之人,誰不知道你最是無情,卻又最是心軟?所以你又怎么會殺我呢?”
聽到這話,木恒微微挑眉,王樂施則是看了她一眼。
“我自知即便合我二人之力也……”合歡嫵媚一笑,但話還未說完,她卻忽的挑眉,看向北邊的天空神色微怒,“那個女人怎么也來了?”
玄衣男子知道其中的恩怨情仇,很是著急,“你受傷了,還是先走為好,下次再問也不遲?!?p> “我家妹子不可能讓我們走的?!焙蠚g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微笑。
此時絕世劍劍尖漸漸刺入眉心,絲絲血跡從中滲出。
玄衣男子大驚失色,抱著合歡踏空便欲離開,卻發(fā)現(xiàn)全身氣息早已被四周彌漫的劍氣鎖死。
花瓣翩然而至,攜著迷人的花香,一襲青衣落于石上。
女子容顏極佳,似裊裊輕煙,亦如云霧飄渺間一枝紅桃,不施粉黛而自然艷麗無雙,若是一笑,便能傾城,若是再笑,便能傾國,只是此時俏臉寒霜,冷冷地看著合歡,“她的主意,也是你可以打的?”
王樂施見到來人,心想,原來那片花瓣是這么用的嗎?
世人皆知,一百年前,居于桃花庵的桃花夫人容顏絕麗,更是那時最出名的女子之一,與歸元境的那名君來前輩乃是人盡皆知的神仙眷侶。
木恒看了女子一眼,轉(zhuǎn)向合歡,“他在葬龍淵?!?p> 她以前就已經(jīng)在想,要不要將君來的下落告知二人,兩個女子都是深愛君來之人,即便過去了這么多年也始終未變,何況這是君來的塵緣,亦是因果,那便需交于他自己解決,所以她在江南拾了片花瓣,還來到了這里。
二人聞言皆是一驚。
在葬龍淵?難道是尸體在葬龍淵?
若說絕大多數(shù)正派修行者最不愿意并且不敢去的地方是甘露教所在的陰山,那么世間所有修行者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便是葬龍淵!
因為那里最是未知,加之某個傳說的存在和所有進入那里的人皆無一生還的舊例,那里便成為了兩界中最為可怕的地方。
青衣女子神色微變,掠至木恒身前,一把抓起她的手,顫聲問道:“他,他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木恒將劍收回,接下合歡給的解藥丟給王樂施,“嗯?!?p> “當年到底生了何事?”桃花夫人喜極而泣,合歡感動至極,捂著臉流淚。
木恒神色平靜,“當年之事,不提也罷,總之你們不要去找他,再過一段時間他便會出現(xiàn),所以,不要著急?!?p> 在說后一句話的時候,她看著桃花夫人的眼睛。
幾人平靜沉默。
天色漸暗,斜陽晚照,散落在天邊的晚霞明顯要比平時明亮得多,一時燦爛無比。
“如今知道了他的下落,我又怎能控制得住自己?”光輝灑在桃花夫人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明媚的光彩,她朦朧著雙眼,輕聲呢喃,而后便欲踏云飛向北邊。
空中忽然劍光閃爍,一把清寂飛劍擋住她的去路。
“妹子,當年的事我不怪你,如今你也不要攔我?!碧一ǚ蛉税櫄饷?,沒有回頭,聲音微冷
木恒的視線從晚霞中收回,平靜說道:“那你還是怪我吧?!?p> 桃花夫人轉(zhuǎn)過身來,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決意不會放我走了嗎?”
木恒看了合歡一眼,“只要你們不去葬龍淵?!?p> “我知道即便是現(xiàn)在,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如何保證今日我不去,以后就不會去?”桃花夫人看著她神色微嘲。
“我會讓商機看著你?!蹦竞阏f道。
很多人都知道在一百多年前洛陽城外便有了一座桃花庵,卻極少人知道它與洛陽商家的關(guān)系,而更少人知道,桃花夫人的真名便叫做商白桃,她其實就是商老太爺最寵的小女兒。
王樂施不知道這些,也不是很在意,但不妨礙他在一旁看熱鬧,心想,既然這么麻煩,為何還要告訴她們?
“我瞞不了多久。”木恒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既然已在去年冬季出現(xiàn)在世人的視線之內(nèi),便就意味著從那以后她會見到許多人,不管愿不愿意,而今天的事遲早都會出現(xiàn),所以她不會躲。
王樂施看著她問道:“是不是很辛苦?”
“還好?!蹦竞銚u頭。
商白桃冷哼一聲,漠然說道:“當年你一聲不吭就到皇宮里殺人,他知道后便馬上從我眼前趕去救你,后來你惹出的哪件事不是他幫你善后的?他為你做的那么多事難道還不夠嗎?為什么到了最后你差些死了也要拉上他?!我在庵里孤寂了一百年,如今要去見他,你還有什么臉面攔我?”
她知道君來非平常人,但在葬龍淵那樣的兇地再謹慎也不為過,所以她要趕去見他!
“他不會有事,不要著急?!蹦竞阒涝诤芏嗄昵八悴幌矚g自己。
這是她第二次說不要著急四字,當初她曾與吳謂一同去到桃花庵前,看著緊閉的庵門,當時她的心情便如同此刻一般。
她一直都覺得她只是對不起君來,只是若僅僅如此,商白桃的不喜又從何而來?
所謂世間萬物眾多聯(lián)系,你若是殺死一人,便可能害了那人一家,然后禍及子孫,所以她當年才會遇到暗殺,而人的一生很多事都不只是自己的事,于是便會有身不由己。
當年她的事可以說便是君來的事,所以她惹出來的禍也是君來的禍。
王樂施看著木恒,沉默片刻,對商白桃說道:“她既沒有苦苦哀求,也沒有強迫威脅,一切都是君來前輩的選擇,前輩這般說辭豈非很沒道理?”
修煉劍道講求直,更要無愧于心,他想做的事便做,想說的話便說,何況對著這些大人物,他心中著實沒有過多的敬意。
咱的天賦又不差,再過上那么些年,誰還不是強者呢?
商白桃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看向他淡漠說道:“浩然劍宗的弟子如今居然說上了道理,真是世間罕見!”
王樂施疑惑說道:“就算不講道理,前輩也打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