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不是因為宋元胡說八道,才讓他閉上狗嘴,因為他發(fā)現了真正偷錢的人。
那個人一直表現的很明顯,但沈銘卻沒有猜到是她。
因為在他的記憶里,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不服輸,成績好。
除了吃飯、上廁所以外,她整天趴在桌子上練習題目,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這樣一個女孩也會偷錢?沈銘顯然沒有意料到。
但他用神識打量了除小馬和安依以外的38個人以后,也不得不承認就是她。
套用這個世界上很著名的一句話“當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線索,剩下的無論多么不可思議,也是事實的真相”。
而且,她雖然一直低著頭,但那只帶著濃重黑眼圈的眼睛,像只小獸一樣驚慌。
不時撇過來的眼光中閃現愧疚、痛苦的光芒。
她枯燥的像老樹皮的雙手緊緊握著,由于消瘦、骨骼很突出。
而且皮膚上細細的青色筋脈鼓起,更顯示出她此時的心情。
愧疚或許是因為明明是她偷的,眾人卻誣賴沈銘,而她只能躲在一邊成了他們的幫兇。
痛苦一定是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沈銘有信心,只要當場指出是她,相信以她現在的心理狀態(tài),一定會承認的。
但沈銘卻猶豫了,不是因為他又發(fā)善心,不忍心。
他沈銘要是這樣一個爛好人,也無法在無邊煉獄,那么陰森可怖的地方堅持了150年,他只是有自己的堅持而已。
也不是因為這個女孩太可憐,雖然整體看來,她擁有好看的底子。
但一個花季少女皮膚如一個老太婆似的,頭發(fā)枯黃、眼窩深陷、臉色蒼白。
更因為長期作息不好,長了很多紅色的痘,可見落魄到了極點。
但無論她有什么苦衷,這一切都不是她偷竊的理由。
沈銘的猶豫還是跟記憶有關,在那家他打工的餐廳,她也在。
其實還是她介紹沈銘去的,兩個人在餐廳后廚刷盤子。
很多很多的盤子、碟子、碗等餐具,經常刷到手指被水泡的虛浮起來。
有時候第二天都握不成筆,不過時間長后就習以為常了。
而且沈銘的這具身體很胖,很笨拙。
剛來那幾天經常打碎東西,要不時她替沈銘說情,沈銘早就被趕走了。
而且由于坐在板凳上彎腰很吃力,所以,沈銘一整晚刷的餐具沒有她的一半多。
但是自始自終,她沒有抱怨過一句。
對于一個有恩于自己的人,沈銘雖然沒辦法做到“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但顯然是不可能落井下石的。
沈銘不在乎被人懷疑,可讓他承認自己偷了錢,他會有心結。
也會辜負嫂子和小馬,所以這是另一種猶豫。
但場面容不得沈銘猶豫,宋元說的很逼真,所以他們都信了。
即使不信,沈銘暴起打人,顯然是因為被說痛了心事、被揭開了老底,惱羞成怒所為。
安依扶起宋元,一直替他拍打背部,緩解他的嘔吐。
同時用一種讓人看了心碎的目光注視著沈銘。
她發(fā)現沈銘打人后竟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和中午打楊玲之后的冷漠如出一轍。
他還偷了錢,雖然不清楚宋元說的是否真實,但他根本不分辨。
而是用打人的方式變相的承認了這個事實,枉自己之前還那么信任他,替他說情。
安依的淚水開始在眼眶里打轉,卻倔強的不讓它流出來。
她語氣顫抖地說:“沈銘,你個人渣,你再次刷新了我對的感官,我安依真是看錯你了,從今天起,你是你,我是我,從今以后一刀兩斷?!?p> 沈銘聽到安依的責問,沒有解釋什么,冷漠的說道。
“咱們兩個在兩年前不是已經斷了嗎?是誰在自作多情呢?我中午就說過大路朝天、各走兩邊,難道你忘了嗎?”
安依的眼淚,終于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抹了一把淚珠:“好好,我安依要是再搭理你這種垃圾,我就不姓安。”
與此同時,其他同學也發(fā)起又一波嚴厲的指責。
“楊老師,你怎么也不管管,事實這么清楚,明明就是他拿。”
“他都當著您的面打人,哪里還把你放在眼里!”
“安依,你別哭了,早就告訴你,這人不值得,你看這又是何苦呢!”
楊明德早就氣的渾身亂顫,此刻,再也忍受不住。
指著沈銘說:“我教了這么多年書,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的,要不是現在有規(guī)定,我早打你了,但作為老師要講究師德,你現在把剩余的錢交出來,我可以不報警,但會上報學校開除你?!?p> 小馬此時也難過的要死,他即使很擔心沈銘,也知道事態(tài)已經控制不了了。
沈銘這樣子肯定是犯了眾怒。
而且楊明德這話放出來,不把沈銘開除不會善罷甘休的。
至于沈銘說真假,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既然沈銘這樣說了,他就會信。
這是三年來的默契和友誼,高中三年他為擁有沈銘這樣的好朋友而自豪。
可這樣的朋友似乎要離別了,雖然他知道這一天肯定會來,但沒想到會這樣快。
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所以他不想做縮頭烏龜,哪怕一句無關輕重的話。
“我,我相信沈老大說的是真的,這些錢都是賣配方的錢。”
“好,馬富貴,你也想被開除是吧,我成全你!”楊明德又指著小馬說道。
“算了,是我拿的!”
到了此刻,沈銘再也不會猶豫了。
他已經看清,這些人中除了小馬,沒有人選擇相信他。
他也無所謂了,他已經從小馬眼中看到了信任。
至于嫂子那邊,他會去解釋的,反正有藥老可以作證。
至于那個女孩,就當把欠她的還給她算了。
而且,即使我承認,你們能奈我何,不就是開除嗎?多大點事兒?
至于報警,雖然他現在沒能力,但托下藥老幫忙,應該沒有問題,大不了以后百倍還他就是。
楊明德聽到沈銘承認,心氣通順了些,語氣也不似剛剛的尖利。
“沈銘,終于不想抵賴了,肯承認了?早承認多好,非要搞出這么一番事。那剩下的錢你都買什么了,光吃飯可花不了那么多?”
“嫖了”。
“什么?”楊明德好像沒聽清,又問了一遍,
“我說嫖了?。≡谔焐先碎g里找了一個頭牌,正好兩千塊錢,滋味可爽了,楊老師想不想嘗嘗,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p> 沈銘反正不在乎,他們對自己什么看法,也想惡心下楊明德,語氣輕佻道。
楊明德又被氣到了,甚至心臟病都快氣出來了,他捂著心臟。
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竟然拿著同學們旅游的錢去嫖,你、你。。?!?p> 連說幾個”你“之后,氣的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其他人也被沈銘驚地張大了嘴巴。
楊玲甚至還看下沈銘的褲襠,然后嘲諷的一笑。
心道,你那家伙怕是比小手指也大不了多少吧!
不過她倒有點佩服沈銘的勇氣了,能把那事說的如此風輕云淡,一點壓力都沒有。
而安依心里反而輕松了,證明她的話沒錯。
此刻聽到沈銘拿錢去嫖,臉上更是有了幾分厭色。
她看著旁邊的宋元,語氣輕柔的問他:“身體好點了嗎?”
宋元怎么可能好,現在他還覺得惡心,整個嘴巴都疼的要死。
他沒想到沈銘敢動手打人,雖然他也領教過。
但此刻是在班級里,當著班主任和同班同學的面,更沒想到沈銘一拳會那么厲害。
所以他怎么肯忍下這口氣,他沒想報警,打算用自己的手段。
楊明德定了定神,覺得能開口說話了,才又說道:“反正你現在已經不是三年二班的學生,馬上給我滾,至于錢的事,我會找你嫂子的。宋元,你怎么樣,忍不下去就報警?!?p> 他雖然不想因為經費的事情報警,但打人這事顯然不同。
而且宋元老子在洛城也算大人物,他希望宋元報警,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是讓他失望了,宋元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嘆息道:“楊老師,算了,遇上這種人活該我們倒霉,報警對誰都沒好事,要宣揚出去,我們三年二班要成為洛城中學的笑話?!?p> 有同學聽完后,立刻開始夸獎宋元:“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宋元人真好。”
“是啊,宋元和安依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真希望他們在一起。”
安依也覺得宋元今天這話說的很得體,看到宋元又想嘔吐,慌忙替他捶背。
“那好,既然宋元不想計較,那就放過你吧,今天我就把這事上報校里,退學書明天下發(fā),所以從明天起我不想在看到你。“宋元不想報警,楊明德也沒有辦法,但對沈銘,他是一分鐘都不想看到。
“既然我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也輪不到你管了吧,我嫂子你最好不要再煩她了,錢的事,最遲兩天,我自然會拿出來?!鄙蜚懻Z氣淡淡地說道。
“誰能保證你兩天時間可以拿出來,萬一你再跑了怎么辦?”有學生對沈銘不放心。
“我替沈老大擔保,只要我還在,錢一定一分不少,這總行了吧?”
小馬之前因為沈銘的承認,精神一直很恍惚。
此刻才猛然清醒過來,聽到后馬上為沈銘擔保。
正在此時,放學鈴聲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