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光背后有朱載坖,自然不怕景王。
聽到景王怒吼,這才緩緩抬頭裝傻道:“殿下說,在鐵嶺衛(wèi)待不了多久,這個有什么好怕的?”
朱載圳就覺得自己胸口堵了一口氣,說什么也吐不出來。偏偏若將話解釋多了,也就沒了氣勢,怎么都感覺不舒服。
“有人將明軍火器私售于女真人,和你顧承光脫不了干系?!敝燧d圳盯著顧承光道:“別以為有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膽大包天為所欲為。一個小小的鎮(zhèn)遠(yuǎn)候世子,就敢置國法于不顧,簡直是反了你了!就是你大伯顧寰在,也救不了你!”
顧承光看了景王一眼,淡然道:“既然景王殿下已經(jīng)認(rèn)定,私賣火器給女真人的是我,何必還要查證?我如今身有嫌疑,不如殿下將我看管起來,你再調(diào)查。省得再出了什么事,殿下還要說我搞鬼。如何?”
他這么一說,反倒弄的景王驚疑不定,也不知道顧承光的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但是這話不接,又有些失了面子,景王冷哼了一聲道:“既然你肯配合,那就最好不過。來人,將顧承光帶下去看管起來,不要虧待了小候爺?!?p> 讓自己的人將顧承光從酒席上帶下去,景王飲了一杯酒水,長長吐了口氣。這遼東的燒酒,真是辣啊。
“殿下,您一來就將顧承光軟禁起來,這樣怕是不太好吧?”李成梁勸解道:“他畢竟剛剛在廣寧立了大功,這樣會寒了將士們的心。萬一此時有外敵來犯,兵士們怎么肯出力?!?p> 景王將兩眼一瞪道:“你是將官,這如何帶兵不用我教,聞令而不前者,自然是軍法伺候!”
李成梁搖搖頭,這位景王殿下薄情寡義,做事不考慮后果。
“只用軍法,而不施恩,手下們的將士豈會用命?”李成梁苦口婆心道:“殿下可不要再動他手下的兵丁,否則會有事發(fā)生?!?p> “你是在威脅我嗎?”朱載圳目光不善的看向李成梁,“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顧承光是穿一條褲子的。想讓我放他出來也行,但是你要配合本王,將走私火器的案子查清楚才行。我問你,鐵嶺這里女真人有多少?”
鐵嶺雖然不大,但是這里因?yàn)橛性3缮烫栐?,所以貨品豐富。許多女真人,都喜歡來到這里,交換一些用具用品。
李成梁只得道:“此地有女真人百十口,多是一些機(jī)靈人。他們在女真各部收購一些皮毛特產(chǎn),而后送到鐵嶺這里,再與裕成商號換取鐵鍋絲綢等物。這些女真人各部的都有,其中建州女真與海西女真最多,其余都是野人女真?!?p> 景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沒再多說什么。
只有他們兩個人,話也不甚投機(jī),很快這頓酒席便散了。
景王住進(jìn)了李成梁安排的院落,所帶的侍衛(wèi)都散開,居住于周邊的幾戶院落之中。
顧承光則被關(guān)在主院之中,方便景王隨時問詢。
說心里話,景王是想連著李成梁一起拿下的。只是李成梁是鐵嶺衛(wèi)的主官,一但被看押起來,鐵嶺衛(wèi)可就要亂套。
他來這里是調(diào)查走私火器的事,可不是來闖禍的。就算是李成梁與走私火器之事有關(guān),也不能現(xiàn)在抓人。
在鐵嶺衛(wèi)休息了一晚,天一亮景王便召集了自己的手下人。
“你們要聽令行事,不得有半點(diǎn)馬虎。做事要干凈利索,不得有誤!”景王先是對手下侍衛(wèi)一頓警告,而且低聲吩咐了數(shù)句,讓他們分頭行動。
還沒到中午,李成梁便得到手下兵丁的稟報,景王的人在大肆抓捕鐵嶺的女真人!
李成梁冷笑一下,這位景王果真如此去做了。
他快步出了衙門,急匆匆的趕往景王所在。
“殿下,聽說您抓捕了鐵嶺所有的女真人?”李成梁一臉的焦急,大步而來,人還沒到面前,便已經(jīng)開口質(zhì)問。
景王臉色一沉,“怎么,你有意見,還是說,這些女真人與你相熟。”
李成梁正色道:“殿下說的哪里話來?這些女真人最是桀驁不遜,非常難以對付。若是都抓起來,恐會引起不小的后果?!?p> “簡直是笑話,抓百十來個女真人,能有什么后果?你要想包庇誰就直說,我可以將他單獨(dú)放出來,賣你一個面子?!本巴踝砸詾槁斆鞯牡?。
景王打的主意也不錯,等于是讓李成梁自己交待與哪個女真人相熟,他就會針對性的拷打問詢對方。到時這女真人只要將李成梁交待出來,連人帶口供送走,便是如山鐵證。倒不一定會將李成梁如何,他這樣沒有根腳的人,有了把柄在手,正適合以為己用。
李成梁當(dāng)然不會上這個當(dāng),只得解釋道:“殿下會錯意了,下官不是為了誰開脫,而是擔(dān)心殿下安危?!?p> “哈哈哈哈!”景王仰天大笑道:“這是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我身為當(dāng)今皇子,誰敢威脅我?沒想到你一個邊鎮(zhèn)的小小指揮僉事,居然也敢如此對我講話!”
“呃。”李成梁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得耐心道:“下官怎么敢威脅殿下,是女真人。殿下抓了他們的人,不知道是一個沒跑,還是跑了一兩個?”
此時景王也查覺出來不對,便轉(zhuǎn)首向自己的侍衛(wèi)。
那侍衛(wèi)是此次與景王同來之人的首領(lǐng),立時對著景王躬身道:“跑了兩個女真男子,女眷都沒抓起來?!?p> 李成梁猛的跺了下腳,“殿下啊殿下,你抓人為何不與我商量!此事只怕難以善了,這漏網(wǎng)的女真人定會回去報信,定會領(lǐng)兵前來。鐵嶺雖然是大明治下之地,可是漢人極少。殿下現(xiàn)在想走也不可能,恐會被女真騎兵突襲!”
“這、這怎么會如此,你怎么不早告訴我,這些女真人竟如此刁橫?”景王現(xiàn)在也嚇了一跳,在他看來女真人和京城的老百姓沒啥區(qū)別,只要任他欺負(fù)就好。
“誰知殿下會做此莽撞之事,哪里還來得及?下官還要去召集人手布防,殿下切不可再自做主張了?!崩畛闪侯^也不回的去了,將景王扔在原地。
景王在屋中急的來回踱步,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放。他以為,自己將這些女真人抓起來,只要拷問一番,就能拿到走私火器的證據(jù)。可沒想到,這一下子捅了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