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及至,你什么時候入宮的來著?”
“奴是在先皇在位時入的宮,天寶十六年,臣十四歲,如今有三十年了?!?p> “時間也不短了!聽說你記性可好,當真?”
“不敢,只是凡事多記幾遍就好了?!?p> “行,朕考考你!洛氏那個嫡長女!”
“天寶三十年,生于南詔國地,洛遠江之女?!?p> “那你可知道她的生辰?”
“二月初四?!?p> “為何記得這般清楚?”
“當年大少奶奶可是將南詔國鬧得雞犬不寧,后來呢,每年二月初四,左相都會包下上京城全部的花雕酒,倒入有小太湖之稱的燕回池內祭奠洛遠江將軍?!?p> “貴妃林氏?”
“先皇歿時,錦衣衛(wèi)全部清洗,林氏入錦衣衛(wèi)。成化二年入后宮,成化三年封嬪,同年誕下齊王爺晉升妃位,成化四年誕下秦王,封貴妃?!?p> “那,太子呢?”
“天寶二十六年,元后金氏時為太子妃。”
【這個時間好像錯了!】
“林望舒呢?”
“官家說的是?”
“你竟不知皇貴妃林氏閨名為望舒嗎?”
圣上笑了笑,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荷包,繡著一只貓,一只常見的貍花貓。
“官家!”周及至跪了下來,面色亦是瞬間煞白。
“周及至啊周及至,朕到不知你同真的皇貴妃是這般的交好!”
“官家,奴與皇貴妃不過在少年時有過數(shù)面之緣,這荷包是奴堂姊家的侄女兒給繡的?!?p> “你早已被周氏除名,何來一句堂姊?”
“官家!”
“聽聞,你同皇貴妃,有私情。此事當真?”
“回官家的話,奴就算有這份私情,奴又能做什么呢?”
周及至抬起眼膜看著圣上。圣上已經(jīng)老了,保養(yǎng)的再好,也有了白發(fā)皺紋,周及至不是,周及至眉眼有歲月的痕跡,但是周及至還是那般青年模樣,周及至笑起來的時候有多勾人圣上再清楚不過。
周及至是立國開朝以來第一位宦臣,大宦臣,亦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圣上能將彈劾的折子置之不理將周及至立為宦臣,除了周及至忠心耿耿、曉得圣上心意之外,還有圣上那點兒不可言說的齷齪心思。
“今日起,你不必再跟在朕身邊了,擇日你便告老回鄉(xiāng)吧!”
圣上略微彎身,捏著周及至的下巴細細端詳了半天,才說到。
周及至笑了笑,眉眼彎彎,端的是人畜無害。
“是。圣上既然說了,周及至就一定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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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聽說宦官周及至惹圣上生氣了,被貶回家,可是真的?”
甄富貴接過發(fā)妻余錦婷手里的火鉗撥弄著猩紅的碳。
“那我能過問嗎?不過說句實在的,周及至作為一屆宦臣也著實不易,前有朝臣后有宮妃,還能將暗麟衛(wèi)和錦衣衛(wèi)合并成一個東廠,將二司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雖然這個東廠才成立不到一年,但是做到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步。
“那圣上能讓周及至這么離開?不過,我覺得啊,周及至長的是真不錯!”
“有我好看?叫花雞還想不想吃了?”甄富貴騰出手彈了一下余錦婷的額頭,假裝生氣的說道。
“那你別給我啊!”
余錦婷笑了笑,抱住了甄富貴的胳膊又是粘糊了幾句。
兩人的笑語聲好歹沖散了小院里的陰霾,沒了下人的甄府只剩下了甄富貴夫婦倆,以及二人自小就帶在身邊、如今結成夫妻了的貼身近侍。
余錦婷的爹是個秀才,十里八鄉(xiāng)唯一的秀才,只是余錦婷完全沒有爹的書香婉約,完完全全遺傳了走鏢的娘親的江湖氣。甄富貴出身世家,能娶余錦婷除了余錦婷的秀才爹,還有走鏢的娘。兩人成婚后日子過得也算是不錯,至少甄富貴沒有過妾室偏房,余錦婷也沒鬧過回娘家的事兒。
從夏恒和洛有容合葬的消息一出來,甄富貴立馬遞了折子打算告老還鄉(xiāng)。除了擔心引火上身,還有棲霞梁氏七公子的一封信,莫名和白城公子的信差不多內容。甄富貴能夠縱橫官場這么多年,除了過硬的職業(yè)能力和職業(yè)素質,還有就是甄富貴和發(fā)妻余錦婷一樣的惜命。
“不過,你什么時候跟我回老家呢?我娘念著咱倆呢!”
余錦婷直接拿著用小匕首切下來肉直接吃,原因很簡單,用手的話太燙了,娘說了太燙不好!
“我好歹也是一朝右相,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走!把事情呢交接完了就可以走了!”
“行,姑且信你。這塊好吃,你嘗嘗!”
“砰!”
甄府大門就這么被人踹開了。
余錦婷手里的匕首差點兒掉在地上。
甄富貴立馬從余錦婷手里拿過匕首,將余錦婷拉到身后。
“在下丙生,求右相就我家都督一命!”
“成了,進來吧,下次有事兒好好說,別踹門,影響不好!”
甄富貴一看是丙生,立馬放心下來,丙生是洛連荺那個小殺胚一手調教出來的,據(jù)說是讓洛連荺給了林引生的,但是也據(jù)說林引生將丙生和另外幾個一起送給皇貴妃林氏,至于為什么如今是周及至的手下,甄富貴覺得自己不管知不知道都得不知道。
甄富貴有一手好醫(yī)術,但是甄富貴自認低調,除了柳成蔭和洛連荺這倆殺胚就沒人知道了,而且還有意無意的將這一手醫(yī)術給掩蓋住了,為了報答這倆殺胚師徒,甄富貴很是慷慨的教了柳成蔭,柳成蔭舉一反三的交給了洛連荺。
甄富貴雖然不清楚周及至為何要來找他,但是甄富貴還是很認真的將周及至給施展了一番自個出神入化的醫(yī)術。
“你不怕惹禍上身?”
余錦婷扯了扯甄富貴的袖子,皺著眉問道。
“我這宅子可是在朱雀大街,要是有禍早就過來了,至于等到我給周及至上完藥嗎?”
甄富貴洗干凈手,將水在身上蹭了蹭,揉著余錦婷蹙著的眉。
“你就沒想過一件事兒?我在朱雀大街上,周及至還能找來,我為何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