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下午決賽
斗獸場比之前要安靜了許多,仔細(xì)看才會發(fā)現(xiàn),魔法部、軍團、貴族和受邀的異國客人等各式各樣的身份持有者占據(jù)了大半個觀眾席,僅有的一些最靠上的座位對平民開放,據(jù)說票價還賣得和半頭牛一樣高。
沒了瘋狂的吶喊,阿黛拉還有些不太適應(yīng),但一切都快結(jié)束了。決賽的三場,如果不出意外,會在一個下午比完,順序已經(jīng)抽簽抽出來,阿黛拉要在第一場對陣來自黑山黑曜石學(xué)院的托比,第三場對陣一直忌憚著的圖崗人——來自圖崗秘國夜鶯院的楊·萊歐薩斯。
休息室里,夫人幫阿黛拉整理著衣領(lǐng),阿黛拉還是穿著最初那件紅色的附著大地祝福的毛衣,里面裹著輕甲,一直武裝到腳踝。她甚至化了淡妝,當(dāng)然這是夫人的主意,夫人說,最后的比賽,要漂漂亮亮的出場。
“托比和楊應(yīng)該隱藏了不少實力,你要小心應(yīng)對,一會兒的第一場,走一步看一步?!?p> “嗯,明白?!卑Ⅶ炖顒恿讼赂觳?,躍躍欲試。
{“姐姐,這是最后的戰(zhàn)斗了,幫我控制好力道,臺上的人可都看著呢?!眪
{“沒問題。”}
“請龍之國瑪瑙杖學(xué)院阿黛拉·干紅小姐以及黑山國黑曜石學(xué)院托比先生,入場!”
阿黛拉深吸一口氣,慢慢地呼出來,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漸漸被放空,她在夫人的鼓勵下,走出了休息室,除了腰間的兩把短刀和一柄法杖,身后還有一套箭與弓。
被整飭一新的賽場上,托比早已經(jīng)就位,他破天荒地?fù)Q了一身輕快的布衣,但腰間的大包小包依舊和之前一樣多。阿黛拉對他有些印象,他的戰(zhàn)斗非常平庸,攻擊與防御突出一個穩(wěn)健的風(fēng)格,之前一直是穿著鍍有反魔法金屬膜的盔甲。在得知決賽對手之前,阿黛拉怎么也想不到是他擊敗了眾多強者成功進入決賽。
“你好,干紅小姐,應(yīng)該說,瓦爾基里小姐,久仰?!蓖斜刃钪裰氐淖丶t色大胡子,長得比之前同樣來自黑山的奧力還壯實。他拿著極具黑山特色的大號法杖,一直在地上百無聊賴地敲擊著。
“幸會,托比先生,請別這么稱呼我,叫我阿黛拉就好?!?p> “那么,阿黛拉小姐,你身后的那張弓是什么意思?我還沒聽說過這種比賽可以用弓?!?p> “規(guī)則可沒有禁止弓的使用?!?p>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說,弓在這種比賽里,不是一無是處嗎?難道你的箭能附上高階魔法?”
阿黛拉沒有回話,她微微一笑,將耷拉下來的一縷頭發(fā)撩到耳后。
“嘟唔~”號角聲吹響,觀眾席上的人瞬間結(jié)束了閑談,將目光聚焦到賽場上,比賽正式開始。
“咚!!”一聲巨響,阿黛拉還沒移開步伐,托比原地將法杖狠狠砸在地上,一瞬間,以他的法杖為中心,一道圓形的沖擊波迸發(fā)出去。在那道波襲來的時候,阿黛拉覺得雙腿像灌了鉛,雖然只有一瞬,但已經(jīng)嚴(yán)重影響到了她的行動。
“咚??!”又是一次砸地,阿黛拉還沒走出兩步,差點單膝跪地。兩只鳥從空中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發(fā)出悲鳴。
{這是什么?某種大地魔法嗎?好像,大地的祝福不起作用了。}阿黛拉看著身上的紅色毛衣,不知所措,她的膝蓋在地上磕了數(shù)下,即便隔著護膝也震得生疼,最關(guān)鍵的是,她無法隨心所欲的移動。
托比是個非常謹(jǐn)慎的對手,他看到阿黛拉無法脫身,立刻向阿黛拉靠近,每跑三步,敲擊一下地面,以保證阿黛拉無法移動。阿黛拉就像是被網(wǎng)捕獲的小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獵人越靠越近。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昨天在一片漆黑中被夫人隔空扼住喉嚨的感覺突然浮現(xiàn),她頓時有了主意。
就在全場的人以為阿黛拉已窮途末路時,他們目擊了一顆小太陽的誕生,雖然,僅僅持續(xù)了眨眼的功夫。隨著強光消逝,留下滿眼的暗藍色斑點,人們勉強看清場上捂著眼睛的托比,還有已經(jīng)脫身的阿黛拉。
魔法的發(fā)動需要全神貫注,對注意力的把控永遠(yuǎn)是法師的必修課,然而,大部分人無論怎么修煉,都克服不了生理本能,比如這種對強光刺激的反應(yīng)。
“芭芭拉這是找了個怪物學(xué)生,瞧見沒,她都沒拿法杖,這亮度快趕上太陽了?!?p> “你之前沒來,有一場,也是徒手的震爆魔法,能把兩條街的玻璃震碎?!?p> “怪物,怪物,有人查查她的家族嗎?干紅這個姓,從沒聽過。”
……
觀眾席上,一眾老法師開始了熱烈的議論,阿黛拉全然不知,她揉了揉視野發(fā)藍的眼睛,確認(rèn)脫身成功。她責(zé)怪姐姐沒控制好力道,本來用于照明的魔法,硬是把閉著的眼皮都照得通透。
托比這邊就傷腦筋了,他離得最近,卻沒來得及閉眼,直接被照得暫時性失明,氣得擠眉弄眼,胡子發(fā)抖。但他并不是等閑之輩,調(diào)整了一下狀態(tài),他擼起袖子,將一支短而粗壯的胳膊露出來,然后單手俯撐著地面。
阿黛拉可不會再任由托比施放她所不知道的魔法。
{相隔不到三十步,最快也要兩秒多……}幾乎是一瞬間做了決定,阿黛拉將手伸向背后。
“嗖嗖!”極快的二連射,同時驚呆了魔法部和軍團的人。
觀眾席上
“好家伙,這姑娘跟我有一拼啊?!?p> “嚯,老皮特,你像她這么大的時候能這么快嗎?”
“能啊,不過——”
“你就吹吧,你那時候連箭都搭不上。這個姑娘我們軍團得搶過來,不能讓騎士團的和魔法部那群燒火棍搶了先?!?p> ……
“芭芭拉,你這個學(xué)生怎么什么都會?”
“是啊?她什么來頭?”
“她本來就是學(xué)院的武藝特長生,副院長特批入學(xué),這些都是原先她就會的,聽說來自她的家庭教師,魔法后來才學(xué)?!?p> “……”
眾人毫不掩飾地露出嫉妒的眼神,有些老家伙已經(jīng)開始盤算上了。
……
阿黛拉射出的兩發(fā)箭矢離弦沒多久,一道巖壁眨眼睛在托比面前升起。阿黛拉大驚,她不知道托比在完全沒有觀察的情況下,是如何察覺到攻擊并精準(zhǔn)防御的。她盯著托比放在地上的手臂,有了一個猜想。
為了驗證,阿黛拉變換位置,試圖凌空射出一箭。突然,就在她準(zhǔn)備起跳時,數(shù)道巖刺從大地中破出,直直刺向阿黛拉的咽喉,阿黛拉向后幾個跟斗,才有驚無險地躲過去。
三十步,阿黛拉驚訝于托比的攻擊范圍,通常土系魔法的范圍很小,而托比不僅能夠做到三十步精準(zhǔn)感知,還能精準(zhǔn)攻擊。他那撫摸地面的堅韌臂膀,仿佛和大地融為了一體。
然而,這還遠(yuǎn)遠(yuǎn)沒完。
阿黛拉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地上,卻不料腳下一空,地上竟生生陷出一個井口寬的大洞,洞里全是尖刺!
{***!對我一個女孩子都這么狠!}
阿黛拉以極快的反應(yīng)劈了個叉卡在洞口,才免于被扎成蜂窩。她生氣地看著托比的方向,他已被包裹在幾面巖壁中,無死角的防御。
“認(rèn)輸吧,你沒翅膀,就是我的獵物。我們黑山人是大山之子,大地女神迪恩之孫,有巖石與土壤的地方,你們?nèi)祟惒皇俏覀兊膶κ?。奧力這個沒種的家伙,居然會輸?shù)媚敲磥G人?!睖喓竦穆曇魩缀跏菑拇蟮厣钐巶鞒鰜淼?。
阿黛拉聽到此言,深吸一口氣,回答道:
“你們是大山之子,又喜歡挖礦,應(yīng)該知道山是怎么開的吧?”
“什么?”
阿黛拉拉滿了弓,架在左手與弓梁上的箭頭,冒著猩紅而詭異的光。
“結(jié)束了。”
“嗖!”一道紅色的流星撕裂沿途的空氣,劃過全場人的視線。
“轟!~”伴隨著開山般的巨響,西蘭花形狀的煙塵冉冉升起。
射出這一箭阿黛拉就后悔了,她左手一甩,熟練地將弓放入身后的皮套,然后有些不自然的撩了撩頭發(fā)。本來決賽是來尋求技巧上的突破的,到頭來她還是選擇了一種天賦的碾壓。
“你看清這招了嗎?”
“沒,她射了一箭,然后爆炸了?又是震爆魔法?”
看臺上人頭攢動,他們焦急地想要看到煙塵中的情況。當(dāng)煙塵最終散去,他們發(fā)出了驚呼。
“快,醫(yī)療師!”
托比趴在離原地約十米遠(yuǎn)的地上,渾身焦黑,灰土和血跡揉在一起,衣不蔽體,準(zhǔn)備的魔法水晶一顆也沒用,全灑了出來。
阿黛拉目擊這場景,頓時驚慌失措,她連忙跑上前去查看情況,卻被醫(yī)療師攔住。
“干什么?”
“他,他沒事吧?我沒下重手???”
聽到這話,醫(yī)療師翻了個白眼。
“他沒事,就是炸暈了過去,要是沒那塊石頭,下場比賽可就夠嗆了,護心咒都沒用,還說你沒下重手?!?p> 說完,醫(yī)療師沖裁判員比了個手勢。
“比賽結(jié)束!阿黛拉獲勝!”整場比賽,幾乎沒用五分鐘。
“該死!你們這幫卑鄙的龍國人!不是說不許用軍用魔法道具的嗎?。??爆炸箭哪來的?!這是赤裸裸的作弊!”看臺上,一個黑山人大吼道。他是這次黑曜石學(xué)院的帶隊老師,也是很有聲望的黑山魔法師。
“好了好了,你什么眼神,那是附魔?!?p> “附魔?附爆裂魔法?老家伙你出去跟人說說,一個十五歲的丫頭會附爆裂魔法,誰**信?!”
賽場上的阿黛拉看著被抬出去的托比,內(nèi)疚和后悔爬上心頭,她第一次參加龍心杯,怕是要成為黑山全國的敵人了。附魔箭,本是阿黛拉最終的殺手锏,但實在不知如何破陣,想著走一步看一步,面對攻防一體,甚至殺手锏似乎還沒使出來的托比,只能用這“犯規(guī)”的一招了??磥?,在魔法知識與技藝方面,阿黛拉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全然不知道,看臺上,維德維奇夫人已經(jīng)成為了眾矢之的,嫉妒的眼神、熱情到不自然的關(guān)心、赤裸裸的利誘、惡意的質(zhì)疑,源源不斷地襲向她,原因當(dāng)然是阿黛拉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天賦。
決賽第一場,就讓“瓦爾基里”的名聲,在這些有身份的人物里也悄悄傳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