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丘就快要睡著的時候,便利店的燈突然熄滅了,哐啷啷的聲音響起,老爺爺終于開始鎖門。
鎖好門,他慢慢地走過來:“我們走吧?!?p> 沙丘迷迷糊糊地跟著他,在一條巷子里左拐右拐......
老爺爺帶著沙丘和吳野來到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停車場。老爺爺按了一下車鑰匙,一輛紅色小車的燈亮了,他拉開車門說,“上車吧!”
“謝謝您!”吳野鎮(zhèn)定地先上了車后座。
沙丘坐到吳野身邊的一瞬間,突然清醒了過來。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一些以往看過的恐怖新聞事件。她拿出手機(jī)看了一眼,11點44分,手機(jī)還有21%的電量。如果要求救,應(yīng)該還是夠了的。
老爺爺發(fā)動了汽車,在漆黑的道路上行駛著。吳野已經(jīng)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打著盹。沙丘努力打起精神,看著窗外的景色,試圖分辨道路。只是她什么也沒能看清。窗外是大片大片漆黑的田野,偶爾會路過一小片森林,和一般的鄉(xiāng)間小道沒什么區(qū)別。
突然,老爺爺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們是哪個國家的人?”
“中國?!鄙城鸹卮鸬糜行┚兄?jǐn)。她偷偷從倒視鏡里觀察老爺爺?shù)谋砬椤?p> “哦,中國呀!我很久以前去過?!边@句話的聲音從老爺爺嗓子深處傳出來,仿佛在說一個很久遠(yuǎn)的故事。
沙丘很吃驚:“真的嗎?什么時候?”
“那還是八十年代的時候??峙履銈冞€沒出生吧!”老爺爺呵呵地笑著。
沙丘警惕的心突然放松了下來,也笑了笑,“是啊,那時候我應(yīng)該還沒出生?!?p> 老爺爺慢慢地說著他的故事。原來他在上世紀(jì)八十年代曾經(jīng)在一家大企業(yè)上班,被單位派到中國去出差三個月。那時候的中國還跟法國非常不同,但是人們都非常友好善良。他感嘆道:“現(xiàn)在中國的變化應(yīng)該很大了吧!我在報紙上經(jīng)??吹疥P(guān)于中國的新聞?!?p> “是啊,我現(xiàn)在隔一年不回家,都會迷路?!鄙城鹦Φ?。
老爺爺又說:“其實我也去過日本,但是我更喜歡中國?!?p> “為什么呢?不是很多法國人都喜歡日本人的有禮貌嗎?”沙丘覺得很意外。
“怎么說呢?我覺得日本人......”老爺爺思考了一會兒,似乎在尋找更合適的詞匯,“很冷,冷漠。中國人就不會,中國人非常熱情,我很喜歡中國?!?p> 沙丘還是第一次在法國人嘴里聽到這樣的贊許,她頓時把剛才的緊張感都拋在了腦后。
“對了,你們一會兒去巴黎哪里?”老爺爺問。
“我們?”沙丘看了一眼,旁邊的吳野貌似已經(jīng)睡得很香了,也不好再問他的地址,她只好先說自己的,“我住在七區(qū),rue du bac附近?!?p> 老爺爺點了點頭,“那還算順路,我要去十四區(qū)。”
很快,汽車離開了彎曲的鄉(xiāng)道,駛上了一條平直的高速公路。在最后一個大的拐彎之后,車子開始下坡,駛?cè)氚屠枧璧?。此處正好可以俯瞰整個巴黎的風(fēng)景——入夜的巴黎靜悄悄的,只有鐵塔矗立在城市中心,放射出浪漫的光芒。
“巴黎真美!”沙丘忍不住說。
“是啊,我們每天都經(jīng)過這里,所以常常忘記了去欣賞它。就像住在海邊的人,常常忘了去看海。”老爺爺突然說出這句極富哲理的話。
沙丘只覺得辭窮。是啊,因為住在這里,很少會去感受它的美,所以一天又一天地,她漸漸忘記了最初踏上這片土地的欣喜和感動。
夜晚的車很少,他們很快就到達(dá)了沙丘家附近的路口。
“吳野,醒醒,我們到啦!”她把吳野推醒。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先對著前面的老爺爺說:“哦,謝謝您!”
“沒事,反正我順路?!崩蠣敔斝Φ煤芑磉_(dá),“下次記得看清火車往返的時間哦!”
沙丘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們反復(fù)說了感謝的話,然后就下了車。
吳野牽著沙丘的手,往她家的方向慢慢走。此時路上一輛車都沒有。
“累了吧!”他說。
“還行,今天挺開心的!”她一邊走一邊抬起頭透過樹葉看星星,“只可惜城市里的燈光太亮了?!?p> “有機(jī)會我們一起去更遠(yuǎn)的地方看星星!”他輕聲說。
沙丘看了一眼手機(jī),已經(jīng)快凌晨兩點了,“對了,你今天沒開車怎么回家?”
他搖搖頭,“等會再說吧!先送你回去,我再打車?!?p> 吳野把她送到樓下,看著沙丘打開樓下的大門,就準(zhǔn)備離開。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按了半天都按不亮樓道里的燈。
“燈好像壞了?!鄙城鹫f,她的內(nèi)心生出一絲恐懼,恐怖片的劇情又在她腦海上演。
“別害怕,我送你上去?!眳且罢f著走了進(jìn)來。
他用手機(jī)打著手電筒,陪著她摸索著上了樓。
她找出鑰匙開了門,看了一眼門口一臉疲憊的他,忍不住說:“你要不要今晚,就在這里湊合一晚吧?!?p> 他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沙丘把書包里的飯盒拿出來,放在洗碗池子里。今天太累了,她準(zhǔn)備明天再洗。一回頭,他正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她有點害羞,“我先去卸妝洗澡了,你要是口渴就自己在冰箱拿喝的,要充電桌上就有充電器......”她說著,就從衣柜里抽出了一套最厚最保守的睡衣沖進(jìn)了浴室。
她用最快的速度卸妝洗頭,洗澡吹頭發(fā),也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吳野還在坐在原地玩手機(jī)。
他一看她出來了,就笑著說:“洗好啦?臉紅撲撲的!”
“哎呀!你別看我,我卸妝了?!鄙城鹂桃饣乇苤哪抗狻?p> 他收起手機(jī),站起來,脫了外套,“不要緊啊,沒差別?!?p> 沙丘的心怦怦直跳,她連忙問:“你需要洗澡嗎?我還有一條新毛巾,就放在浴室里,藍(lán)色那條。”
“好啊,”他說,“但是我先把我的床鋪一下吧,然后你就可以睡了?!彼噶酥干城鸫策叺目盏?,看樣子是準(zhǔn)備打地鋪。
其實剛才洗澡的時候,沙丘已經(jīng)做好了各式各樣的心理準(zhǔn)備,不過他準(zhǔn)備打地鋪,還是讓她瞬間充滿了安全感。
他們在地上鋪上報紙,然后沙丘從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可惜我就只有一床多出來的被子?!?p> “沒關(guān)系,墊著就行,我蓋自己衣服。”他接過被子鋪在了報紙上。
“你的衣服太薄了吧!”沙丘說著,翻了翻衣柜,“拿出兩件自己的羽絨服,”要不你把這個也蓋上?“
“行!”他笑著說,“那我去洗澡了,你先睡吧!”他說完就進(jìn)了浴室。
“好的?!鄙城鹪诖采咸上?,把自己的被子捂得緊緊的,她又累又緊張......她環(huán)視了一圈自己的房間,灶臺邊的水池旁扣著已經(jīng)被洗干凈的飯盒,應(yīng)該是他在她洗澡的時候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