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沙丘喂好諾曼底就和吳野一起出門去了律師事務(wù)所。
接待他們的女律師是葡萄牙人，法語很流利，也會說一點點中文。
她為他們端來兩杯咖啡，然后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律師已經(jīng)把價格還掉一萬歐了，如果吳野覺得沒問題，那么今天就可以與上一任的租客簽訂轉(zhuǎn)讓合同了。她把厚厚的一摞合同放在桌上，一邊翻一邊跟沙丘和吳野講解具體的條款——關(guān)于轉(zhuǎn)讓的條目，關(guān)于新公司的成立，還有新公司的一些經(jīng)營方向......
講得差不多了，律師問他們是否有意見。
吳野合上資料，“沒有什么意見?！?p> 沙丘想了想，問：“關(guān)于房租，還能不能再降一些呢？”
女律師遺憾地?fù)u了搖頭，“不好意思，這一塊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這個價格在這個地段目前也算是合理的，我們沒有理由再去還價?！?p> “這樣啊！那就沒什么別的了?！鄙城鹫f著，在心里盤算著一個月兩千八，三個月就快一萬歐了。她這幾年留學(xué)最多的時候一年也就花兩萬歐。這筆房租著實是不小的壓力。
女律師看出了她的顧慮，解釋道：“我們之后簽訂的合同將會是九年的合同，這當(dāng)中的好處就是，萬一中途房價上漲，我們的房租也不會因此變化。所以你們做得越長，這個價格將會越有優(yōu)勢?！?p> 九年？沙丘在心里盤算著，這等租期到了，自己都三十三了，真是想都不敢想。
吳野點著頭，算是認(rèn)同了律師的看法。
十點鐘，隨著房東和中介的到來，整個會議正式開始。房東也帶了一個律師，這位律師帶著一副金邊圓框的眼鏡，看起來十分精明的樣子。
但是女律師這邊也毫不示弱，她也叫來了她的同事，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律師。
他們把會議室坐得滿滿的。一場長達(dá)四個小時的‘辯論會’就這樣開始了。
房東人很不錯，很和藹親切。但是他的律師卻十分好斗。有一些句子甚至涉及到‘種族歧視’。
在吳野他們的律師提出察看這一年的水電雜費單的時候，房東律師顯然很不開心。他一邊磨磨蹭蹭地拿資料，一邊嘟囔著：“中國人不來法國購物，怎么還做起了生意......”
沙丘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她當(dāng)即就想拍桌子反駁。卻被吳野一把拉住了，他小聲用中文對她說：“你別沖動，咱們先把正事辦好?！?p> 沙丘看了他一眼，只好，沉住氣，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不滿的表情。
花了一個多小時，他們終于檢查好數(shù)據(jù)。一轉(zhuǎn)眼吃飯的時間又到了，但是誰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房東律師在和吳野這邊男律師的交談中，氣焰越來越囂張，兩個人一度爭執(zhí)到了面紅耳赤的地步。
沙丘耳邊聽著各種專業(yè)詞匯，也不太明白，但是還是知道他們在就經(jīng)營額條款爭論。之前女律師就說過了，經(jīng)營條款最好是寫得寬泛一些，這樣具體工作起來會更容易。沙丘本來覺得這些應(yīng)該只是他們自己公司內(nèi)部的事情，和房東沒有關(guān)系。但是法國的條款跟她想象得太不一樣了。原來房子出租以后的用途和房東本身也有很大的關(guān)系......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她從前以為簽合同就是像電視里看到的那樣，簽個字，握個手，雙方站在一起合影留戀。但事實上，這簡直是一場艱難的戰(zhàn)爭！
一直到下午兩點多，他們才簽好了意向合同。雙方都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不過有了這樣一份合同，吳野他們就可以去注冊公司了。這大半天也算是沒有白忙活。
他們拿著厚厚的合同走出律師事務(wù)所的大門。
沙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辦完了?！?p> 吳野用一只手摟上她的肩膀：“這一切都還只是開始呢！”
但沙丘顯得很樂觀：“不管什么樣，一切都可以開始了。”
“嗯，我們應(yīng)該去吃個飯慶祝一番?！眳且罢f。
沙丘搖搖頭，“還是不要了吧！馬上要交律師費，轉(zhuǎn)讓費還有房租這么一大堆，咱們還是少在外面吃。”
吳野停住腳步，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你太小看我了！就算要做投資，也不會要你陪著我省錢的?！?p> 沙丘遲疑了片刻：“可是，就算要慶祝，現(xiàn)在也沒地方去了，都兩點半了，餐廳都打烊了?！?p> “這倒是。”吳野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又說：“這樣吧！先去吃個麥當(dāng)勞去?！?p> “嗯，行！”沙丘開心地跟著他一起到了不遠(yuǎn)的一家麥當(dāng)勞，她覺得這樣放而更適合現(xiàn)在的他們。
他們并排坐在窗口的位置，看著外面街角川流的車輛和人群。
“我還是覺得有點不真實?！鄙城鹫f，“這才幾天的時間，我們就把店鋪拿下了?！?p> “因為早就決定了要做這件事了，遇到了合適的，肯定就會很快了?！眳且罢f。
沙丘想了想，“不過接下來的事情應(yīng)該就會順利很多了吧！今天那個房東的律師也太壞了！”
“但愿吧！”吳野輕輕地說，“接下來還要去辦經(jīng)營執(zhí)照之類的事情。不過可以叫上宋婧一起來弄了。”
“嗯，我今晚就回去研究相關(guān)的手續(xù)。”沙丘說著又翻開了剛才的合同。在店鋪經(jīng)營類別上標(biāo)注得很清楚——‘出售藝術(shù)品，文化交流?！?p> “別看了，”吳野幫她把文件合上，“先好好吃飯吧！之后還有的忙的。”
“不要緊，忙總比無所事事得好。我覺得這樣的生活還挺充實的。”沙丘說。
吳野笑了，“就是讓你跟著我一起吃苦了。”
“這算什么吃苦??！”沙丘說，“我覺得挺開心的！”
......
下午他們回到沙丘家。她在樓下的信箱里發(fā)現(xiàn)了房東的回信。
沙丘仔細(xì)讀了一遍，“太好啦！我可以退房了！房東說她正好想把房子裝修一下，所以如果我愿意，一個月就可以退?！?p> “那最好了！”吳野也很開心，“那咱們抓緊收拾吧！收拾完還要打掃?！彼挚戳艘幌聲r間，“今天還早，要不咱們把已經(jīng)收拾好的先放我家去?！?p> “嗯可以，我那邊兩個箱子都收拾好了已經(jīng)?！鄙城鹬钢鴫莾蓚€大行李箱，“你等我會兒，我再拿個紙箱把我的包都裝起來，一起拿過去?！?p> 一個小時以后，他們在車上堆滿了箱子，往吳野家出發(fā)。
吳野的心情明顯很不錯：“沒想到你這么快就來了。”
沙丘不想讓他太得意：“又不是現(xiàn)在人就搬進(jìn)去，今天只是搬東西而已?！?p> “那也快了嘛！”吳野說，“可惜沒來得及為你準(zhǔn)備一個衣柜?！?p> “到時候一起慢慢弄吧！”沙丘說。她內(nèi)心其實還是有一些忐忑，畢竟還沒有跟爸爸媽媽說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