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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沉沉

第八章 黑夜和月光

雪沉沉 篤恨 5372 2019-07-09 20:51:49

  她是獨立的,任何人都是,只不過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并著重標注而已,事實是我們毫無依存,那樣的精神狀況,真是說不清楚,為什么說不清楚呢?她有心理疾病,精神病,哦!我不愿意提及的,好像,這是足以毀滅一個人的絕癥。

  我所糾結的,是某種真相,近乎于真理的存在,它到底是在大眾的手里,還是被她掌控,我希望我們都是傻子,而她只是因為掌握了真理而顯得另類,因為人們嫉妒的法則,所以她必須遭受懲罰。

  那樣,我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大義凜然的帶她逃離這個地方。

  窗外的夕陽,有的人想它早些下去,盡快的迎接黑夜,可是,那僅僅就是個想法,無論你使多大的氣力,也無論你的冥想會有多么大的能量,在天空大地之間,都是一片蒼白,只有時刻真真的到了,才會日落……

  我起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剛睡醒,由于太累了,睡得特別死,起來頭有些發(fā)昏,眼望著天花板,空白,明晃晃的,這是屋里的燈已經(jīng)打開了,我看見余沉沉正在翻書,直勾勾的盯著那本書,我起來,她也并不搭理一下。

  該是看得入了迷了。

  直到我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才抬頭,“你醒啦?”

  “嗯嗯,我睡了老長時間的了,是不?把日頭都給睡了下去。呵呵?!?p>  “嗯嗯,我醒過來的時候,你還在打呼嚕,可響了。”她說,帶著些俏皮。

  羞得我臉紅,是呀,有打呼嚕的習慣,“打攪到你了呀?”我往下扯扯上衣。

  “那倒沒有。反正我也該醒咯。”她撅著嘴,一個調(diào)皮可愛的表情。

  “那就好,飯吃了么?”我先問的她,然后才往床頭柜上去看,原封未動,我想肯定是飯食冷掉了。

  “都冷了呀,你就不該給我打一份兒?!彼粗艺f,似乎是我做錯了什么事情似的。

  “嗯嗯,也是,我以為我打飯回來你就會醒過來的?!?p>  “結果并沒有?!彼齻?cè)著眼睛看著那盒飯。

  “那你要怎么辦嘛?都這時候了,食堂都已經(jīng)關門了,沒有飯菜了?!?p>  “不吃不就得了?反正這段時間正好有減肥計劃。”她重新低下頭,看她的書。

  我心想,這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她已經(jīng)瘦成這樣子了,還談什么減肥計劃,可是,我竟然無力反駁她,只是不愿意在這種事情上作過多的糾結。

  我靠過去,“不吃飯可是不行的,總不能憑借這種精神食糧來填飽肚子吧?!?p>  她聽完就咯咯的笑了,“當然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農(nóng)民就不用種糧食了。”

  “是呀是呀,這樣那些寫書的人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蔽医铀脑挷缱油抡f,她一笑置之。

  我翻開她的書,東野圭吾的《白夜行》,“噢喲,真是本好看的懸疑書了?!?p>  “嗯嗯,是的,挺好看的,這種書,真算不上什么精神食糧,頂多算個粗糧吧,嗯嗯,還是粗糧比較合適?!?p>  “哈哈,真是再合適不過的比喻的了?!蔽倚Φ馈?p>  她夾上了書簽,合上那本厚重的書,“好啦?!?p>  “你這算是吃飽了么?”我問她,算是隱喻她看完了。

  “嗯?……啊,是的,我吃飽了?!毖劢菙D出一個笑容,猶疑了些時候,終于明白我說的意思。

  “話說天都黑了,你趕緊回去吧……明天,明天你再過來我們玩?”

  她下了逐客令,客人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不了,我不回去了,反正你這兒也寬敞,有空床,我就勉為其難的將就就行了?!?p>  “嘿嘿嘿,還勉為其難,明明吃虧的是我好不好?”

  “哼,你咋就吃虧了?我會乖乖的呆著,絕不會越界,難不成要我找個棍子給你?”

  “嗯嗯,這個主意不錯,我看可以的?!彼J真的說。

  我撇撇嘴,為了配合她的這一番表演,我推門出去,往走廊上一看,就看見了那兒晾著的拖把,我走過去,在墻角就放著一根拖把棍子,應是壞了的拖把,留下的。

  我抄起來,就進屋,她看著我手里拿著個棍子,笑出了聲。

  我正兒八經(jīng)的走到她的面前,將那根拖把棍子往床頭柜旁邊一放,“這么的!以防萬一,我若是不老實了,你就用這玩意兒照我腦袋削!”我指著我自己的頭故作認真的說。

  “嘿嘿嘿,傻帽!你不是那種人?!?p>  她看著我呵呵的笑著,“那可不一定吶!你還是不夠了解我?!蔽夜室膺@么說,嚇嚇她。

  “好咯好咯,你這個人,真是攆都攆不走,那就……那個乖乖的呆著吧。”她開始收拾床,然后躺上去,拿出了手機,“這兒網(wǎng)不好,所以只能聽聽一些老歌了。”她說著便插上耳機。

  “你待會兒睡前把那個燈給關上?!?p>  “嗯嗯,好?!蔽易谝巫由希蛄恐@兒,夜里的景象和白天的是不一樣的。

  順著窗臺看下去,外面有路燈,幾個行人在路上,那就該是晚上還在外面散步的人了,窗子還是開著的,涼涼秋風吹了進來,她背對著我一動不動,蒼白的燈,蒼白的病房,蒼白的被單,蒼白的……

  忽的,她便就轉(zhuǎn)過來,“睡不著?”

  “沒有呀,我也沒有打算要睡覺,聽歌,只是現(xiàn)在看你一個人,慘兮兮的,于心不忍?!彼拿髁恋捻涌粗?,睜著個大眼睛,在我看來,超級可愛。

  “我看別的病房都住滿了,到你這兒,就你一個人,真是幸運了呢?!?p>  “哪有,是我進來的時候,特意要求的,我可不愿意跟一群精神病待在一起,那實在是太可怕……”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很干澀,她的神情一下子便黯淡下來,或是意識到了,她正以那樣一種她討厭的身份出現(xiàn),這就很尷尬了。

  我微笑,以便于緩解尷尬,“你笑個屁!我告訴你,隔壁住著幾個老年癡呆的人,再過去,有一群深度抑郁癥患者,還有重度精神分裂……小心他們一發(fā)神經(jīng),揍了你……”她越說越激動,有些不受控制,我意識到了,連忙站起來走了過去。

  她像是一只小羊一樣從床上爬了起來,動作之快,有如應激反應,咯咯咯,呵呵呵……她抓住自己的頭發(fā),“你說什么?我沒聽到,你再說一遍……哎呀?你再說一遍嘛……”她的側(cè)臉靠著墻,傾聽著什么?認真傾聽,傾聽著那所謂的蒼白,那副樣子,就好像是當初她聽課的樣子。

  我知道,那已經(jīng)不是剛剛那個她了,她已經(jīng)變了,她還是她,我卻需要轉(zhuǎn)換一種思維來理解她了……

  不!不!不!她是病了。

  她就是病了,終于擊破了我最后一道防線,她呆呆的,我真是寧愿她在犯傻。

  木木的表情,不!該是另外一種心情,我們都不能理解的心情。

  “沉沉,沉沉。”我大聲的叫她,好似去叫一個久睡不醒的人,她的手扶著墻,就往外走,“哎呀,我聽到了,應該是我姐姐來了,她在那頭叫我了,嗯嗯,她在叫我了。嘿嘿嘿嘿……”

  我拉住她,一邊在叫她,她就是醒不過來似的,后來變成了她在我的前面,拉著我往前走,出了門去,呵呵呵呵……那種笑聲,隨著門一打開,就傳揚了出去。

  “笑啥呢?”那個值班的胖護士叫道。

  接著,她們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隨后,杜醫(yī)生跑了過來,這個時候,過來一把就抓住了余沉沉,從我手里奪過余沉沉的另外一只手,雙雙別在她的后背上。

  就像是警察抓犯人似的,牢牢的把住她,按在墻上,“快過來,拿藥來?!蹦莻€瘦瘦的護士端著盤子過來……

  余沉沉在這掙扎,總是想著掙脫開,最里面不住,出了門之后,在走廊里面,她就像是得了勢似的,一陣狂笑,接著嘴皮子頂在墻上,杜醫(yī)生手麻利,拿出針管,從手臂注射。

  就像是觸電了一般,抽搐般的速度,她像是燈,一盞燈就熄滅掉。

  暈厥掉了,我們幾個人攙扶著她,她瞇著眼睛,我猶豫著,急切得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她現(xiàn)在是正常的狀況,還是出現(xiàn)了意外。

  扶她進屋,躺在床上。

  那兩個護士方才走開,杜醫(yī)生掰開她的眼,看了看,“又發(fā)病了,是急性的,受刺激了?……還是別的……怎的這么嚴重……”她低聲的喃喃幾句。

  “你跟我出來一下!”我看著她從我面前走過,這是在叫我,這里除了我,就沒有別的人供她叫了。

  我哦了一句,便跟隨在其后。

  到了她的辦公室,我站在那兒,直到她拽過一把椅子給我,“坐!”

  我坐下,“我個人建議哈,你明天該離開這里,她是間歇性精神病,而且,病情十分復雜,給你說的通俗一些,就是她時好時壞,捉摸不定。之前她的病情大致穩(wěn)定下來,夜晚能夠安眠,可是今天卻又發(fā)病了,這是不正常的……”

  我大致聽明白了

  點頭稱是。她終于算是做通了我的思想工作,我心悅誠服的答應了。

  我回去,別的屋里的燈都關掉了,余沉沉的那一盞還是開著。

  一踏進去,關上門,她躺著,走近看,胸脯一起一伏的,這就讓我確定她呼吸尚存,這是一個熟睡的狀態(tài)了。

  我才轉(zhuǎn)到旁邊的床上,閉了燈,我一躺下,黑暗就向我襲過來,安靜的讓人覺得害怕。

  我以為正在擁抱夜晚,可是,就這個樣子,是黑夜完全的包裹住我們。

  意識在迷迷糊糊之間失去,疲倦和困乏竄了出來。

  我對于夜晚,有著自己的態(tài)度,只要睡著了,就要到第二天早晨,那又是新的一天,黑夜就是用來忽略不計的。

  此種態(tài)度,便需要足夠的自律,才能從傍晚到第二天早上初陽無縫連接上,如果出現(xiàn)中途醒過來,便是有缺陷的。

  由于下午的時候睡過些時候,本以為會睡不著的,可是太累,終究沉睡。

  直到,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一種來自黑暗之中的召喚,猶如老鼠之間的竊竊私語,老鼠在洞里面攪動,有蝙蝠在上方翩翩起飛,我做好一切的準備,拳頭還有牙齒,我的拳頭,我的牙齒,都是打敗它們的利器……可是,它們似乎提早就洞察了這一切,偏就不接近我,只是一聲聲的嘶鳴,擾的我的耳朵一點兒也受不了,鼓膜被針一下一下的戳著,疼痛感在腦海里面誕生,如春天的嫩芽破土而出,長大,然后激怒我。

  我竄的一下爬起來,坐了起來。

  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幻,似是非是,只有夜晚淡淡的月光從天上投了下來,照在窗前,余沉沉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動,她像是精靈一般,躺在搖籃里面,月華照的她晶瑩……

  一聲嗚咽,猶如河溝中的魚兒吐出泡泡,低沉的哀嚎聲音再一次傳了出來,像是叢林里面突然鉆出的猛獸……

  我靠近一條河溝,要看看那是一條怎么樣的魚兒,我恍如走近叢林,看那是何等的猛獸。

  “把燈打開?!蔽衣犚娝p聲說的,小心的,生怕打擾其他人的聲音,即便這里沒有任何人。

  我正按照她說的走過去,到門口的開關那里去開燈,還只有兩步,她便重新叫住了我,“不用了,你過來?!?p>  我只是哦了一聲。

  便走過去,大夢初醒一般的,眼睛朦朧,用手掐住自己的手臂,嗯嗯,很疼,這就是真的了。

  “這是現(xiàn)實世界。”她瞧著我。

  “知道知道?!蔽艺f。

  “你做夢了?”我也不否認,就是默認了?!拔宜恢?,每次發(fā)病,恢復的時候,就像是死過一回一樣的,什么也分不清,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滔滔不絕,我心生疑慮,“你難受了?”

  “沒有沒有,很單純的睡不著了,還有就是我需要糾正你一下,我發(fā)病的時候,并不難受,就是那么一種完全的放開的、打開的一種狀況,常人理解不了的?!?p>  她參透了我的疑慮,接著說,“就是吃藥過后,就似乎是脫胎換骨,回到常態(tài)卻令我感到失落和痛苦……反正你也明白不了,無法感同身受。”

  “呃……確實。”

  “明天,楊風說要過來。碰巧了,我媽媽明天也要過來,我真沒想到,平時總覺得自己沒什么人在乎,這下,還是很多人在意我的,嘿嘿嘿。”她笑著,雖是我只能借著月光看她,看不太清,但是能夠想象她那種幸福的樣子。

  說到這兒,我的心就一緊,醋意就升上來,哪怕過后我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想,而且,這是很自私的想法。

  那個楊風,是個男生,高中時期,我們是一所學校的,同樣作為男生,我明白他的心思。

  據(jù)我所知,我們都是多情之人,或者,我們都有共同之處,不然,我們怎會同時喜歡同一個女孩?至于,我們之間,有什么共同之處,我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為什么?昂!為什么到了這種地步,不是我一個人來關心她,來照顧她?我希望,我單方面的付出,就一定會得到她單方面的依賴,這就夠了呀,可是,并不是這樣的,還有人喜歡她,還有人惦記她,以至于,我都會懷疑,我對她的感情是真的還是虛的。

  我太自私了。

  可是我并不把這種不滿表現(xiàn)出來,只是覺得她應該拒絕他的到來,畢竟她的病情還是不穩(wěn)定,我連這個亦沒有說出口。

  對呀,我怎么能讓她去拒絕人家的好意呢?不能。我沒有這個權利。

  “你們還有聯(lián)系?”我總是愛犯明知故問的錯誤。

  “嗯嗯,他也在武漢讀書?!?p>  “武漢大學?”

  “是噠。他在武大?!彼f,這中間摻雜著一種敬佩的心理,是對于名校的崇敬。

  我只是哦哦兩聲,這個,我也不能說啥,楊風是有這個能力的,高中時期的學霸,我略有耳聞,然后長得確實不咋滴??墒菬o論如何,他是存在的,存在這個人,就足以讓我感到緊張和小心了。

  “其實,我該叫他不要來的?!彼A艘幌抡f,像是想到了什么。

  “為啥呀?他能來,是好意,沒事兒的?!蔽易援斦J為她是有顧慮的——她有病在身。便安慰她道,是的呀,他喜歡她,就不會介意這所有的。

  “你就不生氣?”我坐在床沿邊上的椅子,幸好是背光的,她看不到我臉上的表情,而我,卻是可以看清她的一舉一動的,我撇撇嘴,很無奈吧。

  “沒有?!?p>  “我失去太多了的,再也傷不起了……真的,有時候,我不敢去回憶,一想起往事,就會全身發(fā)抖,就會頭痛欲裂,就會大哭……或者,想到自殺……我真的受不了,離開這個世界,就是解脫了,可是,總有人讓我牽掛,我放不下他們,就這么干脆的走了,就是辜負,我不愿意這樣,真的好難。”她的臉頰上有一了淚水,慢慢的閃著月光,晶瑩剔透。

  我的喉嚨一時間就梗住,無法說話,心里呢,也是堵著的,我該說什么?我又該怎么樣的去安慰她呢?

  我除了坐在那兒,什么也做不了呀。

  “你來抱抱我吧。”她說。

  我便走到床邊,她起身,坐在床頭,她慢慢的倒在我的懷里,她安穩(wěn)的倒在我的懷里面,我心頭的石頭也就放下來了,是呀?我還要奢求什么呢?這就夠了。是呀?她還奢求什么呢?這不也就夠了么。

  “我喜歡月亮,可是又不喜歡黑夜,好矛盾的,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彼难劬Τ巴猓粗铝?,還有夜空。

  “你的眼里如果只有月亮,那么,就不要去關注黑夜了。”

  “主意是個主意,可是,我好像沒有那么高的境界。沒有人能忽略掉黑夜,那是在逃避現(xiàn)實。”

  我竟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了,我一時都認為她活的比我明白,我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頭的人,我,才是應該接受治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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