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水應(yīng)招前來覲見。
齊雅見他模樣清秀頗為有好感:“張大人如今在禮部是任何職?”
“啟稟皇后娘娘,微臣為一書吏?!?p> “哦?為一書吏。為何能執(zhí)筆封禪大殿的禮制單?”
張水道:“原因有二,其一微臣字跡尚佳,其二他人不愿?!?p> 齊雅見那字跡確實端麗,又想這張水也算個實誠人,便說:“既然別人不愿,為何你愿意?”
張水連忙跪地拜道:“微臣愿為娘娘效力。”
齊雅又問:“何處人?家中可有人在朝為官?”
張水道:“兗州人。家中無人在朝為官,皆以耕種為生,只有一遠方舅父是當(dāng)?shù)匾粫拥南壬?,是以微臣從小變得耳濡目染懂些學(xué)問。”
齊雅心想,一個無根基的人能做到禮部的書吏也著實不容易,便說:“家中還有何人?”
“唯有老母一人?!?p> “不曾娶親?”
“回娘娘,家中無積蓄,朝廷的俸祿微臣還要留著給母親治病,實在不敢在這時娶親連累他人?!?p> 齊雅道:“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你若娶親怎么會連累他人?本宮看你是個有才華的,若是我齊家能多些你這樣的有才之人,便是家族之幸了。本宮賜你姓‘齊’,并賜你一門婚事,你可愿意?!?p> 張永連忙跪倒叩謝道:“謝皇后娘娘賜姓,賜婚。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報效娘娘?!?p> 齊雅心道,果然是個懂事的。
佩兒在一旁道:“恭喜齊大人?!?p> 齊雅待如今該稱為齊永的張永退出去后,看了看身邊的佩兒說:“你說給齊大人找個什么樣的岳家才好?”
佩兒想了想說:“不外乎是這都城誰家的小姐吧?!?p> 齊雅又說:“誰合適些呢?”
佩兒道:“依著奴婢的意思,這種事交給沈夫人做倒是合適些。她對這都城家里未出嫁的世家小姐們的樣貌品行可是清楚的很呢?!?p> 齊雅道:“她倒是個愛熱鬧,愛攬事的人。不過此次這事本宮倒是想讓你來辦?!?p> 佩兒驚訝道:“奴婢?奴婢可不曾認(rèn)識那么多的世家小姐啊。怕是給齊大人謀不到良配啊?!?p> 齊雅拉著佩兒,佩兒坐在齊雅的腳踏上。
齊雅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雖為主仆,可是情同姐妹。我看這張大人倒是個好人。家里雖不富裕,卻是能奮發(fā)向上的。我把你許配給她,可好?”
佩兒聽出齊雅自稱“我”,自知齊雅是真心為自己著想,便說:“主兒,奴婢還不想離開你?!?p> 齊雅道:“傻丫頭,女人家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我還能把你捆在身邊一輩子不成?再說了,就算嫁了人,你也可以常常進宮的,怎么就離開我了。我剛才瞧著,這齊大人進來的時候,你看他的眼神不一般,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
佩兒猜想是瞞不過了,便說:“就是這次來封禪的路上,齊大人幾次奔走在各駕大車之間。奴婢恰巧在給娘娘取果子的路上,就碰到了,聊了幾句?!?p> 齊雅心道,怪不得這丫頭一路不得消停,親自去取果子呢,如今倒是真相大白了。
齊雅看著佩兒已經(jīng)羞紅的臉說:“如此說來,我還是你半個媒人呢。不如就這樣定下,等封禪后,我便親自賜婚。再在都城賜一棟宅子給齊大人,再給你配上多多的嫁妝,必然不叫你委屈就是了?!?p> 佩兒聽了,連忙跪謝,再起身時早已經(jīng)是淚眼婆娑。
齊雅摟著佩兒,就像摟著自己的親妹妹一般,心想,若是這世間有一個自己關(guān)心的人能生活順意,心中美滿,也是好的啊。
封禪的大隊人馬修整幾日后,終于在選定的良辰吉日前,準(zhǔn)備完畢,眾人可以進行封禪大典。
當(dāng)日齊永成為封禪的禮官,這倒是讓眾人出乎意料,不過也從此不再敢小瞧于他。
齊雅則身著明黃色禮服,頭戴五彩紛飛鳳冠,尊貴而不可侵犯。此時的齊雅已不再有當(dāng)年的美貌,可仍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周身的氣派更是不容人侵犯。早有江湖術(shù)士在議論,皇后娘娘竟有帝王之氣。
此次一同封禪之人除了文武百官和眾位親貴家眷,還有北境以及突厥、倭國、新羅、百濟、高麗等藩國的使節(jié)和酋長隨行。隊伍浩浩蕩蕩,延綿數(shù)百里。途中皆插彩旗,奏禮樂,好不盛大。
齊雅跟在皇帝身后,作為亞先一步一步登上泰山。她心中所想,便是這最高之處。她忽然想推開擋在身前的皇帝,那樣她才能看得更高,更清晰??伤坪跤植荒苣敲醋?,畢竟她現(xiàn)在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當(dāng)初她前面的這個人把她接回宮里。
待皇帝敬獻完畢,齊雅跪地敬獻。
她為大永祈福,為百姓祈福,可為族人祈福的時候心中卻猶豫了。她的族人中母親已經(jīng)被自己軟禁,如今只有兩個從不曾關(guān)心過自己的堂哥。真是孤家寡人了。
不,她還有佩兒。佩兒也如家人一般。可畢竟不是真的家人
不,她還有兒子和女兒??墒谴髢鹤雍孟衽c自己已經(jīng)離心離德了。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陽光如此灼熱,真是上天的恩賜啊。
后面的流程齊雅不記得是如何完成的了。只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莊重?zé)o比的事情。
回到行宮里,齊雅便覺得身體不適,躺倒在床上了。吩咐著不要聲張,只派了王太醫(yī)悄悄來診治。
王太醫(yī)回稟道:“娘娘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受了暑熱。臣開一副解暑熱的方子給娘娘,娘娘再多休息些日子就好了?!?p> 齊雅點點頭,佩兒便令人去辦了。
王太醫(yī)見已無外人,便說:“還有一事,娘娘要會稟娘娘?!?p> “講?!?p> “臣按照娘娘的吩咐,每日給太子請平安脈。近日發(fā)現(xiàn)太子的脈相已有虛弱之相,又查了太子近日的飲食和用具,并無異樣。想來,怕是.......”
王太醫(yī)看了一眼佩兒,見佩兒點頭,便繼續(xù)說:“怕是當(dāng)日所中之毒有什么不好了?!?p> 齊雅緊張地支撐起來問:“你是說太子他?”
“臣惶恐,娘娘怕是要早些做準(zhǔn)備了?!?p> “可有法制?”
“臣已經(jīng)找遍醫(yī)書,可無法根治。臣醫(yī)術(shù)不精,若是從前給太子醫(yī)治的那位女神醫(yī)在,怕是能有方法?!?p> 齊雅緊閉雙眼,有氣無力地說:“你退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