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金葉令
莫長老的一番激烈言辭,不僅是讓李正心驚,更是震傻了下方那些迫不及待想讓段飛下臺滾蛋的新人弟子們,讓他們久久緩不過神來。
“如此說來,這把虛谷子大師親手鑄造的劍,真的有問題?”
“不會吧,可是這小子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他剛才說的那些,難道不是胡說八道,全是真材實料?”
面對炸開鍋一般的質(zhì)疑聲,莫長老深吸一口氣,說道:“沒錯,此劍確有瑕疵,不僅是這把劍而已,先前讓紫楓少爺驗的那把劍,其實同樣是一把殘次品,只是要將這其中的瑕疵之處看穿,實在是太過刁難人,因此老夫并未將此作為考核標(biāo)準(zhǔn),但是,他做到了!”
“不僅是看出了瑕疵之處,并且說得分毫不差,與我?guī)熜痔摴茸拥脑u價完全一致!”
此話一出,臺下終于變得鴉雀無聲,趙紫楓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來反駁,但卻也終歸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若不是莫長老這番話點(diǎn)明,他根本不會知道,自己先前驗的那把劍,竟也是一把殘次品!
在此之前,他還沾沾自喜地認(rèn)為自己準(zhǔn)確地將此劍的鍛造材料,煉制日期詳盡地列出來,便是充分地將那把劍給理解透了,但此刻與段飛一對比,巨大的差距便不言而喻。
對于莫長老的請求,李正面露難色,“可是,無論是突然增加一個評定等級,還是修改先前的成績評判,都關(guān)系重大,這……”
這時,趙紫楓卻是發(fā)話了:“李師兄,弟子自知技不如人,莫長老所言有理,與這位同門相比,弟子配不上優(yōu)等,請將我的成績降為良級!”
趙紫楓是死死攥著拳頭說出這話的,指甲深深陷進(jìn)肉里,把掌心都扎出血來,要讓他這樣一個出身名門,從小到大都被無數(shù)人捧在天上的天之驕子,承認(rèn)這樣一個性格懦弱,穿著寒酸的無名小輩比自己強(qiáng),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人難受。
但是,趙紫楓深切地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想成為強(qiáng)者,首先要承認(rèn)強(qiáng)者,若他為了自己那點(diǎn)可笑的自尊心便撒潑胡鬧,只會反而淪落為小丑,遭人暗地恥笑。
見趙紫楓都已表態(tài),李正便也無話可說,向他投去一個欽佩的眼神,“紫楓少爺心性過人,將來必是成大事之人!既如此,在下便依莫長老所言,神兵殿考核結(jié)果,趙紫楓的評級改為良級,段飛為優(yōu)!”
下方一片寂靜,無人歡呼,也沒有喝彩,大部分人都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與無法脫離的慚愧感中。
就在幾分鐘前,他們還在叫囂著讓段飛滾下臺去,認(rèn)為他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對著大師作品妄言的無知小鬼,可現(xiàn)在,莫長老和趙紫楓的雙雙肯定,卻狠狠打了他們的臉,讓他們不得不面對一個現(xiàn)實。
這個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段飛,有著足以傲視在場所有人的妖孽才能。
對于空氣中微妙的氣氛變化,段飛自己倒是完全察覺不到,挪步來到蒼日殿長老面前,“那個……請出題吧?!?p> 臺下頓時又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雖然這個段飛在煉器方面確實有著異于常人的獨(dú)到見解,可蒼日殿這一關(guān),我賭他過不了!”
“可不是嗎?就他這副慫包樣,真的是看著都心急,有點(diǎn)能耐又怎么樣?蒼日殿講究的是耳聽六路眼光八方,怎么可能讓這種人通過考核!”
在眾人一片低聲竊語之時,蒼日殿長老向段飛拋出了一個極為精簡的問題:“若你成功進(jìn)入驚雷殿,能為本門做出哪些貢獻(xiàn)?”
這個問題,乍看之下極其簡單,在場的任何一個弟子都能隨便答出一堆充滿理想與抱負(fù)的漂亮話來,但只要細(xì)想一下,便能感受到這個問題的刁鉆毒辣之處。
因為這個問題的前提是“若你能進(jìn)入驚雷殿”,驚雷殿弟子的標(biāo)準(zhǔn),自然是與普通弟子大不相同的,因為驚雷殿,代表的是萬劍宗最為光輝最為耀眼的形象,其弟子行事更是遵循嚴(yán)苛到近乎極致的完美準(zhǔn)則。
若是普通弟子需要做到一百,那么驚雷殿弟子就需要做到一千乃至一萬!
因此,要回答這個問題,光說漂亮話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還要對驚雷殿有著一個清晰透徹的認(rèn)知和了解,并且站在那個高度上,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一番規(guī)劃和展望。
這無疑極其困難,在場的都只不過是初入萬劍宗的新人弟子而已,對于驚雷殿的認(rèn)知僅停留在膜拜與憧憬上,怎么可能設(shè)身處地站在那個位置上回答這種問題?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看段飛面露窘色的笑話時,他卻是直截了當(dāng)?shù)鼗卮鹆艘痪洌骸拔視Wo(hù)萬劍宗?!?p> 大道至簡!
面對這個細(xì)解起來無比復(fù)雜的問題,心性純粹且單調(diào)的段飛,幾乎是不加思考地就給出了這樣一個簡單的答案。
雖說是簡單到極致,但這短短幾個字之中,所包含的責(zé)任卻重如泰山,令人無法小覷,更不能簡單去否定,畢竟驚雷殿弟子也好,普通弟子也罷,既身在萬劍宗之中,保護(hù)本門宗派自然便是不可推卸的頭號責(zé)任。
不過,蒼日殿長老顯然對這個答復(fù)不甚滿意,追問道:“你要如何保護(hù)?”
段飛想了想,從那破布襤褸的衣服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枚純金打造的飛葉狀令牌,遞給眼前的長老,靦腆地道:“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說,但是以前有人給過我這個,說只要給萬劍宗蒼日殿的人看這個,就可以證明我保護(hù)過他們。”
看到這令牌,蒼日殿的長老臉色突變,失聲道:“這是……金葉令?!”
一聽到“金葉令”三個字,許多弟子也都大驚不已,竊竊私語的討論聲此起彼伏,看向段飛的眼神中全都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萬劍宗在外執(zhí)行各種事務(wù)的蒼日殿弟子,在為宗門塑造正面光輝形象的同時,自身也往往背負(fù)著各種巨大的風(fēng)險。
為了保全己身,每一名蒼日殿的弟子身上都會備有一枚金葉令,在萬不得已的危急時刻,能夠以金葉令為代價,換回自己一條性命,無論對方是想殺自己的敵人,還是路過能夠幫助自己的強(qiáng)者,幾乎都無法抗拒金葉令的誘惑。
這金葉令,便是實質(zhì)化的“人情”,只要你持有金葉令,就等同于萬劍宗欠你一個人情,你可以在任何時候向萬劍宗出示手中的金葉令,換取豐厚的酬謝,或是能夠讓萬劍宗為你辦一件事,除去損害宗門利益以外的任何事。
甚至是……滅掉一個小國,也不在話下。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一個龐大宗門的人情債,也正因為此,蒼日殿弟子絕不會輕易將金葉令贈予他人,因為每一名弟子,一生也只能擁有一枚金葉令,有些將宗門利益視為至高無上者,甚至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會將自己的金葉令送出去。
因此,在蒼日殿中,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金葉令只可贈給值得信任和托付之人,以免有心術(shù)不正之徒,持金葉令對萬劍宗獅子大開口。
在這種種條件的約束下,使得金葉令極少現(xiàn)于世間,
正因為此,當(dāng)段飛毫不在意地拿出這枚金葉令時,才會讓人如此震驚。
“這金葉令,你是從何得來的?”蒼日殿長老仔細(xì)確認(rèn)一遍,并非贗品,急問道。
“以前救過一些萬劍宗弟子,是他們給我的。”段飛說著,很是實誠地從身上又翻出足足五六片金葉令,遞上前,“這兒還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