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如山間泉水般悅耳動聽,厲狂瀾莞爾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我并非楚月,是暫居此處的患者,楚姐姐外出診治還未回來,你先進(jìn)來坐下等吧?!?p> 厲狂瀾站起身將鹿晚引進(jìn)院中的方桌前坐下,提起茶壺為鹿晚和自己斟茶。
“楚姐姐自己炒的新茶,香的很,鹿公子嘗嘗。”
鹿晚聞言,頷首笑了笑,接過茶啜飲一口,頓感齒頰留香,不禁稱贊一聲:“好茶!”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厲狂瀾,鹿公子可以直呼我的名字?!?p> “原來是厲姑娘,幸會?!?p> 厲狂瀾左手托起下巴,眼珠滴溜溜轉(zhuǎn),好奇的打量對方,鹿家?
“方才聽聞鹿公子說令尊是鹿正卿,不知鹿公子可是三派四家中那個鹿家?”
“三派四家是修仙界眾位過譽(yù)了,不過我想應(yīng)是厲姑娘所想的那個鹿家?!?p> 厲狂瀾被這番自謙說辭逗笑,酒窩愈發(fā)深甜。
鹿家的底蘊(yùn)若是過譽(yù),那修仙界就沒什么大家了。
厲狂瀾悠哉哉轉(zhuǎn)動茶杯。
“鹿公子說來取劍,不應(yīng)該去往刀劍宗本宗?”
鹿晚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厲姑娘不知楚凌兄乃是刀劍宗宗主姜冶的得意關(guān)門弟子嗎?”
姜冶?關(guān)門弟子?!
厲狂瀾微一遲疑,停下轉(zhuǎn)動茶杯的手。
養(yǎng)傷的這些天,楚大哥都在敲敲打打,鮮少露面,她也只匆匆見過楚大哥一面。
印象里是個高大冷峻的人,寡言少語,只曉得楚大哥仍是刀劍宗弟子,卻不知道楚大哥這么大來頭。
厲狂瀾摸了摸鼻尖,訕訕道:“這個,我確實(shí)不知?!?p> 鹿晚心下了然。
厲狂瀾隨即問道:“這么說,楚大哥鑄劍手藝了得?”
鹿晚點(diǎn)點(diǎn)頭:“楚兄天分過人,鑄劍技藝之精湛,此次所取之劍乃是家父先前為了籌備家姐出嫁,特意去往刀劍宗拜托宗主鑄劍,宗主當(dāng)時推薦讓楚兄負(fù)責(zé)鍛造?!?p> 這么說來,楚大哥在刀劍宗地位極高,那么楚姐姐怎會被趕出來呢?
憑楚大哥的地位,就算楚姐姐喜愛醫(yī)術(shù)和鑄劍沖突,說破天楚姐姐也不會被宗門趕出來,刀劍宗又不是沒有藥房,楚姐姐那么溫柔,難道是與人結(jié)怨?
能壓過姜冶的關(guān)門弟子,長老?又或者就是姜冶?
不過想必楚姐姐能完好的從宗門出來,也是看在楚大哥的面上了,畢竟大宗門若是逐出弟子,免不了傷筋動骨。
厲狂瀾低頭思忖楚月被逐出宗門的原因時,鹿晚也在打量厲狂瀾。
“厲姑娘是怎么受傷的?”
厲狂瀾回神,順著鹿晚的目光看到自己淤青的手,隨即笑嘻嘻道:“學(xué)藝不精唄,出來歷練遇上邪修,就這個樣子啦?!?p> 說完還晃晃自己的手。
“厲姑娘真性情,只是尋常宗門弟子外出歷練不都有師父隨行?”
“我們天音教小門小派,自然是不能同大宗門相比的,此次出行只師姐妹相互扶持,外出歷練,誰知道如此倒霉碰上那邪修,幸得楚姐姐搭救,不然跟鹿公子說話的怕是一縷孤魂咯。”
厲狂瀾搖搖頭說的沒心沒肺,鹿晚被她那輕松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逗樂,思索一陣,腦海中沒有天音教這個門派,想來確是小門小派。
但觀這厲姑娘行事落落大方,確認(rèn)自己是鹿家人后仍不卑不亢,不像是小門小派出來的性格。
罷了,出門在外,他又怎么能要求人家句句真心,只希望楚姑娘能快些回來,他也好將銀霜劍取回去交差。
這南疆的天,愈發(fā)的不安穩(wěn)了,希望此番能順利回去,不要橫生枝節(jié)。
兩個人捧著茶杯各懷心事,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氣氛有些冷。
門外傳來響聲,楚月和楚凌回來了。
厲狂瀾搖著手。
“楚姐姐、楚大哥,這是鹿晚鹿公子,來取劍的,等你和楚大哥好一陣兒啦。”
四人對視間,楚月似是被鹿晚的樣貌震到,失神一瞬,愣在門口,招呼也沒打。
倒是楚凌,大步走了過來,沉穩(wěn)的開口:“在下楚凌,鹿公子請隨我來?!?p> 鹿晚走后,楚月還是杵在原地,動也不動。
厲狂瀾奇到,楚姐姐少有失態(tài),大多時候都是溫柔恬靜的,不過鹿晚這容顏,失神也實(shí)屬正常。
這么一想,厲狂瀾覺得可以說通,上前正欲幫失神的楚月解下藥筐。
楚月這才回過神來,死死抓住厲狂瀾的手,聲音不可察覺的顫抖。
“你還傷著,不要動,我自己來”
厲狂瀾不解。
“只是一個藥筐而已,楚姐姐不必這么擔(dān)憂,我沒那么虛弱。”
“我說不要就不要!”
楚月平時說話輕聲細(xì)氣,這樣拔高音調(diào),聲音尖銳刺耳,厲狂瀾嚇了一跳。
看厲狂瀾怔住,楚月察覺到自己失態(tài),囁諾道:“阿瀾我……我先回屋里去分揀藥材。”
說完竟是逃進(jìn)屋子里。
這舉動讓厲狂瀾摸不著頭腦。這鹿公子跟楚姐姐有關(guān)系?怎么見了這鹿公子后失態(tài)成這樣。
反正院中無人,厲狂瀾又坐回?fù)u椅上。
鹿家啊。
這鹿家說起來和圣蠱教可是大有仇怨。
聽聞當(dāng)年,鹿家家主鹿正卿喪妻,其妻鹿和光在南疆十萬大山里被邪修所殺。
當(dāng)時鹿夫人懷有身孕遇上邪修,躲在山洞里產(chǎn)下孩子,提劍與邪修殊死搏斗,奈何氣力不濟(jì),等鹿正卿趕到時,鹿和光只剩一口氣,告知孩子的方位后,魂飛魄散。
鹿和光的身上被下了噬心蠱,正是圣蠱教六大毒蠱之一。
這鍋就扣到圣蠱教頭上來了,教主多番解釋,鹿正卿都不信,非要圣蠱教交出兇手。
據(jù)教中長老說,鹿正卿那些年沒少上圣蠱教鬧事,要不是護(hù)教大陣開著,必定傷亡無數(shù)。
教主徹查全教,也是毫無頭緒,最終這事不了了之,但仇已解下。
今天看這鹿公子面善,短暫交談中倒是個風(fēng)光霽月之人,只可惜從小沒了娘,想那鹿正卿也是癡情,夫人死后再未續(xù)弦。
等等,這么說來鹿公子就是那鹿夫人拼死生下來的孩子?
厲狂瀾倒抽一口涼氣,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圣蠱教的人,這不清不楚的,雖說當(dāng)年的事本就不是圣蠱教做的,但是萬一鹿晚像他爹一樣認(rèn)死理……
萬一鹿正卿從小給鹿晚灌輸圣蠱教包庇殺他母親的兇手,又知道自己是圣蠱教人,這不完了?
鹿公子生得好看,她可不想和這可人兒為敵。
心里百轉(zhuǎn)千回中,瞄見楚凌已經(jīng)帶著鹿晚取劍出來了。
厲狂瀾想到自己坐姿不雅,頓時面皮發(fā)紅,屁股著火似的站起來。
鹿晚自是沒有錯過這一幕,心道像只兔子,嘴角勾起清淺的笑。
厲狂瀾的臉更紅了,小碎步跑過去,同楚凌送鹿晚至院門。
鹿晚拜別楚凌和厲狂瀾。
“若有機(jī)會,望幾位到鹿家,也好讓我略盡地主之誼。”
楚凌和厲狂瀾回禮。
楚凌道:“一路順風(fēng)?!?p> 厲狂瀾眨眨眼接上一句“恕不遠(yuǎn)送?!?p> 見鹿晚略有怔愣,她復(fù)又笑了笑“一路平安”
鹿晚眼底含笑多看了厲狂瀾一眼,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