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聽她的聲音,心道這是惱怒急了,當即并沒有再作聲。
二人繼續(xù)前行,他們身前出現(xiàn)一片模糊的光亮,想必快要到藏書閣內(nèi)。
即將跨入那光亮中時,鹿晚忍不住開口。
“厲姑娘你不必介懷,那種情形下,你已是做得極好,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她當然也不想這樣,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所思所想,但凡知道那是如假包換的鹿晚,她一定努力不那么狼狽,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厲狂瀾低著頭跟著鹿晚一同邁過光亮。
剎那間,手中一空,感覺到鹿晚牽著她的手松開,下意識就想抓住鹿晚的手。
“鹿晚!”
“我們已經(jīng)到了。”
鹿晚溫醇的聲音還在耳邊,知道他還在,厲狂瀾方才的慌亂消失,在黑暗中呆久了,她一時難以適應(yīng),偏過頭去用手擋住眼睛。
“不急,緩一緩,慢慢睜開,就不會那么刺眼?!?p> 聞言她試探性的睜開一道縫,成排的書架輪廓映入眼簾,緊接著雙眼睜開,眼前浩瀚書海令她驚嘆。
“哇,這鮫族的藏書閣果真名不虛傳,功法竟然如此之多?”
“千年來鮫族喜好和平,與他族交好。
在哭魂海一帶更是救過不少修士,因得知鮫族喜愛收集功法,那些修士作為報答,會將自家門派的功法口頭描述給鮫族。
積少成多所以藏書閣的功法如此之多?!?p> “嗯?照你這么說,那些修士隨隨便便傳給外人功法,都不是外人而是異族了,不會違背本門教規(guī)嗎?”
“這……這個卻是不知,想來自己的命已經(jīng)被救回,再加上鮫族不喜爭斗,所以便口頭傳了,能領(lǐng)悟多少都看鮫族自己了。”
鹿晚的聲音仿佛從進入藏書閣開始,一直都帶著幾分局促。
厲狂瀾忽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看向他,視線從他微紅的側(cè)臉移到他發(fā)抖的指尖。
哦?難不成……
他剛才松開自己的手,是因為他裝不下去了?
這就很有意思了。
厲狂瀾暗自偷笑,沒說破之前還以為這人多么不在意,一切都說開后,原來他都是裝的。
這演戲的樣子可真是做了十成十,她先前險些以為自己看走眼,真當他露出本性。
看他那樣子倒是比自己還不自在,還大言不慚的說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切,現(xiàn)在知道說出來容易做得到難了吧?
厲狂瀾肚里泛起壞水兒,負手而立,打量鹿晚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笑瞇瞇繞著鹿晚轉(zhuǎn)了幾個圈兒,停在鹿晚面前,直勾勾盯著鹿晚的眼睛。
趁鹿晚沒反應(yīng)過來,雙手搭上他的肩膀,踮起腳尖貼近他耳邊說悄悄話:“那我們,為什么會來這里?嗯?”
少女的聲音刻意放低,溫柔清淺的尾音,仿佛一根羽毛,輕拂過他耳邊,激起耳畔一陣酥麻,少女發(fā)絲傳來的馨香縈繞鼻尖,他下意識偏開臉,想遠離厲狂瀾。
厲狂瀾此時頗有幾分欺軟怕硬,哪給他機會,按住他的肩膀不撒手,重量都壓在他肩膀上,他若是執(zhí)意掙脫,自己便會倒地,她堅信鹿晚不會讓自己倒地。
果不其然,鹿晚掙了一下便沒有再動,臉頰紅透,面露窘色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好好說話?!?p> 哦豁,現(xiàn)在讓她好好說話啦,先前那個調(diào)戲人得心應(yīng)手的不知是誰,真是貴人多忘事。
讓他之前演戲演那么逼真,害自己局促不安那么久,風水輪流轉(zhuǎn),他也該好好體會一下這種滋味!
哼!
噯,這人也是奇了,演戲演的那般真,一點不露馬腳,這一但戳穿,似乎那裝出來的風流多情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厲狂瀾氣鼓鼓的睨著他的紅臉以及逐漸泛紅的耳尖,終于決定放他一馬。
輕笑一聲,站直身體,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記住,好好說話!”
負手轉(zhuǎn)身像一只戰(zhàn)贏的小母雞,雄赳赳氣昂昂邁開八字步向一排排書架走去。
厲狂瀾離開后,鹿晚繃緊的身體才稍稍放松,整個人長舒一口氣。
他本以為做戲給龍神看,主動與厲姑娘表現(xiàn)的親昵,就已經(jīng)很讓他心如擂鼓,承受不住。
萬萬沒想到,厲姑娘的一番舉動,才真是教他如遭雷劈,整個人仿佛僵住動也不能動。
想來她也是氣惱于自己之前的無禮舉動,想要以牙還牙……
肩膀還在隱隱作痛,真是讓他哭笑不得,但不管怎么說,厲姑娘想必已經(jīng)原諒自己了。
厲狂瀾一邊翻動著書架上的各類功法,一邊回望仍然呆滯的鹿晚。
“噯,鹿阿呆別發(fā)呆了,你還沒回答我呢?!?p> 聽到厲狂瀾問自己,鹿晚感覺臉上又燒了起來,略微低著頭,不想她看見自己臉紅。
“……我發(fā)覺只要是我的行動范圍靠近海神大殿,龍神便不會再與我共用眼睛。
我推測有兩個原因,一是大陣同龍珠皆在海神大殿上方,鎮(zhèn)壓威力強,龍神不能靠近。
二是龍神怕?;实钕掳l(fā)現(xiàn),不過這兩個原因都沒辦法核實。
而且我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在海神大殿內(nèi)。
我無意間探聽到藏經(jīng)閣在海神大殿內(nèi)……
便動了心思?!?p> 厲狂瀾挑挑眉毛,合上書,三兩步跳到鹿晚面前歪著頭看他。
“鹿公子當真心細如發(fā),厲某人佩服佩服?!?p> 說完自然而然牽起鹿晚的手轉(zhuǎn)身走向書架。
“佩服完啦,別呆杵在那兒了,做戲做全套。
我看這里功法不僅數(shù)量龐大,功法也不是那尋常功法,品質(zhì)高的不在少數(shù)。
趕緊來挑挑功法,真成鹿阿呆了不成?”
厲狂瀾沒看見身后鹿晚僵硬的搖搖頭,若是看見了定會驚呼:鹿阿呆!
大步走到書架前把她先前看好的功法一股腦塞進鹿晚懷里,努努嘴示意他自己再挑挑,看有沒有心儀的功法,她則轉(zhuǎn)去另一側(cè)的書架繼續(xù)挑選。
“不過既然如你所說,龍神同你共用眼睛,我們只能在藏書閣才能避開。那豈不是離開海神大殿我們就要做戲給他看?
難道以后天天都要演戲?
而且先前他把我倆同時拉入夢中,會不會他已經(jīng)有所察覺?”
厲狂瀾合上書,擔憂的望著鹿晚,天天都要演戲,這得多累,還要時刻提防龍神共用眼睛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鹿晚對上厲狂瀾的眼神,頓時一怔,這種眼神他只在阿姐的眼中看到過,她在擔心自己?沒有來心中泛起一陣酸軟。
“我想,藏書閣內(nèi)的功法不能帶出去,所以決定商量事情的時候,我們便可以假借修習(xí)功法的由頭來藏書閣內(nèi)。
再來我想龍神對于我們倆親近是抱有樂見其成的態(tài)度。
我感覺他雖然選擇你去替他做那件事,但同時他并沒有放棄我這個選擇,很大可能最后會讓你我一同去做這件事。
只是因為他會與我共用眼睛,所以我們無法當著他的面揣測他的心思……
至于天天演戲,我自然可以,厲姑娘不必擔心我,只是要麻煩厲姑娘忍耐我的油嘴滑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