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龍看著厲狂瀾聲嘶力竭的樣子,束手無策。
不是它不想幫,而是它無能為力,身為靈火不是凡人輕易就能碰觸的。
除卻主人、同族以及修為比它高許多的人,無關(guān)人等接觸它非死即傷。
厲狂瀾深感無助,抱著鹿晚一時哭的背過氣兒去。
頭重重磕在地上,反倒把腦中繁雜無章的事統(tǒng)統(tǒng)砸開。
她的視線凝聚在那本《綿綿訣》上。
既然拖不走鹿晚,那她把這書丟遠還是能做到的,轉(zhuǎn)頭盯著焰龍:“你既是靈火,所碰之物都會燃燒,你去把那本書燒了?!?p> 焰龍明顯猶豫,既沒搖頭也沒點頭。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
厲狂瀾自剛才起一直面露兇悍,焰龍哪敢不從,灰溜溜湊到《綿綿訣》旁。
這本書一直平平無奇,直到沾染上血液后才顯露出幾分邪性,隱隱散發(fā)的氣息令焰龍十分不喜,甚至生出忌憚。
它謹慎上前噴出一道龍息。
金焰將《綿綿訣》包裹其中,書面與火焰接觸,完好無損。
焰龍心中驚駭,不過一本書罷了,難道還是天材地寶不成?
眼見厲狂瀾神情凝重,焰龍感覺自己身上壓力不小,它的火焰明顯讓厲狂瀾失望了。
沒敢再看厲狂瀾,焰龍將龍息集中于一點,希望由點破面打開僵局。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啊……”
蒼老的聲音無端在藏書閣內(nèi)響起。
厲狂瀾頓時警覺:“誰???”聽起來像是個老頭。
“問得好,斗轉(zhuǎn)星移,我都忘了自己是誰,你讓這小火苗停下吧,它燒不壞這本書的。”
“總得試試才能知道?!眳柨駷懤淅浠貞?yīng)。
聲音似乎是從那《綿綿訣》中發(fā)出的。
會不會書中也關(guān)著一個人?畢竟她剛才就在一頁書中!
厲狂瀾思緒轉(zhuǎn)得飛快,只聽那聲音再度響起,“剛過必折,你這女娃沒少因自己的性格吃苦吧?”
“……”
厲狂瀾默然不語,當(dāng)即沖焰龍使了一記眼色,焰龍會意加強龍息。
老者輕笑一聲:“你若是不碰這書,如何生的出這些多余事端呢?可見命運早已注定,你何苦掙扎?”
這忽悠人信命的調(diào)子惹人厭煩,厲狂瀾垂目看著鹿晚。
“這么說來,是你吸食了他的血液,你想得到什么,要怎么樣才肯把血液還回?”
“這個不急,丫頭你先回答我,你可信命?”
厲狂瀾強忍著問候?qū)Ψ阶孀谑舜臎_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不信?!?p> “你既然不信命,又憑什么認為只要開出條件,我便會搭救他?我救他是他的命,不救他也是他的命,時也命也?!?p> 她眉頭一突一突,這糟老頭車轱轆一樣的話,簡直胡攪蠻纏。
“真是不知所謂,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有什么目的快說,別在這唧唧歪歪惹人心煩!”
厲狂瀾心中打定主意,但凡鹿晚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讓這些東西血債血償。
“小丫頭,語氣還挺沖,不過倒是爽快,只怕老朽要的東西丫頭你給不起啊?!?p> 聽到這話,厲狂瀾愈發(fā)冷靜,糟老頭話既然沒說死,那便還有的談,不是全無希望。
“說說看。”
“我要你的命!”
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原來她的這條命這么多人想要,這場景,多像她救鹿晚的那一天。
念頭也只閃過一瞬,厲狂瀾沒有過多猶豫,她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怎么個給法,是要我現(xiàn)在一命換一命,還是你要奪舍?”
語畢想到海安那張狡猾的臉,厲狂瀾冷笑一聲追加一句,“又或者需要我替你賣命辦事?”
“嘶,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考慮的還挺周全?
我一不要你以命抵命,二也沒想奪舍你,第三點倒是沾邊兒,但也不全是替我賣命辦事?!?p> 可不是周全么,在那刁龍手下吃了不少苦頭,不長一點記性對不起自己吃過的苦。
“有話快說,別拐彎兒抹角的!”
“我要你修習(xí)《綿綿訣》,在需要的時候動用它。”
厲狂瀾很想問為什么,但她沒有開口,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倒霉事找上她的原因無非就那幾條。
首當(dāng)其沖的想必是通靈體。
那老頭見她沒問為什么還挺納悶,又出聲解釋道,“我乃天命師,萬年前我算出天地間將會有一場浩劫。
屆時魔王蒞臨人間,天塌地陷靈氣枯竭,生靈涂炭,需得有人運用《綿綿訣》重新使天地靈氣凝聚。
而丫頭你身為通靈體,自然是天命所歸。
你既然享受著通靈體為你帶來的諸多便利,也該用己身回報天命!”
萬年前?原來是個腐朽的糟老頭。
“天命所歸?呵,去他娘的天命……”
厲狂瀾忍不住低笑出聲,諸多便利說得好聽,論修為她雖說在同輩中是佼佼者,又不是一日千里,是一個腳印一滴汗實打?qū)嵕毘鰜淼?,?dān)驚受怕更是如影隨形。
呵,天命。
“無知小兒!豈敢口出狂言!你……”
“我答應(yīng)了,你把血液歸還,將他完好無損的,還,給,我?!?p> 厲狂瀾打斷那糟老頭的雜言碎語,她一刻都不想多聽,來來回回就是鼓動自己送死罷了,何必強加修飾說的冠冕堂皇。
見她如此果決,老頭一時呆滯住。
本想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用大義激發(fā)這丫頭內(nèi)心的奉獻精神,她就這么一股腦答應(yīng)了?
他準(zhǔn)備好的說辭毫無用武之地。
這……
著實出乎他的預(yù)料,畢竟是個小丫頭,乍一聽要舍命多少都該有恐懼。
“趕緊的!”厲狂瀾不耐煩地催促,眉頭擰成“川”字。
《綿綿訣》浮空,輕輕抖動,在它身上的龍息如數(shù)反彈給焰龍,焰龍悲嘶一聲竄回到厲狂瀾身上。
緊接著它飄到厲狂瀾面前,表面閃出一絲青芒,書頁自行翻動,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從打開的《綿綿訣》中走出。
老者撫須而笑道:“我將這《綿綿訣》打入你神識中,你不要阻攔,待它徹底安置于你神識里,這小子自然就恢復(fù)如常。”
厲狂瀾掀起眼皮子看他一眼,看上去倒是人模狗樣的,只是這笑容真是諷刺又虛偽。
“嗯?!?p> 隨著她低應(yīng)一聲,那《綿綿訣》加快翻動,“唰唰”作響,忽而碎成千萬片一股腦將她包圍。
沁涼的感覺沖擊著厲狂瀾的魂魄,她本已收服靈火,魂魄神識自然親近于靈火的溫暖。
而神識中涌入的青芒同靈火不和,幾番爭斗各自不服。
厲狂瀾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