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頭喪氣?
或許吧,但那都不重要了。
公子臉上還能擠出一絲笑意,“讓母親擔憂了?!?p> 他母親看到他這個樣子,心知他肯定什么都聽不進去,她這個兒子從小就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想法固然是好,可是她這個當娘的總怕他鉆牛角尖。
現(xiàn)在擔心已久的事情,終于成真。
“可是因為?;霉媚??”
在聽到“?;谩边@個名字時,他的雙眸隨之一凝,這細微的神態(tài)變化自然沒有逃過他母親的眼睛。
都說兒子肖母,公子長相不俗恰是隨了母親。
他母親此刻,眉宇間浮起幾縷笑意,總歸知道癥結(jié)在哪里就意味著有解決的辦法。
她眼珠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坐在屋內(nèi)椅子上為自己倒了杯茶,打量著她憔悴的兒子,面上露出狡黠。
“你既然不愿同我這個做娘的說,那為娘只好猜上一猜。誰讓你不愿意同我說呢?
我猜你這個榆木疙瘩肯定沒反應(yīng)過來?;霉媚锵矚g你,等你反應(yīng)過來時,?;霉媚镆呀?jīng)走了。
為娘猜的對還是不對?”
他沒有言語,算是默認,半晌擠出一句辯白,“她按著話本子當參照,三言兩語離不開話本子,兒子一時想不通?!?p> 唉,要不然擔心他鉆牛角尖呢,她兒子這就是個典型。
“話本子當然要把喜歡的人安進去,天下間愛讀話本子的人誰沒曾幻想過自己是書中主角呢?”
她終究比兒子經(jīng)歷的要多,最初那小姑娘三天兩頭往他們家里奔,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小姑娘的心意,唯有她這個呆笨的兒子喲,讀太多書讀傻了么,那讀書的天分用三分到這感情上,都不應(yīng)該是眼下這樣子。
她兒子為自己辯白時還有些冷淡,在聽到她的指點后明顯呼吸急促,想來是突然被她點醒,這才回過味兒來,少年人么,身在局中看不清,感情來來去去都逃不過“緣”這個字。
她覺著她兒子同那?;霉媚锊幌袷菦]緣分的。
“?;霉媚锵矚g你,為娘早就看出來了,不想提醒你是因為感情這事還是得自己去悟去體會,我要是直截了當告訴你,反倒是不美,這感覺也就變味了?!?p> 聽到她這話,公子臉上有了幾絲落寞,連娘親都早早看穿海幻的心意,偏自己看不出,不僅看不出還質(zhì)疑海幻。
可他還是忍不住問,“為什么會變味呢?”
也許娘親早些點醒他,他就不會做出此等蠢笨之事,海幻或許就會留下來……
她聽到兒子的疑問毫不意外的揚了揚眉毛,輕啜一口茶,笑的意味深長,“感情這事,是用真心換真心的,為娘就算當初告訴你?;霉媚锏男囊?,你又待如何?接受還是拒絕?別看你現(xiàn)在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你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娘太了解你了,你定然會回絕的。”
公子愣住,沒有出言反駁,他仔細想了想,如果他早知道了?;玫男囊狻拇_會回絕。
他或許會欣喜一時,但冷靜下來,難免會聯(lián)想到?;玫募揖常m然他對自己的學識十分自信,對自己未來前程也有把握,可那終究是未來啊。
他是被娘一手拉扯大的,娘親從未提及父親,他小時候只問過一回,卻見娘親落淚,從此再也沒問過,想來那不過是個負心人。
?;霉媚锶绱藛渭儯雭硎潜桓改概踉谑中闹斜Wo的極好的,這就是他回絕的緣由,門不當戶不對。
她盯著兒子面上神色變換之快,心道他想到了,她這個兒子啊,看上去溫和有禮的,實則骨子里傲得很,甚至可以說有些自負,認定一些事情那就絕不回頭的,除非他自己摔跟頭。
現(xiàn)在就很好,他自己替自己挖好了大坑,狠狠跌過一次,就長記性了。
“有些事情不是早早知道就是好,知道和明白是兩碼事,早知道卻不明白那就是給自己添堵?!?p> 母親說的沒錯,早知道又如何,他依舊是個糊涂蛋。
“母親所言極是?!?p> 早痛楚晚痛楚都是痛楚,或許該慶幸他現(xiàn)在是站在晚痛中。
想到此處,他不禁嘲笑自己沒出息。
“你也不必如此,如果沒有經(jīng)歷這些,娘倒還擔心你同?;霉媚飶氐谉o緣,如今你親身體會過相思之苦,就會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顧慮就不會再那么重要?!?p> 公子眼睫低垂,微微搖頭,“來不及了,雖然我已經(jīng)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她已經(jīng)走了,茫茫人海我又上哪兒去尋她呢?終究是錯過了?!?p> “非也非也,有緣自會重逢。要不要同娘打個賭,她會回來?!彼龘u頭晃腦笑的不懷好意。
“嘶,拿什么當賭注好呢?就賭輸了的人就吃我做的菜,怎么樣,夠狠吧?”
公子面色復雜地看著他母親,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
如果說母親的才學與針線活一流,那母親的廚藝就是末流之最,雖然這樣說不太好,但是母親做的飯連她自己也吃不下去的,所以他很小時就被母親循循善誘去做飯……
母親拿自己做的菜來當賭注,這委實是一場“豪賭”。
也許是母親說的太過篤定,那話中的力量讓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不過在她回來之前,你得好好照顧自己啊,你看看你胡子拉碴的,娘要是?;霉媚?,面對這樣的你,也是會很失望的。”
公子點點頭,他的確是萎靡了一段時日,渾渾噩噩的,若一直如此便更配不上?;昧?。
眼見著兒子眉間郁氣散去不少,她這才安心。
“我煮了白粥,已經(jīng)放涼了,你多少吃一點。”
終歸是親娘,不忍心折騰兒子。
然而公子嘗到那白粥的第一口,眉間重新溢出一絲郁氣,心中對于?;媚芑貋淼倪@個賭更是信了幾分。
就憑自己母親能將白粥都煮的如此難吃,他實在很難想像,母親能將她自己做的菜吃完。
見他兒子面色復雜的吃完那粥后,她便偷笑著囑咐兒子歇下了。
收拾好被她搞得烏煙瘴氣的廚房,她施施然回到自己屋中,端坐在書桌前為自己磨墨。
她一邊磨墨,一邊笑容更盛。
雖然最近因為生病停了一段時間,話本子么,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的傻兒子是真的傻,她這么懶,雖然身負才學,但是她又沒有開私塾,針線活既累又傷眼睛,這么些年靠什么養(yǎng)活自己和她兒子?
當然是寫話本子!
嘖,如果小丫頭真成了自己的兒媳婦,想看什么話本子,只管和她說!
量大,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