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寧廳中,諸神仙大門派長老各自落座,中間站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青鳥沨。
“諸位都可以看到,如今天上的那個裂痕已經(jīng)在快速修復了,這是被復活的神們重新聚集在了一起,回到了天庭,正所謂諸神歸位!”
坐席上,岑圍與昀皆嚴肅地端坐著。久卻偷偷傳音入密地問衎道:“嘿,你知道常翎怎么沒來嗎?”
“???那你可算問對仙了哈哈哈哈……”
“別笑了,快說!”他本想趁機把額帶梅花的常翎介紹給昀“賠禮贖罪”的,卻未料到幾天過去,竟一次機會也沒被他逮著。想著這次消息會上常翎肯定會來他便也沒太急,只是當看到連這個會常翎都未現(xiàn)身他就終于坐不大住了。
衎充斥著整個傳音入密的笑聲與滿臉止不住的笑意在岑圍與昀的雙重注視下戛然而止。知道實情的久看到此景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于是也立刻收到了兩個注視大禮。
久與衎迅速乖巧坐好。
“前生神十三位,此次被復活了五位,分別是正、芳、笙、齊、康?!?p> 久沒有注意到昀一時復雜又歸于黯淡的神色,而是一看沒誰再注意這邊便催促衎道:“你快說完,到底怎么回事。”
衎一聽這話又想笑,但是腦海中浮出的兩雙冷淡嚴肅的眸瞬間讓他笑意盡消,于是趕緊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那個男人似的常翎不是很久沒回本族嘛,這次難得遇見,她族中的長老便讓她指導指導那些帶過來的族中新狐貍,結果她一指導就不得了了,幾天幾夜沒停下來,聽說是十分生氣他們的水平。所以我今早就偷偷過去湊熱鬧看了看,哎喲演武場上她那個臉黑的哦,那些弟子黑眼圈大的哦哈哈哈哈……”最后衎還是忍不住又在傳音入密里笑了起來。
久扶住額頭,令他自己都意外的是,聽到這個事他竟有點意料之中的感覺……太像常翎的作風了。
若在往日他定要跟衎一起笑了起來,此時他卻只是遺憾,又錯過了一次機會。
那邊沨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他們青鳥一族收集到的情報:
“后生神四十八位,此次復活了七位,比較出名的有濤和歆……哎昀神明?!”
在眾人紛紛投過去的詫異的目光下,昀面前的桌子正慢慢化為齏粉,在她體內積蓄已久的、純粹強大的上古靈力時至今日終于得以被徹底解放出來,此刻繞著她周身形成了一道淡金色的光暈,似仙霧噴薄,如星辰繚繞,又仿若鳳凰涅槃。
她上古前生神的氣場威壓第一次真正在人前顯露,下座的許多仙門小輩一時眩暈甚至吐出一口血。
不過很快他們便會發(fā)現(xiàn),這極為強大純粹而不帶攻擊意愿的上古靈力對于他們的修煉突破是極有益處的。
“濤?他復活的好??!”昀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層純正的金色,亮得驚人?!爱斈甑哪切?,還未等我清算他便沒了……今時正好了卻清楚!”
夕據(jù)說因為屠盡一個部族被鎮(zhèn)在了冥海大陣至今已近三千年,而她的摯友梅在夕事發(fā)后獨身前往神庭然后便不知所終,后來聽說竟是在魔族那邊出現(xiàn)了她的蹤跡。她魔族的好友玄,那個似神的魔,她十分清楚他毫無任何爭斗之意——無論是與神族還是與同族,最后卻被神魔之間的戰(zhàn)爭波及,在魔族慘敗后背負同族的罵名罪名被神族趕入魔陽谷……她自此大受打擊,千年不出四時源。
而這些全都是濤代理神首之位時的事,讓她今日聽到這個名字如何能不在意激動?!
久詫異地看著她,他還從未見過她如此激動不掩怒意的一面。
在他印象里,她一直是情緒都內斂于心中暗藏于眼底的。在他的心里,不知何時起她已然成了一個嬌弱溫柔的形象,讓他每每靠近或想起時都會有一種保護欲……可現(xiàn)在這般的她卻讓他受到了一種震動。
其實拋棄那固有印象來看,她愿舍敢舍能舍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掌管氣運之力轉而去追求觸手可及的力量,僅此一份決心毅力便是多少人達不到的。而她如今流露出的毫不掩飾的渴望復仇的殺氣更是顛覆她一貫在他心中的形象。
而且久毫不懷疑,她復仇也一定是打算親手誅滅仇人的,不會假借任何人之手,比如請求他的幫助。
如今追求力量的她,似乎也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如陳文軒當時所言,真實的她與他了解不多時憑只言片語想象出的她會差異很多。這時他又當如何?
久一時愣住,但很快他回過神來,他發(fā)現(xiàn)他并不討厭這樣性格的她……甚至還更加想靠近了解她。
‘既然還不夠了解真實的她,那么便努力去了解好了,哪天若發(fā)現(xiàn)真的……再說吧?!凑缃褡屗幌矚g她是不可能的。
“濤如今身在何處?”她問道。
“呃……大概是在天上了,”沨一仰首,“神庭那邊形勢不明,我們族還沒敢派太多子弟過去打探消息。不過再過段時間應該會有消息傳來了?!?p> 昀點了點頭,身邊的淡金靈氣霍然消散,方才的一切威壓都仿若并不來自她。
“說到哪了……對,我已經(jīng)把幾處目前受魔族入侵比較嚴重的地方在地圖上圈了出來,可以聊作參考。除此以外,西方還有一件大事要注意?!闭f著,沨看了眼昀,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昀再次點頭,卻沒發(fā)現(xiàn)他是在關心她,而是以為他在懷疑這些聽眾的可靠程度:“都講出來吧,不必對他們隱瞞什么?!?p> ‘哎?’雖然跟沨擔心的不太一樣,不過她說可以都講出來了……那就直接說吧:
“西方出現(xiàn)了一座鬼城?!?p> 在座的門派長老門面面相覷。
“那是什么?”岑圍蹙眉問道。聽起來就覺得那不像什么好東西。
“我族弟子尚無能力深入偵查,據(jù)目前的信息匯總來看,就是在神庭出現(xiàn)異變的那天,鎮(zhèn)壓夕神明與收容眾多鬼魂的冥海大陣上空忽然開始出現(xiàn)了一座懸空的城市。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沙海蜃族的蜃氣所化,后來卻發(fā)現(xiàn)那城市逐漸有了實體,尤其在晚上,可以看到里面燈火通明,人影重重……”
下面的一些小輩們有的捂住心口倒吸了口涼氣,嘴中仍有血腥味,有的卻是愈發(fā)精神,此時一臉興致盎然。
沨把地圖呈上來后便暫且退下了,東方的各大仙門與幾位司戰(zhàn)商議著如何調派人手去把地圖上這些受魔族侵擾的重點區(qū)域給挨個解決了,同時也聯(lián)系修魂道的門派去西邊看看具體情況。
只是這些具有極強感染力的魔族要如何應對他們依然沒有頭緒。
岑圍時不時暗中打量一眼并不參與其中的昀的神情來揣度她的想法。然而向來敏感的昀卻是盡數(shù)感受到了。她忍了忍,只做不知。
久毫未感知到這場暗中的電光火石,問昀道:“那個,昀神明,你知道有什么法子對付這些魔族嗎?”他只是單純地覺得昀作為上古神明,而且之前打敗了城外的眾多魔族,也許會有些什么建議罷了。
昀用奇異的眼神看他一眼,道:“確實有一物,也許能幫到你們?!?p> 大廳一時安靜,目光齊刷刷都移到了昀的身上。
只見昀喚出神鏡憐光,然后食指一勾,一張折成雪花狀的薄羊皮紙便翩然從鏡中飛至她的掌心。
“這是我二哥當年發(fā)明的一種小物件,卻可以將多個陣法折疊收入其中,比如一個天牢陣再加一個隱形陣,外表極難發(fā)現(xiàn)?!?p> 久瞬間會意,“這樣我們就可以把魔族吸引過去,他們看不到提前設下的陣法,當進入其中時,陣法發(fā)動就能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正是如此。”
大廳中一片驚嘆,未曾想到之前頭疼不已無處下手的滅魔之法,用這樣一個小物件就能解決。衎則在心中對自己的兄弟頗為不屑:‘這小子在她面前可機靈開了。’岑圍在心中有些不悅,這個廢神的亮眼表現(xiàn)并不受他歡迎。
這時,門外忽然有弟子跑進來,“稟告!齊劍山莊派月護法前來參見昀神明?!?p> 其他人紛紛把視線投向一直默然旁聽的昀——岑圍的目光格外敏銳些。
昀霍然抬頭,別的那些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這看似從未接觸過的齊劍山莊與她的聯(lián)系。
齊劍,齊所鑄之劍。這便是她昔年所鑄的最后一柄劍在數(shù)百年后化成劍靈所建的山莊啊。
然而千年來那劍從未主動聯(lián)系過她,此時忽然找上來,加上前幾天那天地異象……她那時還在為齊而高興,此時她的心中忽然有了幾分不詳?shù)念A感。
……
“莊主失蹤,臨走前留下您的名字,望您能幫我們尋回莊主,齊劍山莊在此期間盡數(shù)聽您的差遣,我們山莊弟子上下感激不盡,定有重謝?!痹伦o法躬身道,語氣真誠懇切。
仙門弟子們面面相覷,這一切似乎有些太突然了。
齊劍山莊的名字他們久仰大名,雖然此山莊只修劍鑄劍不修仙,然而如今他們這些仙門中最頂級的仙劍大部分都出于此山莊,其莊主更是個傳奇人物,已然活了千年。有人說他是大仙,有人說他是善妖,有人說他是劍靈……此刻怎么會突然失蹤?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然而核心的昀卻并不應答,直到月護法等了良久后忐忑地抬起頭望向她,他便一眼望入一雙清洌明亮的眸子,宛如黑暗中的月光,森林中的螢火,令他忽然便有了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說實話。”她淡漠地道。注視著他的目光仿若已洞察了一切。
明明知道當時在場的只有他一個,月護法此時卻已信了這位被莊主在封印帶走前留下名字的神明是知道些什么的。
月護法沉吟了下,俯身跪拜于地道:“昀神明,請原諒我的失禮,事關重大……我這就將實情道來,還請您萬萬施以援手!”
昀矜持地點了點頭,月護法再次叩首行了大禮,便開始敘述幾日前他所見的那番奇景。
司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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