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閣使用夜明珠照明,但唯一一盞放置在桌上的燈卻無法點燃,那是一盞油燈,帶著一絲滄桑的味道,燈芯斷成兩截,渲染出些許生命逝去的哀傷,但夜閣內沒有人哀傷,包括夏荷,包括夏日。
“咎由自??!”冷蓮冷著臉說,她拿起桌上的油燈扔出窗外,那盞燈落在紅酒街上,“咔嚓”一聲摔成冰渣,在燥熱的夏夜很快融化。
夜閣再一次陷入沉默,柳長歲面無表情,雀氏老祖欲言又止,夏荷發(fā)呆,冷蓮冷冰冰,夏日和夏雨噤若寒蟬,只有小飛鯨,它瞄了眼在座的各位,“呦呦”叫了一聲。
“你到底是什么人?”冷蓮望著柳長歲,她不相信普通人能正常坐在雀氏老祖身旁而無動于衷。
“讓你瞎叫喚。”柳長歲敲了一下小飛鯨腦袋,小飛鯨深藍色的眼里透出無辜,它委屈地用雙鰭捂住腦袋,但雙鰭不夠長,笨拙的樣子很是可愛。
夏日在柳長歲身后垂涎欲滴地盯著小飛鯨,小飛鯨看到他的臉,急忙藏在柳長歲懷里,瑟瑟發(fā)抖。
柳長歲無語地搖頭,他想起來小飛鯨曾經被夏日奪走過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小家伙到底經歷了什么,竟然讓它看到夏日會害怕成這個樣子。
但小飛鯨一聲輕呦,除了夏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了柳長歲身上。
……
冷蓮幽藍的眸子直射出一道寒光,柳長歲伸出右手擋在眼前,苦著臉說:“老板娘,我可是好人?!?p> “……”冷蓮無言以對,哪有人直接說自己是好人的,傻子才會!
“我就是來鎮(zhèn)場子的,老板娘你揪著我不放干啥?”柳長歲攤手,接著說:“平常不都這樣嗎?老板商談,總會有伙計站在一邊冒充保鏢,難道這里的規(guī)矩不是這樣?”
眾人無語,你坐在雀氏老祖旁邊,夏雨和夏日站在身后,你哪里像是保鏢?你看上去才像是老板好不好?有沒有點自知之明?
但恰好,柳長歲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
場面漸漸變得膠著,雀氏老祖輕吭一聲,冷蓮放過柳長歲,重新看向雀氏老祖,臉色冰冷。
“我要帶走夏日?!比甘侠献嬷涝趫龅娜硕疾皇窍矚g繞彎子的人,他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雀老爺子,你覺得可能嗎?”一直都是冷蓮替夏荷說話,此刻,夏荷眼神堅決,反問道。
“呵,這就是你閉關不出的成果?連夏日的名字都知道。”冷蓮譏笑。
雀氏老祖看了眼冷蓮,眼角閃過一絲無奈,但他只能循循善誘道:“從某種角度來說,夏日的血脈是最純正的,也就是說,他有著無懈可擊的天賦。在朱城,只有我們雀氏能給他最好的資源?!?p> “別開玩笑了!夏日姓夏,不姓雀!”夏荷猛拍桌子,她的眼中有金光閃爍,情緒瀕臨爆發(fā)的邊緣,任何涉及到夏日的事她都不會選擇讓步。
“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使用名字的人?!比甘侠献嬲f,他淡淡瞥了眼夏荷眼底的金色光芒,又一次肯定了心底的猜想。
“我會帶他去天山,那里的環(huán)境比朱城好。”
“那我要是想強留下夏日呢?”雀氏老祖反問。
“你!”夏荷憤怒,她的指甲嵌入桌子,劃出一道深槽,冷蓮站了起來,手中幽藍的靈力流轉。
突然,柳長歲說:“你想帶走夏日,是因為‘天折’嗎?”
雀氏老祖臉色一變,冷蓮和夏荷一頭霧水,天折?怎么會和天折扯上關系?
……
在朱城有鳳凰祭,相應的,青城有龍王祭、白城有白神祭、黑城有武圣祭,四城皆有各自的祭奠,且都在同一天舉行,每年的6月1日。
中心區(qū),夜色靜謐,萬人空巷,中心區(qū)的人大多返回各自城池慶祝祭典,鬧市區(qū)難得不再喧鬧。
但此時此刻,有一些全副武裝,神情肅穆的人分立在鬧市區(qū)那座血紅色祭壇四周,根據方位,他們分別是南——朱城、東——青城、西——白城、北——黑城的人馬。
在他們身后,有一些鐵籠,鐵籠里關押著一些孩子,那些孩子大多十歲左右,他們衣衫臟亂,雙眼無神,偶爾會有人絕望地吶喊,但很快會被鐵籠外的護衛(wèi)打暈。
“我們這樣做沒問題吧?!鼻喑欠较?,有人擔憂地問。
“害怕什么,圣人已死,天山那群人怕是自顧不暇,哪有時間來管我們的閑事?!焙诔欠较?,一個身強力壯的黑袍將領站出來,月光灑落在他黝黑的甲胄上,甲胄上面銘刻有一頭玄武的圖案,甲胄泛著寒光,把黑袍將領襯托得宛若城墻般堅固。
“可是,圣人隕落時天地有感,會天生異象,但這么長時間過去,天涯域內并沒有異象出現。”青城的人繼續(xù)說。
“呵,沒想到龍氏弟子竟然會像蟲子一樣畏首畏尾,真是少見。”白城方向,有一位神態(tài)桀驁的年輕人嘲笑。
“好啦,別爭執(zhí)了,天折再現,那就意味著涯圣已死,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舉行真正的祭典,讓明日的四城結盟不要受到干擾?!敝斐欠较?,走出來一位衣冠楚楚、儀態(tài)萬方的中年人,他叫雀麟,是雀赤和雀紅的父親。
“那晚輩就給雀麟前輩一個面子?!卑壮欠较蚰莻€桀驁的年輕人輕笑著說。
雀麟冷冷地看了眼那位年輕人,說:“現在就開始吧,免得夜長夢多?!?p> 平日里供奉在祭壇上的美食皆被撤走,血紅色的祭壇有一種空蕩蕩的壓抑。
四城的人把那些鐵籠里的孩子驅趕出來,讓他們聚攏在祭壇正中央,祭壇多了一份生氣,也多了一份詭異。
祭壇上的孩子們蜷縮抱成一團,但即使這樣也不能讓他們感到絲毫溫暖,祭壇下方的那些人就像是惡狼般注視著他們,冰冷的眼神讓他們不寒而栗。
“太極分兩儀,兩儀衍四象!四象生八卦!”
四城人分四方立,他們錚錚有詞,神情肅穆,手中演繹著天干地支外的印式,有血紅色的光從祭壇上冒出來,有人從中能依稀看到血流成河的虛像。
天空群魔亂舞,古時的將士騎著戰(zhàn)馬奔騰,藍色妖艷的彼岸花盛開在戰(zhàn)騎兩旁為他們保駕護航,戰(zhàn)馬奔騰在一片血流成河的戰(zhàn)場,有通天石橋屹立在血河之上,朦朦朧朧。
“這才是真正的鳳凰祭,浴血重生?!比各肟粗鞒珊拥奶撓?,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