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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這一條路

打工這一條路

西北一把草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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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6-07上架
  • 49172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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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片土地

打工這一條路 西北一把草 2369 2019-06-07 00:49:04

  慢慢的,有人發(fā)現(xiàn)村里的一個人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xiàn)了,她家里人也是極不愿意提及她的去向,很是保密的。只是,正面渠道越是不通暢越能滋養(yǎng)謠言傳播的土壤,謠言也傳播的越是厲害,也逾加的具有壓倒官方正式聲明的趨勢。不出意外地,三人成虎的局勢逐漸形成,此后不多時,多數(shù)人已經知道她不在村里的事實。

  這一消息的傳播很快跨越了村與村之間的界限,隨著隔壁村已婚婦女外出的消息逐漸傳開,這一公開的秘密頓時引來各村七大姑八大嬸們的議論:她是到哪里去了,怎么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奇怪的是她家里人竟也是如此的保密,最終,大家一致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終止了茶余飯后無休止的爭執(zhí),結論就是:她是外出胡弄了。這里的胡弄是指:許是她外出陪別人睡覺了,或者做別人的媳婦賺錢去了,至于這個別人是一個男人還是N個男人(N趨向于正無窮)就不好細細確認了,出門沒做好事肯定是逃不掉的了。七大姑八大嬸們的判定倒不是空穴來風,亦不是哪個不懷好心者編排誰;更不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回擊,他們的判定是有現(xiàn)實的可靠根據的。為什么這樣說呢?那個年代(20世紀90年代)很少有人外出,也幾乎沒人進到這幾個村莊里,就算是有,也是在村里抬不起頭的上門女婿。

  村莊的人口幾乎沒有流動,大家都一致的下地種田,回家近乎一致的打媳婦。偶爾有男子結伴外出打工,無論如何會回到家里過年,回不來的當是出了意外事故喪命了。至于女人外出,大底是有這些原因:要么是嫌家里窮而外出找男人了,要么是受不了打離家出走,當然也有因受窮又挨打而離家出走的,不管因何種原因離開,一旦走了就不會再和村里有多深的牽連,不管走之前生了幾個孩子,留了幾個帶走幾個。走后是一樣的杳無音信。孩子自然是偷偷帶走的,不過一般只帶走女兒。(一般只帶走女兒留下兒子,原因有兩個,一則男孩子是兄弟的后代,是這一脈的傳人,寡婦丈夫的兄弟自然會將其養(yǎng)大不至于兄弟身后無人、墳前冷落。自然也嚴防寡婦將男孩子帶走,她也深知若將男孩子帶走的話夫家絕不會輕易放過她,所以一般也不會動這個心思。至于女孩子,妥妥的是個外人,養(yǎng)在家里倒是要浪費幾年的米面,終究是要嫁人的。兄弟之間的情義只夠養(yǎng)個兒子的,況且寡嫂離家在外帶個孩子在身邊多少有個依靠,這話也在理、說的過去,夫家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二寡則婦想著帶個孩子在身邊至少后半生有個照應,就算不能找個一起生活的好男人,最不濟將這女孩子養(yǎng)大,招個上門女婿,后半生也是過得下去,將其留在家里卻未必是個好的選擇。)陌生男子來到村里做了上門女婿后自然斷絕之前的親戚關系,沒人進村莊來看他們,也不見他們出村莊去見親戚,自是干干凈凈的一個人(至于原因,也流傳著這么幾種:一是,他本是自己一個人、至于一個人怎么長大的便不做深究,一是,父母待他不好、也沒幫他娶媳婦、后面自然就不再聯(lián)系了,再有是父母早亡、兄弟關系不睦或彼此難以接濟便不再往來,再有是,本家覺得丟人便不再聯(lián)系。只有一個原因會使他們離開村莊,就是由于各方面的因素,上門女婿做不成了,離開村莊另找人家以安身立命。)。只有做不成上門女婿時才會離開村莊另尋他路。所以,一村子生活在一起的都是多年的街坊鄰居,或許自家的有些事情鄰居都比自己記得清楚。舉例子予以說明,平時做飯,主婦能跑到隔壁借些鹽巴順便說幾句閑話;春節(jié)期間,凡是殺了豬的人家做的有幾片五花肉的一鍋燴菜能從這個村送到隔壁幾個村并嘮些家常(殺豬人家煮一鍋菜,這一鍋菜當中有剛殺的、滿滿血腥味的豬肉,這個豬肉當然要挑那些肥瘦相間的,至于配菜,而北方的冬天基本上沒什么新鮮時蔬,大多是些土豆、大白菜、卷心菜、菠菜、自家做的土豆粉和豆芽之類的,將幾塊大肉放在一眾菜的上面,再將菠菜放在大肉的上面擺好,就這樣子一碗碗送出,殺豬人家的面子和里子都有了,不管味道如何,肉塊的大小和瘦肉站的比重基本上就能使大家感受到這家女主人的大方程度。至于這碗菜,一般是從自己家開始,挨個向自己的鄰居送去,因為鄰里之間幾乎沒有交惡的,所以,這碗菜基本上能從自己家里這邊開始送到村尾,若是和鄰村住得比較近或是住在幾個村子的交界處,平時也能說上話的,這碗菜自然也就送到隔壁幾個村去了,自然,平時人脈廣的那幾家人也不例外。);農忙時節(jié),一家人聚集要好的、自備農具的幾家人一起勞動互相幫忙;收成季節(jié),房頂曬麥子的人家和隔壁院子的鄰居一邊干活一遍說說笑笑。鄰里的關系就是這樣的親密,也使得每個人對自己的鄰居都是熟悉的。這種熟悉自什么時候開始的,村里人也不甚清楚,或許是每個人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那得多遠呢?若是兩個鄰居聊起兩個家族之間的彼此往來,可能是這樣開頭的:小的時候,我爺爺和我說,他(我爺爺)爺爺告訴他,你家爺爺幫過他一個大忙呢。長輩見證一眾晚輩的成長,晚輩看見長輩強壯、衰老、死去的過程并幫忙埋入黃土。一代代的人,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世世代代經久不息。

  村莊于村民來說,他們生于此,長于此,死于此,埋于此,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若說對這片土地的深情,倒也沒留下只言片語。或許愛意盡在不言中,或許愛的深沉而不自知,又或者只是本能的世代生命的延續(xù)。只是你看著我生命的軌跡、我跟著你的生活痕跡、間歇性自覺或不自覺的依樣畫瓢走完這一生。這一生,當事人走過一趟,親人心中溫情與怨懟并存,旁人眼中、話頭也曾存在過,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流轉,生命的更迭,你和他均被遺忘了,伴隨著記得你們的最后一個人的斷氣,你和他終消散在空氣中,沒有絲毫影響。想來這一生也是走的辛苦,在現(xiàn)實、親人心中、鄰居話頭輾轉,終究抵不過歲月的摧殘,幾十年光景,最好的時光不過十來年,一朝入黃土,也不過數(shù)十年的光景,孫子輩或是曾孫輩,知道自己有個爺爺/太爺爺,或者奶奶/太奶奶,卻未必知道你的名諱,記得你的事跡,更談不上情感,只是每年定期的跪在墳前燒紙磕頭。這里只是人類繁衍生息中的一小塊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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