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付水
這是在演我們的青春吧。紅白分明的跑道、木頭課桌、寬大臃腫的校服、愛的支離破碎、一堆人人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又轟轟烈烈的離開。用盡力氣在彼此的記憶里拉扯出一段回憶，然后撕心裂肺的喊著“我就是無法釋懷啊…”腦海中揮之不去鄭薇的那句“其實我們都應該慚愧，我們愛自己，勝過愛愛情。”
從電影院出來，然后徑直去候車廳等車。等車的時候，時間格外寬厚。看過去全是陌生的人，符水突然發(fā)自內(nèi)心的覺得，還是初見好一些。
符水第一次注冊博客，瀏覽網(wǎng)頁時，看到了“薄荷書頁”這個名字。有淡淡的清香暈上來。喜歡上這個名字，想要認識。忘記了怎樣熟悉起來的。但第一次的對白卻記得十分清楚。
“你好，我是荒月?！?p> 幾秒后，得到了回復“你好，薄荷書頁”。多一個字沒有。當時她也沒想對方是否高冷或者不客氣?！澳愕年欠Q好聽”“謝謝”?！霸谧x書？”“嗯”“我也是”人家又沒問，她卻主動說了。是這樣的，有些人有這樣的本事，讓你把廢話過濾，不必要的話省略。她想和他說話是需要動一點腦子的。而她剛好很久沒動腦子了。聊天第一次能使人冷靜。期待著對方能問些什么，不知道算不算愿望成真。薄荷說“同是書友？”“嗯?！睂W了他的簡約，然后發(fā)消息“推薦你讀《世界盡頭》”對方很快回了“我只讀我喜歡的書。”“那你喜歡什么書？”“很多”。這個人，符水默默投降，“真是高冷啊?！薄澳阏鎸嵭彰?？我，符水?！贝蟾鸥袅四敲磶追昼娀亓藘蓚€字“林白焰”。聊了這么多還不知道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呢。雖然問了名字心里差不多知道了。不行，還是得問問，于是符水說“那你是男生還是女生?。俊薄澳阌X得呢？”不好再問，怕對方覺得自己蠢。畢竟這樣的名字太過驚艷。然而符水不禁想，究竟是怎樣酷的女生啊，隔著屏幕都覺得高冷。不過符水卻像撿到寶了一樣，沒辦法，誰讓她一直喜歡高冷的人呢？比如說顧里，當年她的淚水可沒少為顧里流。她邊看邊哭的稀里嘩啦，同桌以為她家出了什么變故呢。所以有種莫名的沖動，她很想和這個叫林白焰的姑娘做好朋友。
大學實在有很多時間用來消磨。符水的口頭禪是“不浪費不青春，我不能對不起我的大學四年啊?！彼刻於加泻芏嗪猛娴氖乱妥箢伔窒??！鞍籽姘籽妫裉煳衣愤^街角時看到一只貓扶著墻吐了”“白焰今天素描課我偷偷畫了老師的側(cè)臉，結(jié)果畫慘了~”“左顏今天體育課我摔到膝蓋了，你說怎么就沒有王子過來拯救我呢？”“白焰班花臉上的粉凃的簡直像舞臺上的戲子我受不了了”“白焰你那里冷不冷，我現(xiàn)在都穿棉襖了超級暖和”……每天都匯報一些小事，有人分享是快樂的。她現(xiàn)在自動省去“林，直接親昵地稱呼他靈衣?！彪m然她有時候會夸張，有時候會夸大情緒。靈衣的回復從幾個字慢慢變成一行，一段，甚至幾句。符水覺得這是進步。來來，諾小皇冠戴上。她覺得自己改變了一個人，很是激動。她也堅信慢的才真實，慢的才長久。
一晃大二上學期快過去了。符水萌生一個念頭，很想見見這個朋友。她有些緊張的打開手機，然后問“林白焰，我想見你?！薄拔乙彩恰?。這次沒有猶豫?！熬驮趯W校的禮堂見面吧，穿牛仔服拿著相機的就是我?！薄昂?，我找你?！睕]想到這么巧，她們居然在一所大學念書，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要見面了，突然覺得像夢一樣，一樣不真實。下課之后，符水就去了。坐在倒數(shù)幾排的位置，禮堂有合唱團在排練，她覺得這氛圍有點小說場景的重現(xiàn)。約定的時間快到了，門口走進一個女孩，長長的卷發(fā)，絕對不是，然后又進來一個。都不是，她于是閉目養(yǎng)神。突然被一個好聽的聲音叫到名字“符水?！彼ь^看看，第一反應是“這也太帥，我不會還在做夢吧，這就是我心中的男神的樣子啊”。然后就聽到更加不可思議的“久等了我是林白焰?！鞍““。粫?，上帝啊，你不會和我開玩笑吧，靈衣不是個女孩嗎？”那樣溫柔似水又有靈氣的名字。林白焰被她一會兒花癡的呆住，一會兒驚訝一會兒尷尬搞得想笑?！奥闊┠阃镒c，站著累。”符水沒辦法接受這一切，像電影一樣反轉(zhuǎn)太快，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于是她‘蹭’的一下站起來，說了句“對不起”就跑了出去。于是林白焰也跟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符水？”
“除了你，誰會拿相機來禮堂”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你怎么躲我？還有剛剛的表情是咋回事？”
符水“我以為咳咳你是女的嘛…”
林白焰扶額，“就因為名字，這是校草特定名字好嗎？”
沒想到他除了高冷，還自戀。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我什么都跟你說你怎么不解釋，……現(xiàn)在想想好丟臉，隱私都說了。”
“我以為你對我一見鐘情，正在想辦法拒絕呢。”然后林白焰就一副很吃虧很傷神的表情。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他那時的表情。
……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啊。
看到廣告牌前一對小情侶。女生跟在后面，男生滿懷寵溺的說“快點跟上”女孩故意慢慢走，仿佛知道他一定會妥協(xié)，然后果真，男生退了幾步牽牽她的手走。今天是圣誕節(jié)，難怪超市擺滿了巧克力、玫瑰和玩偶熊。
回去的時候，街上飄了雪。她在人群中微微抬頭，睫毛上落了雪花。她就站在最熱鬧最繁華的街道給他發(fā)了短信“白焰，如果燈籠街還飄雪，如果我還愛你。”眼底有晶瑩的光閃了閃，但她若無其事地搓了搓自己凍僵的手，插進溫暖的口袋。等待下一班車。
這些年，她就一直這樣泊著，居無定所。心里有處縫隙好像怎樣也填不滿。她終其一生都在尋找，也失望了一輩子。就像她發(fā)出消息后，才恍然記起，那個信箱已經(jīng)荒廢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