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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劍起蒼生劫

第八章 手藝活

一朝劍起蒼生劫 笑戲蒼生 2922 2020-01-03 22:53:27

  跟著老頭,我?guī)虾唵蔚男欣?,就這樣背井離鄉(xiāng)了。

  老頭跟我娘親說,要帶我去他的老家,根本是純屬放屁。老家伙帶著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旬光陰,到過好些地方,卻都不會停留太久。路途轉(zhuǎn)輾雖然辛苦,但是跟著他有吃有住,還能讓我這個沒出過遠門的港鎮(zhèn)小子見見世面,到也不錯。

  直到我第一次見識到他所謂的手藝活,這種安逸的想法才算破滅。

  在一個名叫鸞竹鎮(zhèn)的地方,老頭與我呆了七日之久,這也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他的所謂“手藝”。

  前幾日,老頭帶我像往常一樣,在處處新鮮的鸞竹鎮(zhèn)四處閑逛,當然“閑逛”是我看來。

  老頭還是很有些忙的,這問問,那瞅瞅,反正我也不懂,看了幾次沒看出個名堂也就不愿意看他在干嘛了。

  第四天,我們換了一處客棧,較之前的客棧老舊些,隔聲更是差的離譜,隔壁聲音稍微大一點,或者貼著墻壁去聽,想聽的不想聽的就都能盡收耳里。

  我只當老頭兒是囊中羞澀了,也沒在意。

  在新的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吃過午飯,老頭便帶我到一處集市逛蕩去了。

  集市里人聲鼎沸,各色各樣的小商小販在這兒聚集,還有賣藝者,圍觀看客頗多,我跟老頭也好奇的駐足觀看。

  賣藝的是一對師徒,表演的是些類似胸口碎大石、喉頭頂尖槍的武把式。

  與我在老家河臺鎮(zhèn)看過的武把式不同,我家那邊都是師父功力足,負責主要表演,徒弟經(jīng)驗淺,只能打個下手。

  這兩人正好相反,像碎石頭的和頂尖槍的苦活都是徒弟上場,師父反而是打下手的角色。

  那徒弟年歲與我相仿,少年模樣,身上卻滿是灰土,鎖骨中間用來頂槍尖的肌膚通紅一片,被灰土遮住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破皮、出血,他眼中也滿是疲憊之色,但演起來仍是十分賣力,換來看客、觀眾的一片叫好,他師父見氣氛正好,便拿著個銅鑼一圈一圈的收錢,我也丟了一顆銅板給他。

  我到不是覺得他可憐什么的,都是出來討生活,哪有什么可憐不可憐,純粹是瞧他演的不錯罷了。

  沒想到我這一舉動換來了老頭莫名其妙的一瞪。老頭瞪了我一眼,將我拉出人群,走了十幾步,找了個附近的茶攤坐下來。

  我以為他要跟我說些什么,老頭兒卻屁也沒一個,要了兩碗大碗茶,慢慢的喝了起來。

  我還是很怕這老頭兒的,他不說我也不敢問,只好端起我那碗,有樣學樣的慢慢喝著,眼睛卻瞅著十幾步外的那堆人,師徒倆還在表演,但看客太多,我除了聽到陣陣叫好聲,啥也看不到。

  不多時,老頭兒喝干了碗里的茶水,站起身來,我忙一大口也跟著喝完,只聽老頭兒彎下腰在我耳側(cè)說道:“管好你的手,閉上你的嘴,睜大你的眼,除此之外莫干別的,懂?”

  我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當老頭兒離我過近的時候,我頸后的汗毛就會不自覺的立起來,感覺非常不好。

  不遠處人群逐漸散開,那對師徒收攏起家當,準備離開了。那只銅鑼里滿是銅板,看來他們今天的收獲不錯,徒弟灰溜溜的臉上也綻開了笑容,反觀他師父,卻依舊是一副平平淡淡的神情。

  老頭走了上去,我跟在他身后,集市上人頭涌動,肩摩踵接。老頭走的很快,我竭力想跟緊他,卻一直被熙來攘往的人潮阻攔在兩步以外,我正納悶這老頭怎么像泥鰍似的這么能鉆,就聽前面“哎喲”一片,原來是有人摔倒了。

  我繼續(xù)往前走,側(cè)頭瞧了一下摔倒的那幾個倒霉蛋,其中赫然有那對師徒,他們賣藝的家當散落一地,連累著前面、后面都有幾人被絆倒,那徒弟卻沒趕緊收拾,反而手足無措的跪坐在他師父旁邊,而他師父,躺在地上,瞪著一雙眼睛,無神的望向天空,喉嚨處一道兩寸來長的傷口,鮮血泉水似得,噴涌而出!

  我驚呆了,以至于周遭的聲音在我聽來都不那么真切起來,少年徒弟歇斯底里的哭喊著求人救救他的師傅,行人們則四散而來,自覺空出了一片地帶留給這對師徒,有人大叫死人了,有人嚷著快去報官。

  我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到老頭面無表情的站在幾步之外,他看著我,仿佛在等我過去,我手腳冰涼,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么,但仍是鬼使神差的走到他身邊,老頭抓住我的手腕,帶著我很快便離開了這里。

  我有些恍惚,甚至忘記是怎么回到客棧來的,老頭和我相對而坐,從袖子中取出一把匕首扔在桌子上,刃端尚有血跡!

  果然!

  還不等我質(zhì)問什么,那老頭先說道:“死的那人名叫江煉,為避仇家,扮成江湖賣藝人,漂泊各地已有十年余,前陣子被發(fā)現(xiàn)了蹤跡,我欠他仇家一份人情,他們便請我來走一遭?!?p>  我不認識什么江煉,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我只知道一條鮮活的人命,就在剛才,被眼前這個老人奪走了。

  沒想到,老頭接下來的話語更讓人難以接受。他將匕首往我這邊推了推,道:“那個少年,江煉的徒弟,交給你去殺了?!?p>  我瞪大了一雙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下意識的就要搖頭拒絕。那老頭卻仿佛是能看穿人心的魔鬼,提醒我道:“你若不去,我便殺你。你若被他所殺,那少年便可活,不過總要有條人命填補進來,到時讓你娘陪你上路?”

  我破口大罵,將市井之中,比雞糞狗屎更不堪的話語用來辱罵這個老人,罵完之后才想起這老人的手段,想到那賣藝漢子的死狀,又不由得暗暗后悔,原來這就是命不由己的滋味。

  我拿起匕首,猶豫道:“我沒殺過人,不一定能成。”

  老頭笑了笑沒有計較我剛才的出言不遜,說道:“你一路上跟我聊過的那些盜賊心得,有的到是可以派上些用場。”然后他站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上身湊近過來,一雙眼睛深邃的如同無底的深淵,只聽他繼續(xù)道:“最重要的是出手的那一刻,你有沒有足夠的殺心,想想你自己的小命,想想你的母親。”

  說罷他拍了拍我肩膀,出了房門,臨走前他又提醒道:“那少年此時正在衙門錄供,我要是你就提前過去盯著些,踩踩點。”

  —————————————

  等我好不容易問路尋到衙門時,天色已近黃昏,恰好看到那少年失魂落魄的從衙門走出來,要是再晚一步可能就要與他錯過了。

  我握著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松了緊,緊了松,汗水布滿了我的額頭,心里仍是一團漿糊,不知該怎么去做。

  眼看他就要走遠了,我便默默告訴自己,這少年是我即將行竊的對象,咱們只想偷他的錢罷了。這概念一轉(zhuǎn)換,我頓時就沒那么緊張了,駕輕就熟的尾隨起這個少年郎。

  少年一路上心神不寧,其實是下手的最佳時機,但因為膽怯,我遲遲沒有亮出那柄沾血的匕首。直到少年進到一家客棧,我才恍然停步,有些懊惱錯過了這一路的機會。

  這客棧瞧著眼熟,待我細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這他媽的不正是我跟老頭兒下榻的客棧嗎?真有這么巧的事?還是老頭在最初便決定和這對賣藝師徒比鄰而居?

  多想無益,我跟進了客棧,見那少年付了錢,從掌柜手里接過房門鑰匙正準備往樓上走去。

  看來這對賣藝師徒之前并不是住在這兒,我來不及想太多,因為一樓大堂內(nèi),我的師父,那個可怕的老頭,此刻吸溜著一碗陽春面,督了我一眼。

  我一時間不知道是跟上樓去,還是去到老頭身邊。好在老頭幫我做了決定,他先將食指豎在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樓上,然后再不看我,繼續(xù)吸溜著他的陽春面。

  我心中有數(shù),裝作不認識他,一溜煙便上了樓,等我上來時少年已經(jīng)推門進了自己房間。

  好家伙!他正好住在我們隔壁,我現(xiàn)在有十之八九的把握,這都是老頭子設(shè)計好的局,只是目前我還猜不到老頭子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猜不到便不猜,我進到自己房間,準備想一個殺人計劃出來,這時候腦闊瓜子卻不配合,怎么也想不出來,急躁的我只能來回踱步。我突然想起這墻壁的隔聲不行,于是搬了只椅子靠在墻邊,耳朵貼在墻上,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偷聽什么,就是不找點事做心里不安生。

  沒想到,這一偷聽不僅讓我初窺到了這場事件一部分的真相,更加深了我對“人心險惡”這四個字的理解與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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